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玹没想到他还记得,竟一下被问得怔住了。他脑中骤然回忆起当初那个念头,加上酒精的催使,面对着闵韶,不可避免的乱了心跳,“我……”
他心头一时有些乱,过了半晌才压下作乱的心绪,忍了忍答道:“想清楚了……我后悔了,所以,如今没什么好再说的。”
“还有……”他手指在袖中攥紧了,慢慢地道,“那个赌约,也是我顾虑不周,我如今反悔了……”
“就此作废吧。”
闵韶沉默地看了他半晌。
良久,他眸中微冷,沉沉地开了口:“好啊。”
“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
“……”
温玹张了张口,眸中微变。
他没想到闵韶会这么痛快,心口竟反倒像被重凿了一下似的,有些难受了。
半晌,他敛起眸色,喉仿佛被什么堵住,只说出了一个“好”字,将手里的酒坛搁下了。
果然……物是人非就是物是人非,有些事一旦明白了就该放下,没什么好再留恋的。
酒劲渐渐上来,温玹眼前已经有些发晃了,单是站着都不太稳,他没再说话,略微皱起眉,还是绕开闵韶,没有再多看,径直朝着殿门走了。
如今时节已经入了冬,深夜里冷风凄凄的,院里的海棠枝被刮得不住招摇,花瓣飘零得满院皆是。
开门的瞬间,温玹心底竟有种落空似的迷茫。
这么晚的天色……他应该去哪里?怎么回去?
殿门刚打开一道缝隙,凉飕飕的寒风便灌进了殿里,吹得火烛不停窜动。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去,身后一只手掌忽然压过来,手臂错过他的脸侧,砰地将殿门合上了。
紧接着,闵韶的声音贴着他背后响起来:“还有件事……”
“我仔细考虑过,不妨让你知道了再走。”
“什么……”温玹微皱了皱眉,刚转过身来,不等把话说完,肩膀便蓦地被用力按住了,后背撞到紧闭的殿门上,面前阴影覆压下来,顿时睁大了双眸。
闵韶攥住他的衣襟,半分不予思考,直接强硬的吻了下来。
温玹只觉得唇上温软湿热,整个人都懵了。
太突然了……
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喝下去的酒仿佛一瞬间被高温蒸发了似的,脸颊骤然烫红,心脏砰砰猛跳,几乎要把胸膛撞破。
温玹许久没做出反应,闵韶反而吻得更深了,手臂箍紧了他的腰,炙热的气息纠缠在一起,近乎要把人融化掉。
酒劲很快随着温度冲上了头顶,温玹脑子里一片模糊,他被抱得太紧了,唇齿中的触感过于滚烫,什么都思考不动。
没过多久,竟十分丢脸的脚下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直到过去很长时间,温玹才终于想起推开他,头昏脑涨的低头喘息着,眸底都湿润了。
他背靠着殿门,腿软的滑了下去,脑中仍旧是空白的。
“……温玹?”
