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谢姑娘。”
感受到不一样的目光,丹妃嫣然一笑,竟比那一树梅花还艳。不知她对着小丫头说了什么,那女童神神气气地走了过来:“丹妃娘娘请姑娘过去。”
姚园暗笑,这女童的模样好比一只高跷着尾巴的公鸡,甚是逗人。
倒也不惧她什么,难得有人说说话,找个乐子吧。
稳稳地走过去,近看,丹妃姿容更胜远观:“丹妃娘娘安好。”
“难得姚姑娘也有闲情雅致踏雪寻梅?”丹妃眉眼弯弯,婉柔的容颜带着独属幸福女人的笑意。
“一场大雪,除了满园红梅,再也找不到其他更美的风景了,姚园也不能免俗。”姚园对上丹妃的眼睛,回答的很坦然。
丹妃轻轻抚摸红梅,凉凉的冰凌在指尖滑过,极为清寒。她轻嗅一下,赞道:“多好的红梅,在这冰天雪地中独展风采,所有人的目光都将集中在它身上,胜过了万紫千红。”
姚园微微一叹:“这样就好吗?还不如做一支平常花,虽不瞩目,却顺其而生,顺其而灭,不用担心游人纷纷折去,也不用担心独承风霜。”
“姑娘似乎不太喜欢梅花?”丹妃闻言惊讶,多少仁人志士以梅自喻,这姑娘倒是特别。
姚园也学着丹妃轻轻嗅嗅红梅,虽然觉得有些东施效颦,但这个中感觉确实好,就像画中的人一样,什么都是美化了的:“不是不喜欢,我什么花都喜欢。只是任谁在寒冬腊月,众芳摇落时看到白茫茫一片中一树红梅叱咤在园子里都会心驰神往。我只是感叹红梅过傲,易折易碎,再过独立坚韧,终究是一冬而残。”丹妃惊喜地望着姚园,眼内涌现些许激动,她情不自禁地拉住姚园的手:“原以为世人多赞梅而贬牡丹,没想到还能遇到姑娘这样的人。我也一直觉得红梅太过耀眼,今日终于遇到了同道中人。”
“娘娘慧智异人,能与娘娘畅谈一二是姚园的幸运。”姚园三分客气七分真诚感慨道,“可惜寒风料峭,也只有红梅能欺霜傲雪,怎能奢望见到其他的花呢?”
丹妃笑道:“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是少了一缕花香。”
“哦?据姚园所知,除了雪莲、竹、菊,极少有室外凌霜而开的花。但这些花基本上都长在隐蔽的地方,极难见到,难道娘娘知道那里可以看到奇花异草?”姚园诧异。
丹妃抿嘴一笑,有些顽皮:“我深居王府,那里有幸见到。我说的是绢花。前几日王爷惜爱,请善金局的匠人们在金树上用上好的绢做了几株牡丹,艳丽绚烂,与真花不差分毫,再用绿绫配上几片嫩叶,真是一盆牡丹花了。”
“绢花?”
丹妃耐心地解释道:“绢花也叫都花,是盛行在都城一代的工艺品,主要原料是真丝织物,制作过程繁杂,功夫仔细,极其珍贵。那盆紫重楼是人称花儿金的金玉林的手笔,他是都城有名的匠人。紫重楼并不是最佳的作品,曾经他的‘十丈珠帘’菊花享誉大元,连皇上都连赞三声好呢!”
姚园疑惑:“居然可以做的这么逼真?”
