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薛希连忙坐进车里,自得地笑起来:“你别激动。见面留一物,咱们日后好相见!”
“我呸呀你!”
“下次见,澄光,别再隔这么久了。”
秋澄光的眉头锁得解不开。
何薛希走后,她走到归于璞的车旁,敲了敲窗户,却发现他的眉头已经打死结了。
*
两个人站在车外吃着包子。叉烧包烫得流油,秋澄光呼哧呼哧吃得热火朝天,一旁的归于璞也被烫得呼哧呼哧。
他一边吹气一边试着下口,五指像跳舞小人一样灵活地切换拿包子的着力点,自顾不暇之余,他还不忘看看吃得津津有味的女生,不由得问:“手不烫啊?”
“不烫啊。”澄光天真地摆了两下脑袋,“超级好吃啊——嗯?你觉得很烫吗?”
“嗯。”
“不早说,这里有一次性筷子啊。”
归于璞一怔,捏着包子的手指忽然觉得烫到不行,左右拇指和食指将包子皮捏出了两个小角,这会儿,整个包子开始摇摇欲坠了。
秋澄光急忙拆开一次性筷子,夹住了叉烧包,看见归于璞眼睛都瞪大了,她忍不住笑起来:“你干什么这个表情?”
“它就要掉了。”
“嗨,那我不是夹住了吗,真的是。”
秋澄光把筷子递给他,脸上还留着浅浅的笑意。她擦了擦唇角的油,忽然想起来:“是哦,你以前很怕烫。”
归于璞看向她。秋澄光不在意地低下头去:“这个流沙包也很烫,你小心点啊。”
*
十点多钟,秋澄光都快在车里睡着了,忽然听见车窗上“咚咚”两声。她蓦地脚下一滑,惊醒了。一旁的归于璞也惊了一跳,急忙坐正了身子。
回到家后,温醒和夏榈檐将大包小包往沙发上一搁,一屁股坐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喊道:“表哥给我倒杯水!”“乖侄儿给姨倒杯水!”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嘿嘿,有默契。”
归于璞恭顺地倒了两杯水过来:“有带吃的回来吗?”
夏榈檐指了指厨房:“自己去煮。”
归于璞:“……”
“澄光吃过饭了吗?”温醒一边从包里掏什么东西,一边问。
“刚吃了几个包子,不饿了。”
“七夕那天,城东要举办一场民间音乐人的音乐节,我朋友今天送了我两张票,你看看要不要找个人跟你一起去——喏,给你。”
秋澄光倾过身子接了过来:“七夕啊……”
“晚上八点开始,你下了班可以过去。”
“榈檐去吗?”秋澄光抬头问。
夏榈檐受宠若惊地坐直身子:“问我?!”
“是啊,这里还有第二个叫榈檐的吗?”她眯笑道。
夏榈檐装模作样地捂住脸:“哎呦!好不好意思哦,你第一个就问我捏,我太开心了!”
归于璞无语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准备往楼上走。
“不过啊,我还是不去了,我刚转学过来诶,要好好学习的呢——表哥你说对八对?!”
“对。”
夏榈檐不知为何开心得忘乎所以,她倚在温醒肩头,说道:“姐姐你再问问其他人吧,毕竟七夕节,跟我过好像不太合适吧!”
“哦~是啊!”温醒宛若梦中惊醒之后,忽然笑起来,“澄光该跟男孩子出去走走了。诶诶,之前那位小哥怎么样?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他来过没有啊?”
“小哥啊……”秋澄光装腔作势,故意问,“哪位小哥?”
“也就一位小哥吧。”温醒了然地看着她,“难不成还有其他人?”
秋澄光一噎:“不是这个意思啦。”
“什么样的小哥啊?”夏榈檐问。
“一个开白色捷豹的小哥,还挺俊,笑起来虎头虎脑,我看着还挺可爱!”温醒快活地说,“澄光啊,什么时候邀请他来家里坐坐?”
“不用啦。”秋澄光连忙摆手,“不用刻意。”
夏榈檐摸摸下巴:“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啊。”
她看向归于璞:“表哥你不是要上楼了吗,怎么还在?”