闵韶微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温玹眸中仍有些迷茫错愕,没有答话,只是抿了抿唇,面色通红、极缓极缓的将脸埋进了膝盖里,一动不动了。
看起来仿佛是想把自己给藏起来。
屋内一时寂静了良久。
半晌,闵韶缓缓在他面前蹲下身来,低哑道:
“今晚风寒,不如改日再走,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80章 红痕
身为国君身侧最得宠的侍官,每日清晨乃是付偲最忙碌的时候。
付偲平时通常要起得比国君还早,天还没亮就要整理接传这一日所得到的消息,将各类大小事务分门别类,方便到国君面前禀报。紧接着还要负责国君的起居住行,每早准时准点的侯在殿外,等候国君传唤。
由于这一任国君特殊,平日更衣沐浴都不许陌生人近前侍候,于是就得让他来负责起这部分重任。
每天卯时一到,付偲必定带领着宫人按部就班的站在门外,只要听见殿里传去动静,立马就会满面春风的迎进去,兢兢业业替国君整理仪容,顺便奉上满肚子滔滔不绝、满载五车的马屁话,何时说到国君不耐烦了,横过一个冷眼来,何时才算完事。
作为国君身侧最得宠的侍官,就是要这样勤勤恳恳,每年如一日的精心侍候。
不过,今天早上却略有不同。
国君平日起得很早,也很准时,今日难得晚了一些,倒也并不耽搁今日的早朝。
付偲听见动静,立马带着身后端盆送水的宫人进去了。一进殿里,国君便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要求他保持安静。
付偲立马会意,收住了险些脱口的马屁,暗暗往床帐里瞥了眼,老神在在的替国君更衣。
国君前去上朝以后,付偲便继续在殿外守着。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殿里的另一人也醒了,他赶忙再次勤勤恳恳的进去,侍候对方起身。
“六殿下,您起来啦。”
付偲站在床边,躬了躬身子,颇有深意的关切道:“身子可有什么不适吗?昨夜寒风刮得厉害,千万别着了凉。”
温玹刚醒过来,尚还睡眼惺忪着,没缓过神,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没什么……就是昨日喝多了,有些头晕罢了。”
“哦哦。”付偲应了声,赶紧命人去备解酒汤,过后又转回身来,问道,“殿下是打算先用膳呢,还是先沐浴?”
“先……”
温玹说到一半时忽地反应过来,顿住了。
付偲是闵韶的贴身侍官,没有特殊情况,平日不会特地来照顾他,更不会特意问起需不需要沐浴……
意识到这点,温玹脸上蓦地有些红,将床帐重新拉上了些,不太自然的道:“先、先不必管,我再睡会儿,你先下去吧。”
付偲自然不说什么,带着下人,恭恭敬敬的退出去了。
温玹侧躺着蜷在被子里,面对着墙壁,遮住半张泛红的脸,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来……
昨日,原本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后面却莫名的亲到了一起,于是他就被闵韶顺其自然的留在了殿里,再然后……
温玹狠按了按太阳穴,又闭着眸想了半晌,才记起来。
啊,再然后,他好像就被闵韶抱回了床上,似乎又亲了一次,后来还解了衣裳,而且若没记错的话,他还是相当主动的那个……
再后来,他们就……
昨日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温玹眸色微变,立刻将身上的被子掀起来,拉开衣襟,果不其然,在胸口看到了几处显眼的红痕。
这……!
温玹顿时面红耳赤得厉害,怎么、怎么就……
他立马将衣襟紧紧攥好了,将脸埋起来,迅速缩进被子里装死,脑子里面乱成一团,羞耻的闭紧了眸胡思乱想起来。
都说酒后乱性,果然他昨日就不该喝那么多酒,结果今早变成了这样!这也太丢脸了!
好在凭借感受,他们昨日应该没做到底,可是……可是细节他已经记不清了啊,那、那那那岂不相当于是白做了?
而且闵韶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他昨天又没喝酒,也跟着乱什么性??
仔细想了想,温玹又记起来,好像不对,昨日分明是闵韶先动的手……
这么说的话……
他将烫红的脸深深埋在被子里。
说不定,还、还能有下次……?
……
午时的时候,付偲正在书房外候着,忽然见着远处有个人走过来,险些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赶紧急急忙忙的迎上前。
“二殿下呀!”
自从明微真人出事以后,闵琰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任谁劝也不听,情绪始终低落得很。
付偲见他终于出来了,赶紧小跑着迎到面前,将闵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遍,皱巴着脸可心疼坏了,拍着大腿道:“诶哟,您可算出来了,这些日可担心死老奴了。瞧瞧,才几日不见,您就瘦成了这样,君上见了该多心疼啊!”
闵琰神色看起来和以往不大一样了,略显低沉,气色也仍不太好,但和前些日比起来,已经恢复了太多,很平静的叫了声:“付叔。”
“诶。”付偲应了声,忙道,“您是来找君上的吧?老奴这就去给您通传。”
“不必了。”闵琰叫住了他,略垂着视线沉声道,“我打算这段时间去镇宁君府上修习一段时间,已经和镇宁君说好了,马上就走。跟我哥说一声就好,叫他放心,我过些日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