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番外(8)

挺好的。严冬沉想,自己当年也这样。

正式的选拔是一周后开始,于是报完名的严冬沉将自己的围巾裹好便离开了那栋大厦,开始了漫无目的的觅食之旅。

正是中午十一点,严冬沉出门的时候怕耽误事儿于是一直空着肚子,后来忙着报名的事情更是没机会出来吃点东西,现在看看表,早午饭差不多都能一起用了。

严冬沉边走就边琢磨,中午要吃点什么比较好。

包子清粥和小菜不易吃饱,吃正常的一餐米饭或者面条又好像吃不下去,本想着绕着大厦走一圈看到什么好吃就吃点什么,谁曾想绕着那大厦两圈儿硬是没见到有一家餐厅,倒是咖啡厅零零散散有不少,算是撑足了这一地界的门面。

严冬沉伸手推开咖啡店的门,浓烈的咖啡香气伴着暖和的温度裹住了她,她上前走到了点单台,抬头看墙上挂着的价格表,每一杯咖啡的价格都对得起这舒适的环境。

严冬沉踌躇了一下,道:“帮我拿一份起司三明治,加热,谢谢。”

“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呢?”

严冬沉笑了笑,回答:“不用了。”

她不怎么爱喝咖啡,从小就不怎么爱,第一次去喝咖啡还是晋复升给她带的,是咖啡和咖啡伴侣混在一起的速溶咖啡,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牌子,但是却被晋复升冲的特别好喝。

那时候大概是念初二,学校管的严不让随便带饮料,即便是牛奶也不可以,所以晋复升就把牛奶藏在衣服里以防老师抽查书包。除了牛奶以外他还带过去了一包棉花糖。严冬尘眼睛直勾勾地地盯着他操作,那架势就跟看化学老师做实验似的严谨又认真。

咖啡粉倒进保温杯的那一刻迅速溶解,随后再将牛奶缓缓地倒入保温杯,最后再在上面放上两颗粉白相见的小圆柱型棉花糖。那一口喝下去简直是打开了世界的大门,只觉得咖啡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饮料,巴不得每次体育课都能偷偷地喝上一杯,只可惜晋复升十分执拗,搬出了他哥和他爸常年挂在嘴边的话,直说速溶咖啡不能多喝,对身体不好,要喝就喝优质咖啡豆磨出来的咖啡,放糖也有讲究。

严冬沉听着头疼,当时只想着晋复升不给她冲她自己冲着喝也是一样的,可是她没晋复升那么细心,喝杯速溶咖啡还要讲究水温和卖相,更想不到去买包棉花糖放在咖啡上。可能是因为这些个客观因素导致严冬沉冲泡出来的咖啡一点儿也不好喝,不但不好喝还发苦,苦到第二口都喝不下,于是整整一大杯咖啡全部都贡献给了马桶。

从那以后似乎就不太喜欢喝咖啡了。

严冬沉低头看了看自己鞋子,卡其色的靴子尖颜色已经变成了深棕色,那是出了大厦以后严冬沉拿脚轻轻地踢路边的雪堆而造成的,留在鞋尖上的雪化了边融进了毛绒靴子上,留下了脏兮兮的印记。

“您好,这是您的餐。”

严冬沉被服务人员的声音叫回了神,伸手准备拿餐,可手伸到了一半才发现那不是自己的,餐盘上放着一小杯热豆奶和一杯咖啡,还有两份起司三明治。

严冬沉觉得尴尬,准备抬头说句抱歉,然抱歉还没说出口,那人的声音就传达到了耳边。

那男人的声音沉稳且凉薄,他唤她:“严冬沉。”

这个世界有时候大到可以两人擦肩而过而面不识,而有时候又可以小到想避开某个人都没有办法。

其实原本也不必这样两不相见,只是心中仍旧带着怨和恨,仍有萦绕在胸的难以释怀和不可原谅,见面这种事情就显得多余且令人厌烦,可眼下这么碰上了,成年人处理方式总归不能像小孩子一样。

于是严冬沉扯出一抹笑,看起来疏离又冷漠,她回他:“晋先生。”

