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璞愣了一下,随即轻声道:“我送你上去,再带你去买点日用品。”
“不用,我自己可以。而且,我跟我舍友约好了一起买。”
“还没见面就约好了?”
“嗯!”
“那我帮你搬上去,然后就不打扰你们了,如何?”归于璞说。
秋澄光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随后露出恭维的笑容:“那辛苦您啦!”
“……小丫头!”
41号楼的走廊曲长通幽,601又在走廊尽头。归于璞把秋澄光连同行李送到寝室门前便止步了。
“有什么事情要记得找我。”他说。
“知道了,于璞哥哥再见!”秋澄光猴急地想把他送走,挥完手后便遁进宿舍门后,笑眯眯地看着门外的人,把门慢慢阖上。
归于璞好笑地挠挠鬓角,转身离开。
*
在扫楼大军里,秋澄光填了院表演社、校新闻社以及校学生会,结果三个都进了。归于璞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她:“还是选择两个比较好,多一些时间学习,学生会的工作很多……”
“那我就不去学生会了,我进的也是学生会的宣传部,要不我跟部长打声招呼说我不去了。”
“也行啊。只是你好不容易进去一个最难进去的,确定要退出吗?”
后来考虑再三,决定还是忍痛割爱,把院表演社给退了。
校新闻社和校学生会都是校级部门,面试通过率低,在里面奋斗一年当个干部,到时候更叫人羡慕。一开始,秋澄光也和多数大一新生一样,想要崭露头角。
进了学生会后,和归于璞就经常见面了。但秋澄光有些避着见他,甚至口头上也直接喊他“学长”,不叫“于璞哥哥”。
归于璞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有一回在食堂吃饭碰巧遇上,他问:“澄光,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
秋澄光不解:“怎么了?”
“你好像和我很疏远啊。”
一旁的钟叹惊叹于这辈子还能听到这样的对话,被咖喱呛了一下。
只听秋澄光解释:“这个啊,因为我得避嫌啊。”
“避嫌?”
“是啊,你是学生会主席嘛,可我又不想别人觉得我是靠着和你认识的关系才进学生会的。”
“是吗?”钟叹问。
“当然不是啊,”归于璞瞪他,“不要插嘴。”
钟叹很叛逆,手伸出去:“学妹你好,我叫钟叹。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不要那么生疏地叫‘学长’了。”他把“学长”两个字咬得很重。
归于璞斜过眼去再次瞪他。
“钟叹学长好。”
“……”
“不管是不是靠着于璞学长你的关系进去的,”秋澄光说,“我还是觉得应该要端正一下学长和学妹之间的关系。”
“不要叫学长。”归于璞说,漫不经心地切着餐盘里炖得软软的咖喱胡萝卜。
“那要叫什么?”
“你想一个,或者就跟以前一样叫。”
钟叹好奇:“以前怎么叫的?”
秋澄光凑过去小小声:“于璞哥哥。”
“噗——!”
归于璞又瞪过去。
“可我这样叫的话,别人会觉得我在撒娇。”
“高中这么叫的时候,你怎么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那个时候……”她心虚地闪开眼,“不是有求于你吗……”
钟叹笑了:“学妹,留个联系方式好不好,我很想知道你们高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归于璞亲手喂了他一口饭。
秋澄光笑着点头了:“好,私聊。”
归于璞吐了一口气:“你存心气我啊?”
“没有呀。”
“总之,”他有些蛮横,“改回原来的称呼。”
“那好吧,那在人前我只好连名带姓地叫你了,既然你不喜欢‘学长’这个称呼。”
“……行。不许躲着我,不然我把你调到我身边。”
“你这是公权私用!”秋澄光正直得很。
归于璞贱贱地笑了:“我知道啊。”
秋澄光:“……”
回寝室的路上,钟叹加了秋澄光的QQ,拿到归于璞面前炫耀。归于璞的手指在屏幕上乱点一通,钟叹死命撒开了。
“我问你啊,”他的话里头还带着隐不去的笑音,“你为什么遇上这个学妹就好像occ了。”
“没有啊。”
“那你对其他女生都不会这样。”
“那是你不了解我。”
“我是不了解你,我本来还以为你是Gay。”
归于璞停下脚步,正巧一片落叶飞了下来,他轻轻一抓,贴到钟叹额上,走了。
秋澄光在学生会里不再躲归于璞了,却发现不躲他的时候仿佛每时每刻都看得见他。有一回宣传部开会他也来了,他一走进活动室,秋澄光条件反射“啪”地一声捂住眼睛。
归于璞走到她面前,拿开手:“这么不堪入目啊?”