归于璞原本定在楼梯的第一级,这会儿忽然调转方向往厨房走,伴随着塑料袋嘻唰唰的声音,他携着一包咸蛋黄饼干走出来,淡淡地说了句:“晚安。”很快地上了楼。
秋澄光无奈地望向夏榈檐,轻轻地摆了摆头。
第7章 回暖「七」
归于璞从浴室出来后,听见房门外“咚咚”两声。
他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过去。
秋澄光站在门口,门开之后,她微微一怔。
他的发梢还在滴落水珠,似乎连毫不相干的水珠都带着熟悉的味道。
她轻轻地嗅了嗅鼻子,目光变得有些茫然。
归于璞看着她,擦拭头发的手不自觉地放下。
白色毛巾就这样搭在头顶。
“啊……那个,”秋澄光缓过神,双拳紧紧地握在身后,问,“刚才你进厨房的时候,是不是看见只剩一袋咸蛋黄饼干了?”
“嗯。”
“那……”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竭力将情绪都渲染到眼神当中。
哪知,归于璞只是看着她。
秋澄光又“那”了一遍,还附带咳了两声。
“喉咙不舒服吗?”归于璞把垂落在眼前的毛巾拿下来。
“不是。”
“不然?”
秋澄光绷不住叹了口气:“怎么你就……看不懂我的暗示嘞?”
“暗示啊,”他抬起头想了想,“等等啊,你刚说咸蛋黄饼干……”
“嗯!”
见他懂了,她用力地点了下头,忍不住双目放光。
在她期待的注视中,归于璞转身走进卧室,拿来一盒饼干。
饼干盒上的小黄鸭竖着大拇指。
——“简直酷炫十足!”。
秋澄光站在门口,不禁低了低头,往后退了一步。
“给。”
她接过饼干盒,从中拿出三个,将剩下的还给他:“这些还是给你,我明天再去买。晚安。”
盒子被她拍进怀中,力道似乎还是不小,棱角轻轻地戳中身体。
归于璞捂着怀,心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是看着她很快地溜回了房间。
她小碎步快跑着,像恶作剧之后忙着躲避一般,一头秀气的短发还在脑后活蹦乱跳。
归于璞依稀记得,大学那会儿,对曲翎恶作剧之后被逮了个正着。
前一秒还人小鬼大的某人,下一秒便抓着书包可怜兮兮地躲了过来。
——“于璞哥哥救我啦!”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那个时候,她还大一。
——“是学妹哦。”
也只是学妹。
*
农历七月初一。
二零一八年的这一天,是八月十一号。
秋澄光从来不知道以旧历来纪念这一日是否正确,只是在她看来,盛宴是个喜欢过农历生日的人。
既然如此,农历对她而言,是不是会更亲切一些?
这一天,秋澄光换上一身黑色长裙,背着一个黑色皮包,甚至挂在手腕上的伞都是黑色的。
坐在桌旁的夏榈檐看见她这身装扮,吃面包的嘴巴不禁张圆:“姐姐,你干什么去呀?”
归于璞应声抬头。
温醒从洗碗池边回过身来,跟秋澄光对上视线后,笑道:“吃点早饭再去吧?”
“不吃了,我今天约了朋友,等等在早餐店碰面。”
“去吃那家黄则和吗?”
“是啊。”
“下雨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
窗外落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秋澄光换上黑色皮靴之后,很安静地走了出去。
夏榈檐看向温醒:“这打扮,该不会是去……”
归于璞低下头吃饭。
“以后有机会自然就会知道的,我们就不要在澄光背后议论这些了。”温醒说罢,解下围裙坐了下来。
忽然,她抬手拍了归于璞一下,“你个臭小子,馒头都给我吃光了!”
夏榈檐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姨啊,那个饼干在哪儿买的?”归于璞撕着馒头,漫不经心地问。
“什么饼干啊?”
“小黄鸭饼干,”夏榈檐抢答,“昨天澄光姐姐给了我一个,好好吃哦!”
“那个啊,那是很早以前的牌子,一家特产店有在卖,就在城东那边。”
“又是城东。”归于璞垂下眼睫,腮帮子动了动,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