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琴被他说愣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抽了口气,不可思议道:“小伙子……关越是吧,你条件比我女儿好很多,还这么年轻,何必像被冲昏了头一样,拿她寻这种开心?”
关越无奈地说:“我没有拿她寻开心,阿姨,我认真的。”
“要不是我了解自己女儿,我都要以为她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王玉琴惊愕地喃喃,因为他这种坚定的语气,态度慢慢缓和下来。
她想了想,切换成谈心模式,语重心长地说:“关越啊,阿姨知道你很优秀,但是你可能需要冷静一下,你要是一年两年之后还能保持现在这个心态,阿姨到时候一定不反对你们在一起。”
关越一针见血地反问:“这两年您会给她安排相亲,介绍对象吗?”
王玉琴声音一滞,几秒后说:“如果这两年就这么和你看情况,最后还没成,我女儿就耽误得太久了。你这两年如果有新的喜欢的女孩子,阿姨也都能理解,这就算是对你们两个的考验吧。”
关越对此的反应是笑了一下,心平气和地说:“阿姨,您要是真愿意给我两年时间,那是我的荣幸。不过这两年里,我就当她是我还没名分的女朋友,她的相亲约会,有一次我搅合一次,但凡谁有勇气来跟我抢人,我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全方位压制,不叫人自惭形秽退场决不收手。”
王玉琴倒吸一口凉气,本来趋向平缓的声音立刻又拔高了:“你这是在威胁我?!”
“没有。”关越无声地呼出口气,声音平静地回答,“阿姨,我拿什么能威胁到你?我绝对不会强迫她,也没法强迫您接受我。”
王玉琴没说话,关越慢慢地说:“我只是觉得感情中的考验这种事,说穿了就是两个人之间有事情没处理好,给了第三个人可乘之机。我在用我的方式,把被人趁虚而入的几率降到最低,因为我不想放弃这段感情。”
王玉琴冷声道:“怎么就感情了?”
关越笑了笑,声音很轻地说:“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这样的感情。世界这么大,活了这么多年,和人互相喜欢却也还是头一次。阿姨,我运气真的很一般,觉得这样的好事碰不到第二次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十足诚恳,让对他很不信任的王玉琴都沉默下来,一时没法再语气强硬地打击他。她稍微缓了一会儿,才不置可否地说:“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有得是机会。”
“人就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未来上。”关越说,“我只想抓住这一次机会,对面是姜欣的这一次。我知道一旦错过的话,之后遇见的都不会是她了。”
说完之后,他和王玉琴在电话两端俱都无言地沉默着,片刻之后,依然是关越率先开口。
“我知道这次打电话给您太冒昧了。”关越叹了口气说,“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您和叔叔把她养到这么大,是她最亲密的家人。关于她的婚姻大事,肯定要慎重考虑,而且这属于家事,我和她还八字没有一撇,现在和您直接对话实在太早了。”
王玉琴哼了一声,却没发火,也没抬高嗓门,只语气干巴巴地说:“那你还打?你知道你现在给我留下的是什么印象吗?”
关越想了一下:“以游戏为工作的不务正业轻浮小混混?”
王玉琴:“……”
赖话都让他说尽了,王玉琴只能说:“也没有那么坏,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阿姨知道。”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了一些。
“我的女儿我自己明白。”王玉琴缓缓地说,这一刻声音显得有点疲惫,“外柔内刚,眼里容不下沙子,太有主见,对人心看得又很明白。她其实一直想自己过一辈子,但到底是个孝顺孩子,为了我和她爸,这些年虽然一直挑挑拣拣,最后还是会把自己嫁出去。”
王玉琴好像比他想得更有想法,关越张了张嘴又合上,安静地听了下去。
“我和她爸呢,就想给她找个条件差不多的聪明人。小两口没什么物质烦恼,也不必为对方又哭又笑,两个人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这也是一种平淡的幸福,很多人都达不到的。”
王玉琴也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些,但是说得很流畅,显然早就已经在心里琢磨了很久。
“你可能听说过我不满意你太年轻,心性不定,这都是真的,但你表现得这么喜欢我女儿,这些也不是不能接受。”王玉琴说,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最害怕的是,我女儿是真的喜欢你。”她说,“你条件这么好,本来就齐大非偶,我女儿又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很多委屈她对别人忍得了,对你就没法忍,因为她真把你放在心上,一旦受委屈,就会伤得更深。这世界上的怨偶,最痛苦的都是真的互相喜欢过的。你明白吗?”