“不、不是,学长,刚有一只苍蝇,您怎么来了?”
曲翎“噗”笑起来,其他小部员也笑,藏着掖着地笑,不敢笑出声。
归于璞问:“所以我是苍蝇吗?”
秋澄光连忙摇头:“不是!‘苍蝇’和‘你’之间有个分号,不能混为一谈!”
“既然这样,这一次的文案撰写就交给澄光了。”曲翎说,“标点符号都用得这么清楚,一定非常热爱语文!”
秋澄光欲哭无泪,前怕狼后怕虎似的垂下头去。看着椅子底下他的鞋子,她果真想一脚踩上去。
一次在图书馆听一个赚学分的讲座,秋澄光到得晚,找了个过道位置坐下来,身旁正好坐着钟叹。
“呦,钟叹学长,大三了还听这讲座呢?”
“……”大三怎么不能听了?
钟叹整理心情,拐弯抹角地挽回颜面:“小小年纪就懂得来听这么博学的讲座,不错不错。”
秋澄光看了眼周围玩手机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井底之蛙了还是这位学长死要面子。“这讲座难道不是给学分没修满的人听的吗?”
钟叹:“……”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今天的议题是“文学作品里的爱情”,听到一半,看见秋澄光开着手机在聊天,聊天界面的头像钟叹再熟悉不过了。
她发送完消息之后,把手机反面盖上,又听台上某某某头衔的某某某讲了几句,又拿起手机看一眼,回消息。
等到她这一次回完,钟叹悄声问:“欸,澄光,你跟归于璞什么时候认识的?”
秋澄光挡着嘴巴,低声答道:“他高三,我高一。”
“你一来,他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是吗?哪里不一样了?”
钟叹挑眉:“你没发现吗?”
“没呀,我都不知道我来之前他是什么样子的。”
“你高中毕业前跟他还有联系吗?”
“有。我生日的时候会给我寄礼物。”
钟叹若有所思。
每年九月份归于璞就会把一个大箱子往外寄,问他寄给谁的他也不说,箱子包得很严实,完全看不出来收件人是男是女。但学生会内外都知道这件事,暗地里也讨论得沸沸扬扬。
“你知道他大三了都没谈女朋友吗?”
“这不是很正常吗?”秋澄光想当然,“我想我到大三也不会谈男朋友。”
钟叹眼睛一睁一闭,慢慢地缩回身去,竖起大拇指:“我有种被命运捉弄了的感觉。”
秋澄光:“哈?”
今年九月份,归于璞没再往外面寄大箱子了,钟叹自导自演地摆出侦探的架势,摸着下巴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果然以前的礼物都是寄给澄光的吧?”
归于璞:“……”
*
爆出土木学院学生会主席和一名大一女生丑闻是在这一年的十二月份。有人拍到他们在活动室亲热的画面,说说在空间里转疯了,在微博上也有。
土木学院学生会主席一开始出来辟谣。
【我只是在帮她绑鞋带。】有着火眼金睛的人嗤笑一声,敲打键盘的手势如破竹。
【你在她绑鞋带,她在帮你解皮带。】【信你的鬼话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这些恶臭的言论没几个小时就被删除了,那位学生会主席再放豪言。
【让我查出谁拍的视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件事一出来,校方对各个学院以及校级学生会主席都进行了一次彻查。不良视频被撤下去,那位学生会主席的职也被撤了,关于那位大一女生的言论还在继续,众口一致地骂“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