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54)

一阵唏嘘后,秦远道:“只是郡王这回该是被伤心惨了。”

碧星睨了他一眼,将水壶往他手里一塞,“你们这些京城贵公子,各个家中关系复杂,难处的很,我姐姐不嫁过来,就在金陵寻个好人家,不比在高门大户里受气来得强?要我说,这是好事。”

秦远笑出了声,将塞子拧了回去,“倒也不能一棒子打翻一船人,我家中关系就很简单,只一位长姊,于五年前嫁人了,父亲敦厚,母亲贤柔,都是极好相与的,若往后哪位姑娘能嫁到我家,必然是千宠万爱,不叫她受半点委屈。”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碧星当然也听出了一些意思,她红了红脸,飞快说了声,“我还小呢,不和你说这个!”便跑开了。

另一头,蒋含娇下马后解了腰间巾子擦汗,许允过来坐在她旁边,颇有几分忐忑。

“蒋姑娘...之前所说的,是否是真的?”

她一时没想起来这话的意思,稍愣了愣,“说了什么?”

许允面有红色,愈发衬出他一张白净面皮的俊秀,其实他样貌不差,品行又好,再加上很有些才情,不少小京官都十分属意他,欲招其为乘龙快婿,只是都被他拒了。

“你说,若我们有那个缘分...”他起身,正式一揖,“自金陵回京后,我已和孟伯父说清楚了,与雅诗的婚事就此作罢,如今再没有纠葛,也已经从孟家搬了出来,若蒋姑娘愿意,待今年秋闱后,便可下聘。”

突如其来的正式,把蒋含娇弄得措手不及,她有些慌张看着眼前这个翩翩君子,沉默后想了想,开口婉言相拒,“多谢许公子,只是我..我如今没有嫁人的意思,再者家中已为我物色了一门亲事,刚才我在承安郡王面前那么说,不过是想绝了他的心思。”

许允闻言,直往后退了两步,大为感伤,喃喃道:“什么...”

蒋含娇温言劝慰,“许公子才貌出众,往后必有一番大作为,到时娶一温柔贤惠的佳人相伴,日子必然过得和美。”

对于许允,蒋含娇从来没做过他想,她也不知道是从何时何地,许允对她有了情意,仔细想想,似乎也只是仅仅几面之缘,又怎能定了终生?

想到这里,她又自嘲一笑,旁人对她是几面,上一世她对梁瑾还只有那遥遥一顾,就情托至此,说到底不过是皮相所惑。

想来那戏折中的痴男怨女,也多是才子佳人,若换了一副样貌,恐怕就再不能引出这么多情事了。

这厢梁瑾怅然若失的往回走,每一步都拖着沉重,丢了魂儿似的,撞到人也毫无感觉。

京城街巷多是繁华,两边茶肆酒馆数不胜数,他随便进了一家酒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叫上酒,人常说烈酒浇愁,可这烫喉的酒流进肺腑,浇不灭烦忧,反倒惹得心脏处一阵阵抽痛。

喝到月上中空,烂醉如泥时,他才扶着门槛摇摇晃晃出来。

小巷深深,四下静僻,不见人迹,梁瑾走了没几步,就猛然停了下来。

黑影蛰伏而出,个个手持寒刃,将他团团围住,面巾将脸遮住,只能看到一双双眼,一双,两双,三双,四双,五双。

足足有五个黑衣人,顿时,他的酒醒了大半。

“你..你们是谁?”

那些黑衣人并没有给他一个字的回答,挥起刀剑朝他砍去,刀刀狠辣,直奔面门,是要取他的性命。

梁瑾下意识侧身一躲,只是反应慢了,那刀还是划开了他的衣袖,手臂顿时鲜红一片。

京城治安一向很好,连一些鼠窃狗盗都鲜少有闻,又是怎么凭空出现了这些杀人的刺客,梁瑾慌乱之余,只想到一种可能。

是有人要杀他。

能是谁,还有谁,这京城为什么会有人想要他梁瑾的命!

只是此刻容不得他再细想,他冷汗直冒,掉头就跑,但这些刺客明显是有备而来,根本没给他逃跑的机会,刀锋剑气势如破竹,若不是梁瑾躲得快,一条臂膀就要折在这里了。

五人对一人,怎么看都是必死无疑的局,

一刀不成,另有一刀落下,梁瑾因喝了酒,膝腿酸软,正以为要命丧于此时,忽闻凄烈叫声,一道剑影翻飞,其中一个刺客直接倒地,血流不止。

另四个刺客察觉有异,忙顺着那剑影所发之处寻去,只是为时已晚,不过眨眼的功夫,四道剑影直接取了他们的性命。

梁瑾跌跌撞撞站起来,捂着手上的手臂,只见钟子明将剑收入剑鞘,面色沉重,赶紧朝他走来。

“伤的重不重?”钟子明问。

梁瑾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好不容易稳了下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为什么我以前都不知道!”

