听见徐彩儿的话,十九姨娘却不合时宜地轻笑起来。
徐江河本就心中有鬼,如今不仅被徐彩儿说的落了面子,又被十九姨娘的笑声刺激到,对徐彩儿仅剩的怜惜瞬间消失干净,甚至看向徐彩儿的目光也变得陌生冷酷起来。
徐彩儿的心渐渐发凉。
徐员外冷声道:“把她给我关到祠堂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
“还有一个呢?”十九姨娘嘴角勾起,视线落在毫不起眼的孟欣然身上。
孟欣然一凛,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徐员外顺着十九姨娘的的视线看过来,眉头不由得皱起,他迟疑了一会,道:“把她和小姐关在一起。”
十九姨娘这次却没有妥协,她往前走了几步,食指堪堪碰上孟欣然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看到孟欣然慌乱无措又带着恐惧害怕的神情,兴味盎然:“老爷,你家这丫头货色不错,要不……”
十九姨娘回头一笑,暗有所指。
徐员外果断否决:“不行。”
十九姨娘眯起眼睛,不满道:“为何,不就是你家一个下人,有何不可?”
徐员外烦躁道:“我不想横生枝节。你若是想被人发现,我可不帮你垫背。”
十九姨娘暗暗想了想,觉得徐江河说的有些道理。徐彩儿刚出事,再加上一个丫鬟没了,保不准徐府的那位夫人和她死磕上,虽然一个丫鬟不见不是什么大事,可和徐小姐沾上关系,就容易麻烦了。
十九姨娘可惜地叹息,放下手指,让黑衣人递过来一块布,好好擦了擦手。
孟欣然的内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后背,听到十九姨娘的叹息,她感觉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徐彩儿脸色灰败,眼神像木偶娃娃一般呆滞。孟欣然颤抖着身子,白着脸,两腿直发软,似被吓破了胆。
屋里的黑衣人不知何时退了下去,十九姨娘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欣赏徐彩儿的失魂落魄。一晚上的破事让徐员外胸闷,他朝外喊了一声:“把徐来给我叫来。”
片刻,徐来匆匆进来,低着头恭敬道:“老爷,您找我。”
徐员外嗯了一声,沉声道:“把小姐和这个丫鬟一起关进祠堂,一天一餐,不得放她们出来,就是夫人也不行,听见了吗?”
徐来虽感到诧异,面上却不显,他用余光一扫,看到软在地上的孟欣然,瞳孔骤缩,忙压下心里的兴奋,应道:“是,老爷。”
徐员外没再看徐彩儿一眼,摆摆手,道:“下去吧。”
徐来正要动作,冷不防屋外一声厉喝:“我看谁敢动我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徐来出场,暗暗地搓手手~
第19章 019
徐夫人大力推开房门,怒容满面地走进来,声音冷的像冰渣子:“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人敢动我女儿。”
徐彩儿见到徐夫人眼睛亮了亮,哽咽着叫了声娘。
徐夫人一眼就看到自己宝贝的女儿脸上红红的巴掌印,眼眶一下就红了,感觉心尖都发疼,她忙走过去,护在徐彩儿身前,怒视站在正中央的徐员外。
徐夫人的突然出现让徐员外怔了一下。
对于这个发妻,徐员外心情很是复杂。他和徐夫人之间已经名存实亡,就算碰面也是无话可谈。甚至他来十九姨娘的院子都比去徐夫人的房间来的勤快。
徐员外想,曾经也许是有感情的,可徐夫人娘家太强势,他虽受惠于林家,但更重要的他是个男人,他的尊严让他不能忍受自己的成功被人说成是妻子的功劳。
唯一反应过来的十九姨娘敛了看戏的神态,正襟危坐起来。
她是不怕徐夫人的手段,却忌惮徐夫人身后的林府。林府乃安京书香门第,林老爷一辈子教书育人,德高望重,且还是钟大人的老师,十九姨娘再胆大妄为,不敢随意开罪钟大人。
屋内众人心思各异,孟欣然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以她对徐夫人的了解,今晚这事儿徐夫人不会善罢甘休。小惩难免,不过她这条命,应该能保下来。
孟欣然松气之余不由想到让她陷入如此困境的楚靖祺。她改主意了,若是能活着出去,她一定要好好“感谢”楚靖祺一番,这样才不愧于他的赏识。
沉默与紧张的气氛蔓延开来。徐夫人和徐员外都不说话,十九姨娘眼珠子转了转,展颜一笑,恍若一切没有发生过,开口道:“姐姐,你怎么来了?姐姐应该提前告知一声,好让妹妹我款待姐姐一番,哪像现在,弄得这么匆忙。”
十九姨娘说到后来面上露出自责与愧疚来,好似一位对客人招待不周的主人。
徐夫人看着十九姨娘的装模作样,未置一词,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她目光直直地看着徐员外。
十九姨娘指尖微微蜷缩,徐夫人无视她的态度让她心中有气,可到这份上,冲动并不能解决问题,她委屈娇柔地喊了徐员外一声:“老爷。”
短短一声却令人听着她才是受欺负的人。
徐员外咳了咳,试图打破他与徐夫人之间的沉默对峙,缓了口气,道:“夫人,有话我们回去说。”
徐夫人闻言冷声道:“有什么话不在这儿说?”