丹妃怕她不信,认真地回答:“当然。上好的匠人做出的花儿姹紫嫣红,千姿百态,看上一眼就好像闻到了花香一样。都城的贵妇人们冬日都爱戴绢花,那颜色和形态和真花没有什么区别。”
“有这么巧的手?”姚园惊叹匠人们的手艺高超,“以前只是道听途说,有人可以把窗花剪得和真人一模一样,原来真的可以做到。”
丹妃笑道:“傻姑娘,假的就是假的难能一点儿区别也没有呢?细看之下,那触感,那味道都是比不上真花的。”
“假的就是假的?”姚园脑子里闪过一丝线,快的抓不住,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凸显出来。
“对啊!”丹妃奇怪姚园的反应,这姑娘怎么突然呆呆的,“你想啊,真花香气四溢,绢花就算是在花浴中浸泡多日,那味道也不如真花鲜嫩、清新。最多是观赏品,以假乱真,哄着人高兴罢了。”
“轰”脑子乱成一团,姚园细细回想那句以假乱真,霎时,一条条线清晰起来,怪不得,原来如此……姚园顾不得道别,转身飞奔而去,留下不知所以然的丹妃……
作者有话要说:
金玉林有其真人,他是清朝闻名京城的匠人,其中的紫重楼和十丈珠帘也确实是他的作品,本人只是借鉴一下,写的不好之处,敬请见谅。
第十六章
事情的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范玮琛被无罪释放,降三级留用。户部和兵部的老臣因为克扣军饷,用柳絮充当棉花做棉衣,用铁片充当钢材做兵器,致使前方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罪大恶极,国法难容,处以斩刑。
虽然战事是因为户部和兵部的贪污而失败,但对于大元来说仍然失了先机,为了缓解危机,大元皇帝不得不送上百万雪花银,数十万布匹和十几名江南美人乞求和战。鞑虏在此基础上又强制霸占了十座城池才善罢甘休。国人虽然气愤,但惧于鞑虏兵强马壮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德州的百姓生活在鞑虏的铁骑下,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都城曲平有一座裹珍楼,老板是位南方人,他将南北的地方特色融为一体,研制出了符合南北两方人的口味,且花样繁多,美味独特,一时成为都城佳话。裹珍楼的二楼是达官贵人的地面,这里环境优雅,摆设精巧,临窗的几个座位更是独凭栏意,晚风揽月。
姚园静静的品着一杯热茶,肺腑着裹珍楼的坏话。小小的一杯茶居然要十两银子,直接抢钱好了。要不是她行医卖药,身上有些积蓄,这等地方打死她都不会来。要不是范玮琛进京谢恩,要经过这条街,正好裹珍楼的位置最好,从楼上向下望,一览眼底,她才不会来这儿花冤枉钱呢。
一队人马自东城而入,一路浩浩荡荡向皇宫方向驶去。
耳听楼下人声鼎沸,姚园赶紧伸着脖子向下看,一辆豪华的马车平稳地行在宽敞的大街上,车盖翠缦,四角璎珞流苏,车帘四周皆用上好的细纱罩着。车的左右是随侍婢女,前后是大批带刀侍卫,甚是气派。
姚园奇怪,这架势明显是那家的千金小姐或者诰命夫人。范玮琛在哪儿呢?这个时辰,应该到了呀?仔细再看,正巧马车的帘幕微微掀开一角,一位明媚可爱的少女对侍女不知说了什么,侍女快步走向前方向侍卫长吩咐了几句,马车立刻掉了方向。姚园无趣的回过头,临了瞥了一眼,这一撇不要紧,那车里坐着的不正是日思夜盼的范玮琛吗?回想那女孩子的面貌,哦,那不是一月前在燕郊城遇到的明言公主吗?她们怎么会在一起呢?
回到腾佑王府已经黄昏了,府内一片得意洋洋。姚园好奇地拉住一个小丫头问:“府里有什么喜事吗?”
“范将军和明言公主来了,王爷说要好好招待。”
“明言公主?”
“是啊!明言公主可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听说,皇上和皇贵妃有意将公主许配给范将军。”
如一盆凉水倾盆而下,姚园有些站不稳,急切地抓住小丫头的肩膀:“范玮琛不是戴罪之身吗?明言公主是金枝玉叶,怎么会屈尊下嫁呢?”
“姑娘这就不知道了吧。范将军虽然在德州打了败仗,但也是户部和兵部那些老贼搞的鬼。皇上圣明,严惩贪官,没有怪罪范将军。明言公主前往汝州拜佛,路上遇到了强盗,幸亏遇到了释放回京谢恩的范将军,范将军仗义出手,救下了公主,皇上大喜,连连赞扬范将军智勇过人,便下旨由范将军一路护送公主会都城。”小丫头很兴奋,对英雄救美的故事一脸向往。
姚园苦笑,那里是英雄救美,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明言公主本来就是奔着范玮琛去的。古代女子甚少见男子,范玮琛无论是相貌、才学还是武艺都是拔尖的人,明言公主喜欢上她也是正常的。
小丫头见姚园呆呆傻傻的,莫名其妙,转念想起姚园的身份来,尴尬不已。自己怎么这么傻,眼前这位是范将军的未婚妻,听了还不伤心死。可是,对方是尊贵的公主,要是她也会选公主的,怪只怪姚姑娘福薄。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小丫头匆忙地走了。
姚园苦涩,从前是韩喆,现在是范玮琛,为什么感情的路这么坎坷呢?非要像电视剧一样,折磨的死去活来才最终走到一起吗?算了,可能是自己多想了。这毕竟是生活,不是在演戏,范玮琛心里的人是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范玮琛是女人,难道还想上演一出女驸马的故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