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管家走了进来,“大人,可以上菜了吗?”
王辰希点头,借机低头瞄了一眼手掌心。
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他从未试过,不禁看向林一芙,林一芙见他看过来,脸上满是笑意,绣着牡丹扇子一摆把半张脸都遮住,只露一双笑弯的眼睛。
王辰希呼吸一顿,匆忙收回目光,转而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
林一芙被他瞪得莫名其妙,郁闷地把扇子放下,什么心情也没了。
菜被小厮端上来的时候,她看都不看旁边人一眼,专心致志地夹菜扒饭。
一副“我旁边没人”的样子。
王辰希吃得很慢,慢条斯理的,把矜贵子弟的贵族气息完美展露出来。
林一芙把筷子放下,王辰希夹菜的手只在半空顿了顿便继续夹菜。
严管家刚好在门口蹙了一眼,大吃一惊,平时王辰希吃饭的时候,都会有小厮在旁边给布菜,今日因为有林一芙在,他很放心地交代了小厮不要留在屋内,没想到这林姨娘如此不懂规矩,竟然自顾自地吃。
他十分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林一芙,林一芙懵然不知,转眼去看王辰希没从他脸上看出不适,严管家心下如同一千只蚂蚁爬过,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站在门边的脚都抖起来了,脸上尽是纠结挣扎。
最后叹了口气,脚始终不敢跨过那个门槛,只躲在门后竖起耳朵,若是王辰希哼一声,他便冲进去。
林一芙低着头把玩牡丹扇,我的扇很好玩。
又过了一刻钟,王辰希才放下碗筷,严管家耳朵一灵,人已经到了王辰希跟前把擦嘴的帕子递了上来。
王辰希刚张了张嘴,就被眼下的手帕堵住了嘴,眼神瞬间淡了下来,把手帕接了过来,擦嘴的时候眼角余光见林一芙满含怨念地看着严管家。
林一芙心底“啧”了声,敢情她不是主子就不能用你一张擦嘴的手帕了?
王辰希把巾子交给严管家,瞧见严管家也在看着林一芙那边。
严管家实则是在用眼神谴责着林一芙,怎么做妾侍的。
但露在王辰希眼里,他却不是那么想的。
他把帕子甩了过去。
第25章
一向兢兢业业的严管家忽然发现他遭受到人生的第一个铁板,他的主子时时刻刻对他刺冷刀子。
比如现在,林姨娘从西院搬了副棋盘过来,一副虚心向主子请教求学的样子,但其实西院这些女人想些什么,他们做奴才的比做主子的清楚,但明知对方有歹心,他仍旧很乐意装作看不见,甚至很高兴,谁叫林姨娘是头一个能大模大样走到东院来的呢!
况且每次寻着过来的借口都不同样,也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他们爷为朝廷为百姓劳苦功高,身边若没个可心人,太苦了。
严管家拿出一百分的服务,务必让林一芙宾至如归,最好服务到她从此赖在东院不走。
他见两人只顾着下棋,手边的杯子已经空了,就想给两人添上,这头添了爷的,那头也要给林一芙添上,
林一芙见王辰希有份的,她也有,就甚觉高兴,于是视线会从棋盘上移了过来,对着严管家甜甜一笑,还说一句,“谢谢”,严管家出于礼貌,当然也是要回一句“不客气,应该的”的。
问题就出在这儿了,王辰希的眼刀子会准确地落到他身上。
严管家百思不得其解,苦闷了好些天,他家婆娘见了,就问了他,他就把事情说了出来,说到细微末节处的时候,他家婆娘恍然一笑,便把症结处说于他听。
严管家闻言不可置信地瞪直了眼,“你说爷是醋了?”
他作为王府的第一管家又是王辰希的心腹,对主子的事自然是敏感的,王辰希对林一芙开了许多次例外,他能看出王辰希对林一芙是有些不同寻常,但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她对着一个下人好言好语时会醋!
两口子分析得出的结果是——非一般的不同寻常了。
严管家的婆娘姓姚,三十好几,一副人精的模样,“最怕大人没得明白自个儿的的心思,白白把姑娘家的心耽搁冷了。”
严管家一听,急了,他在王府看得明白,错过这个,要等下个合主子眼缘的,不知何年何月。
“那怎么办?”