晋复升轻轻地哼出一口气,轻到严冬沉以为是幻听,可他下面的话却是跟那声冷哼一样带着不怎么愉悦的情绪:“要不是今日亲眼看到你不戴眼睛,我还真以为严小姐视力没有从前好了,不然怎么会在超市见到熟人连招呼都上前打一个。”

严冬沉心里沉闷,本来遇见就非她所愿,碰上了就想着两句话打发掉,从此各走各的路,可对面的人来势汹汹,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严冬沉干脆放弃了立马离开的想法,向后小退一步,道:“我眼神一向挺好,唯一不够眼神不够清明的时候是遇见你的时候,那可真的是认错了良人。”

晋复升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眉间像是压了一座山,还是座深山老林里被乌云笼罩着的山。

原本严冬沉没打算跟他说这些,可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他忽然生气起来,心里似乎产生了一种十分幼稚的愉悦感,就好像当年他欠自己的情债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还上些许似的。

既然这样那就多说两句,严冬沉一身轻松地问他,关心之意十足:“晋先生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这样不太好,不过是故人相逢随便聊两句而已,怎么还聊得血压上升了?”

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刀刀都捅到实处的严冬沉实在是遭人恨,晋复升看着她与当年相差无两的外貌,只觉得这些年她的心是越发的狠,多年未见,咄咄逼人的本领着实是长进了不少。

严冬沉被晋复升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然,强装淡定的调侃:“晋先生这样毫不避讳地盯着一位女士看的确不太礼貌。”

“女士,您的餐好了。”

严冬沉拿起加热好的三明治,对他说:“借过。”

嘴上说的是借过,可脚却是实实在在的往右侧迈,错开了晋复升,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她这也能算是女士?简直一头冰山雪域里走出来的野狼,没心没肝还凶狠非常。

严冬沉正准备推门的时候被晋复升拦了下来,不是什么霸道总裁的桥段,晋复升只是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学着她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平静地说:“严小姐恐怕是对故人重逢这四个字体会的不够深刻,既然已经碰上了,我们就好好叙叙旧,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语气里故意加重了‘这么多年’,听在人耳朵里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他说,“严小姐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第8章

严冬沉有些懊悔,盘算着如果刚刚再走快几步是不是就不会被他拦下来了?

更是有些微怒,有话说?一对离异夫妇能有什么话说?何况恩恩怨怨早已算不清楚,既然当初已经选择了各走各的路,今天又掺和在一起做什么。

严冬沉象征姓的扭了扭手腕,发现那人手上立马加重了几分力度。

其实要是使劲儿挣脱还是有办法的,可严冬沉到底是要脸面的人,阿霖在那边张罗着让自己出道,自己在这边闹腾着跟人吵,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就这么半拖半拽地被拉到了最里面的靠墙的座位上,严冬沉想既然不好在咖啡馆又吵又闹,可长在自己脸上的嘴总是能自己掌控着说说话,几句不温不火的话怼过去也能消消气,可一抬眼却撞上了坐在椅子上的男孩的眼睛,话就生生的吞了下去,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是那次在超市见过的孩子。

那是晋复升的孩子,叫晋然。

一刹那的失神和无措统统都落在了他的眼中,他面上毫无表情内心却也翻涌起千层浪。

团子晋然认出了严冬沉,高高兴兴的喊人:“姐姐好~”

这是跟自己不靠谱的爹学的,只要是判断不出来年纪的女孩子一律喊姐姐,判断不出来年龄的男孩子一律叫哥哥,眼前的严冬沉显然是属于判断不出年纪来的女孩子,于是晋然的那一声姐姐喊得格外的甜美。

严冬沉有些尴尬,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喊‘姐姐’这件事情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

晋复升听见晋然的这个称呼也是嘴角一抽,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更好的称呼,于是只好无奈地伸手揉了揉团子的头,软软的头发被他那么胡乱的一抓,眨眼就变成了鸡窝头,那傻团子还浑然不觉地坐在那里冲着严冬沉咧嘴乐。

——————

团子是真的饿了,饿到手里拿着三明治啃得满脸都是,严冬沉看不下去便说:“你给他擦擦嘴。”

晋复升挑了挑眉:“你看到了不知道伸手帮忙擦吗?”

他是想说面前这个团子是谁的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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