关越听得很专注,面对王玉琴抛来的问题,想了一下,慢慢开口。
他说:“阿姨,您知道我什么明知这样做不合适,依然给您打了这个电话吗?”
“为什么?”王玉琴问。
“因为我知道,她现在承受着来自您那边很大的压力。”
关越勾了勾唇角,很浅地笑了一下,王玉琴看不到他因为提到姜欣,骤然柔和许多的眼神。
“您的态度固然是我不该插手的家事,但我不想只和她讲些风花雪月的话,动摇着她的心,又对她面临的煎熬不管不顾,觉得和自己无关。这件事情是我造成的,我想和她共同面对。”
他望向远远亮着灯的嘉宾休息室,他在这里讲了很久的电话,那边的夏沐节庆祝活动已经开始。工作人员出来朝他这边张望了好几次,徘徊着没过来打扰他。而现在,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走出房间,站定后似乎朝他这边看了一眼,而后径直走了过来。
这个偏僻的村落没有路灯,越向这边光线越模糊。关越看着来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这边走过来,对着那头的王玉琴,轻声说了最后几句话。
“可能这个电话之后,您对我印象更差了,那我也不后悔,只是希望您不要太勉强她。我不是一个稍微坚定一点就能拒绝掉的人,她已经想得很成熟,做得很好。”他说,定定地看着向她走来的人影,眼神温柔。
“阿姨,我可能不是第一个和您说这句话的人,但我保证自己是最认真的一个。”关越微笑起来,声音轻而清楚地说,“我要娶你女儿,我爱她,会让她一生幸福。”
他把电话挂断,迈开脚步,朝着姜欣的方向走。姜欣远远地看见他挂了电话走回来,略带奇怪地问:“怎么打了这么久?活动已经开始了,你衣服还没换。”
“聊的事情很重要,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关越说,和她一起往回走,“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穿成什么样?姜欣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你说这套衣服?这边的民族传统服饰,不好看吗?”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关越说,转过头来,视线在她露出的一截白生生的细腰上停留了一下,面色如常地说,“晚上这么穿多冷,回去腰上系件衣服。”
姜欣笑着斜睨他一眼:“我穿着没冷,你倒是看冷了?”
关越满脸的义正言辞,一本正经道:“主要是冷得没必要!这边的少数民族怎么回事,做衣服就缺那截布吗?有困难反应给我,我可以私人赞助!”
姜欣蓦然失笑,抬起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装模作样地拖长了声音:“谁家在酿醋啊?这么浓一股酸味,也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
关越学着她的样子,像模像样地也在鼻子前拿手扇了扇,斜睨着她道:“姜小姐竟然不知道吗?十里八乡闻名的酿醋届女神,传说有个姓关的看你一眼立刻能酿两缸。”
哪来的十里八乡闻名,而且这人疯起来竟然连自己都调侃!姜欣笑着推他进休息室:“行了行了,说不过你,赶快换衣服过来参加活动,醋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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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越虽然抗议了一下,但是抗议无效,姜欣还是露着截腰参与进了庆祝的人群,和当地的村民一起围着篝火坐了几圈,笑着跟唱自己也听不懂的歌。
当地的少数民族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传统民族文化传承虽然艰难,到底没有断绝,在夏沐节的晚上,唱的都是本民族语言的小调,旋律欢快悠扬,歌声清越透亮,传说在古代的时候,夏沐节还是个重要的相亲节日,年轻的姑娘小伙在这天没有男女大防,能够互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