严家婆娘摇摇头,她看得明白,这女人不简单,她想要她会靠双手去争取,若是把大人的心牢牢捉在手里,这王府的女主人说不定就是她了。
“你别掺和,这些情情爱爱最是闹人心,只得大人自己想透。”
严家婆娘话是这么说,但也交代了严管家要给林一芙搭把手,开个方便之类的。
自此之后严管家不敢再对林一芙笑了,那张严肃的脸便时时刻刻挂在脸上,但林一芙的吩咐却做得比往常殷勤。
林一芙特喜欢对着严管家笑,因为一笑,系统就会有提示音,“情”指数加十又加十,如今她离第三级只差一百指数了。
而且她发现了一个妙处,这笑也不是次次能有提示音,必定是在王辰希跟前才行,这些莫名其妙的加加减减规则着实让人费解,但她费解还没解开就发现对着严管家笑这一招失效了,因为严管家几乎不与她对视,人家不看她,她还怎么笑啊!
【富贵苟】:呵呵呵!
这日林一芙又逮着了王辰希在家,王辰希不仅贵为一国首辅,还要辅助幼帝,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的,若是别人心烦的时候去找他,注定是碰壁的,林一芙也不是怕碰壁的人,但她发现严管家会有意无意地透漏一些王辰希的晴雨表给她,那如果可以不碰壁就达目的自然是更好的。
今日是晴,所以林一芙就厚着脸皮来了。
因得了严管家的特殊吩咐,东院森严的守卫不过是摆设,她只要一出现在院门,不用多费口舌侍卫就会放行。
除了那间书房和王辰希的睡房,其他的地方她逛过不止一次,几乎了然于心。
她坐在惯常的那张石凳上,不一会就有人来给她摆棋盘,这是她一惯的套路,好学生人设,她过去不爱学,现在也只是装模作样,但渐渐地倒也似乎品出点味来,偶尔手拿棋谱,会真的看进去。
往常她等一会王辰希便会到,今天她独自一个人在棋盘前呆了两刻钟,也不见人影子,她得了严管家的暗示才过来的,说明王辰希应当很闲啊。
抬眸见附近站着的一个小厮目不斜视的,似乎并没有上前来与她聊天的意思。
东院这儿,怎么都是公的啊……仿佛除了自己,连只母苍蝇也飞不进来。
她脑子忽然打岔,就是不知道那只小白鼠是公是母,看它那个粘人的劲,应该是母的。
又过了两刻钟,王辰希才姗姗而来,林一芙观他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
林一芙冲他甜甜一笑,“大人。”
“嗯。”王辰希在她对面落座,目光就对上了棋盘,仿佛眼前人是圆是扁与他无关。
棋盘上已经按照棋谱摆了个残局,接下来他会一边给她讲解一边破局。
林一芙心底很低落,她虽然冲开荆棘,成为第一个在东院来去自如的女人,但是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得到更多。
搜肠刮肚的来的那些玩意,说书也好,残局也好,王辰希的目光都在事物本身,而不在她。
严管家没有给错暗示,王辰希很闲,他在书房里不过在看林一芙写下来的那些话本,下人来报的时候,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站起来了,但只是一瞬间他又坐了回去。
凭什么,她一来,他就要陪她。
他抓起书案上的茶就喝,这是他最爱的茶,今日喝起来却没滋没味的,他皱了皱眉,就要拿下人问话,冲的什么玩意。
想了想,还是压了下去,这动静很容易传到她那边。
但是书案上的话本,他已无法再看进去了,目光飘飘散散的,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整个人很烦躁。
他把话本收好,起身踱步,到了书房门口又回身折返到书案,来来回回走了数遍,眼看差不多了,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书房,因为走得有些急,所以他到林一芙跟前的时候有些许喘气。
王辰希离开书房之后,从书案底下爬出一只通身雪白看起来很干净的小白鼠。
它爬到书案上,对着王辰希的背影有些像嘲笑一般“吱吱吱”。
贼贼的小眼睛瞄到了那些话本,吃力地把那些话本推到了书案上,就是刚刚王辰希看话本时坐的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