梁瑾离开王府后,顾太妃哭闹了半日,恰好钟子明上门来寻他,听说了此事,惊觉不妙,赶紧在城中各处寻找他的踪迹,果然不出他所料,梁瑾险些遭遇了暗杀。

事已至此,已经到了不能再瞒的时候,钟子明只好道:“你先跟我回府,将伤口包扎一下。”

比起他手臂上的伤,梁瑾更惊异钟子明是何时藏了这一身功夫,他虽然这一块不精,但也知道,单凭五道剑影,就能杀了这五个刺客,是何等的本事能耐,这样的剑术,即便是放眼整个大梁,也是寥寥无几。

“不行,你快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剑术!”

见他执拗,钟子明叹了口气,“你跟我回去吧,到时,我爹和柳尚书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

梁瑾愣了一下,长阳侯?还有那个老古板,这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钟子明没有和他解释太多,直接把人带回了长阳侯府。

府上医师替他处理了伤口,所幸伤的是左臂,也不深,修养几日也就好了。

长阳侯和柳尚书齐齐坐在他旁边,等医师下去后,才有喟然一叹。

“高祖皇帝时,外戚当权,明德皇后的母家张氏一族权倾朝野,高祖皇帝性温,只能被张家把持着朝政,直到威震大将军进京驻守,这才好了许多。”

高祖皇帝乃是先帝的父皇,也就是梁瑾的皇爷爷,当初张家掌权,大梁一度陷入了混乱,此事并不是什么秘辛,甚至可以说京城百姓中人人皆知。

梁瑾完全不明白长阳侯为何会提起这么一茬,这又和那些黑衣人有什么关系,只能听他继续往下说。

“高祖皇帝子嗣单薄,唯有明德皇后所出的一个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还有淑妃娘娘所出的一个皇子,便是先帝爷,在威震大将军的辅佐下,政权又渐渐回到了高祖皇帝手中,张家倒台,当今圣上这位嫡出皇子,自然而然也就不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了,再加上淑妃娘娘其妹和威震大将军有了婚约,渐渐地,先帝爷的呼声越来越高,最后被定为了太子,在高祖皇帝驾崩后登基称帝,只是先帝爷心性至纯,毫无设防之心,他十分信任这位嫡出的兄长,在后来还封其为摄政王,处理国事,当时先帝爷膝下无子,又沉迷丹药长生之术,后禅位给当今圣上,不闻政事,而郡王爷,乃是先帝爷禅位后所出,虽然是先帝爷唯一的一个皇子,但已没了继承大统的指望,先帝爷炼丹自服,不幸中毒身亡后,这些年便一直屈居郡王之位,吃喝玩乐,只欲做个闲散富贵王爷,郡王爷,臣说的对是不对?”

梁瑾听他娓娓道来半日,仍是一团迷雾笼罩在头顶,虽然他对于长阳侯后面那句‘吃喝玩乐,只欲做个闲散富贵王爷’听着有些不舒服,但基本上说的没什么错,遂点了点头,“侯爷所言不差。”

“那如果,臣如今告诉郡王爷,其实当今圣上并非天家血脉,先帝爷也并非是自毒而死,今日这些刺客,乃是圣上所派呢?”

梁瑾张了张嘴,十分不敢信的模样,而后使劲儿摇了摇头,“怎么可能..皇伯父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啊...”

话虽说着不可能,但梁瑾却愈发心惊,脑袋里嗡嗡不停,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长阳侯和柳尚书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接下来的话由柳尚书来续上了,“高祖皇帝时,明德皇后善妒,肆意残害嫔妃皇嗣,不许别人先她一步生出皇长子,但偏偏天意弄人,明德皇后被查出不孕之症,为了稳固自己地位,在张家的帮助下,假孕十月,再从宫外接进来一个男婴,充当嫡长皇子,这就是当今圣上,而张家倒台,先帝爷登基后,当今圣上就开始筹谋,他给后宫所有嫔妃都下了药,致使所有嫔妃都生不出皇子,再派方士前去诱导陛下,以长生为由,引陛下荒废朝政,痴迷炼丹之术,待到禅位后,再在丹药中下了毒,让先帝爷名正言顺的驾崩,这一切安排的天衣无缝,可偏偏,出了一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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