徐夫人目光如炬,看的徐员外莫名心虚。他下意识地往十九姨娘那边看了一眼,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那眼神里带了丝求助。
徐夫人嗤笑一声,道:“徐江河,你看她干什么?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你就是这么报答我林家的恩情的?”
徐员外最恨有人拿林府曾经对他的资助当做谈料,平常人说一句徐江河都会冷了脸,更何况这话由徐夫人说出口,仿佛是直接扒了他的脸皮放在地上踩。
种种情绪最后化为烦躁的怒气,以及被人轻视的羞辱,可徐员外不敢直接冲徐夫人发脾气,只好借着躲在徐夫人身后的徐彩儿指桑骂槐:“你躲什么躲?半夜三更闯到你姨娘的屋子里来,你还当我是你爹吗?我看你就是被人宠的无法无天,没人教训你,爹今天就好好罚你,看你还敢不敢仗着宠爱身份胡作非为!徐来,去,把小姐关进祠堂。”
“徐江河,你敢!”徐夫人厉喝,她哪里不知道徐员外借着女儿来指责自己对女儿的放纵,当下不甘示弱道:“徐江河,你今天要是把彩儿关进祠堂,我就让你宝贝的人明天出不了这个屋子。”
被威胁,徐员外气的脸发白,低声怒吼:“林容,你不要太过分,明明是你把孩子溺爱的胆大包天,我作为父亲,罚她天经地义,让她懂懂什么叫尊卑有伦!”
徐夫人气极反笑:“为了一个戏子教训嫡亲女儿,徐江河,你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你以为你干的那些勾当我不知道?十九姨娘,哼,怕是虚名吧。”
徐员外神色一变:“你!”
徐夫人看徐员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成真了。从她没有见过十八位姨娘的面容,以及西南院子谁都不能进来开始,她就隐隐怀疑这些人被徐江河给控制了。之后十九姨娘的露面,却是唯一的例外,这让她心中越发笃定。
十九姨娘皱起了眉,委屈又故作坚强道:“夫人,我知道您瞧不起我。我虽然是戏子出身,身子却是清清白白的,虽然比不上您和老爷的明媒正娶,可好歹也是正经进的徐家门。夫人,林府德高望重,门楣清正,夫人你何必像市井妇人一般,同我一般计较。”
“十九姨娘,你也别同我装可怜。”徐夫人不为所动,继续说,“我林府如何你没有置喙的资格,况且林家绝不会有姨娘当府,和你一样主次不分。我虽不知你们在底下干什么事情,不过徐江河,我可不是傻子,你当我没有你的把柄么?”
这下不止徐员外坐不住了,连十九姨娘都忍不住流露出危险的神色来。
“你想怎么样?”徐员外咬牙切齿,他既不能对徐夫人下手,又不知徐夫人手中的把柄是何物,只能咬牙问道。
徐夫人微仰着下巴,道:“彩儿让我带走,今晚之事,我保证,只有在场的人知道。”
“夫人。”十九姨娘不再故作可怜,看着指甲上的鲜红蔻丹淡淡道:“你知道什么人才能守口如瓶吗?”
十九姨娘抬眼看她和徐彩儿,眼神凛然。
徐彩儿被她的眼神吓得往后躲,徐夫人护着她,即使心里打鼓,面上强自镇定:“怎么?十九姨娘终于露出真面目来想杀人灭口了?今天我敢踏进这个屋子,十九姨娘你当我没有后路的吗?实话告诉你,若是我今夜走不出这个院子,明天安京就能知道是谁下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