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味甜蔗的初恋+番外(21)

正这么嘀咕着,归于璞也从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两辆车,占了整整一条道路,看上去剑拔弩张,颇有几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意味。

然而,如果这真是一场斗争,也许压根就不公平。双方显然不是处于同一个精神状态与能量值的人。

“他累了一天了。”看着归于璞时,秋澄光想道。

再看看许恭昶,她不禁蹙了眉:好家伙!只见他双手插兜站在车旁,不仅站得笔直,似乎还有闲情逸致随着风向一晃一晃。无论从表情还是从着装打扮来看,他都像刚从体育场回来的人,整一精神焕发的模样。

秋澄光戴起了眼镜,目光却转向归于璞,终于将他疲惫的模样和不耐烦的神情看进了眼里。

她不由得灰心失意地叹了口气。

两个男人交谈了两句,后沉默了良久。少顷,归于璞打破了对立的僵局,打开了院门,示意对方先把车开进去。许恭昶二话不说钻进车里。两辆车缓缓驶进了院子里,秋澄光看着归于璞从车上下来,便拄起拐杖准备往楼下跑。

然而,走了两步,她忽然脑筋一转,泄气地靠到墙上,抓抓自己的头发,恨得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地对另一个自己骂:“激动个鬼!分手了好吧?!”

*

坐在昏暗的房间里,也不开灯。自打脚受伤以来,秋澄光头一回怀有如此强烈的欲望,希望自己能够活蹦乱跳。

至于活蹦乱跳去哪儿?没别的要求,她只想下楼。

至于为什么想要下楼?她摸摸下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是因为,“忽然很想见他。”她兀自嘀咕出声。抬头望向窗外天边,浓浓的夏夜啊,风快活地吹拂而来,吻着脸庞、贴着手臂,真是暧昧得很呢。

她微醺般地眯起眼睛,像个浪漫的诗人一样,从容地笑着,和着心中的韵律左右晃动,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一个人躲在夜幕之中,想繁忙之外的事情,等吃饭、等睡觉、等人——这样的舒适,于她而言,真是久违。

一股生活的真实感涌上心头。她庆幸地幻想出另一个自己,一个正在享受生活、似乎可以永远忘却烦恼的自己。而那个自己,随时转身,就可以随时见到想见的人。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遐想。秋澄光惊了一跳,连忙问:“谁呀?”

“是我,榈檐。”

“进来吧。”

夏榈檐开门走来,又轻轻将门掩上。

“姐姐,怎么不开灯?”她僵硬地问。

“我打算坐一会儿,等等上床睡觉了。”

“你中午睡了,现在还睡吗?——姨说的,她说你中午没下来吃饭,是因为困了在睡觉。”

“是啊。”

“我可以坐下吗?”夏榈檐走到窗边,指了一把椅子。得到允许之后,她坐了下来,双臂抬起搭在窗沿,眺望窗外略显枯燥的夜空,任风吹着头发。

秋澄光没说话,就与她安静地坐着。

良久,夏榈檐出声,声音很低,听起来很微妙。

“姐姐,”这两个字,她依旧喊得淡漠而呆板,“你发现没有,那天你让我来帮你拿笔记本电脑的时候,你的桌上发生了一些变化。”

“什么变化?”

“你的日记本,被我挪了个位置。本来它是放在这里的,”夏榈檐倾过身来,在桌面上比划,她的手指在幽暗之中比出一段长度,这段长度,随着她说出的每个字逐渐缩减,“我把本子挪到距离桌沿更近的地方。”

秋澄光一时间糊涂,没搞明白这有什么可注意的:“我没有发现,很难发现这些细微之处吧。”

“在我小时候,我就常常发现,我的日记本被人挪动过。而且,每次挪动多少距离,我都能大致有个概念——我是不是很病态?”

“不会,每个人都有自己关注的事情,人跟人之间,存在很多细微的差异。”

“可我还动了你夹在本子里的那根笔。”夏榈檐说,“而且,我还……”

她蓦地沉默。

秋澄光也不说话。

房间很安静,处在温柔的安静之中,却叫人心慌意乱。

夏榈檐站起身来,鞠了一躬,直起背,道了歉:“对不起。我看了你的日记,是你写的……关于你朋友的那篇日记。我今天越想越不对,我不想一直瞒着你。所以,跟你承认一下错误咯。”

秋澄光抬头看她。她背着光,她看不清她的眉眼。似乎只是一团黑站在面前,以不痛不痒的姿态说了几句抱歉的话。

秋澄光垂下眼,挠了挠眼角:“我知道了。”

“只是因为好奇,你可以说我没教养。就这样,我去吃饭了。”

夏榈檐擦肩而过,秋澄光没有回过身去,只听着身后门轻轻一声关上,她焦虑地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还是想不明白。

第20章 晴风「十」

院子的最左边,有一副石桌椅,久无人迹,上面落了一些鸟食和树叶。归于璞领着许恭昶走到这里,许恭昶回身望了眼别墅大门,半开玩笑似的问:“不打算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归于璞看看他,又看看门,撇开了眼:“没门。”

“其实,我早就想来问候你了,只是一直没打听你住哪里——没想到你跟澄光住在一起。”

“你说话注意一点。”归于璞平视前方紧接了他的话,像喝了一口冰水一样,说话也冷冷冰冰。

许恭昶以为他在意的是“在一起”这着重音调的三个字,哪知他转过脸来,微敛了眉心,问:“你跟她很熟吗?”

“见过两面。”

“见过两面就可以只呼名字吗?”

许恭昶饶有兴致地转了转脖子,笑容颇显戏谑:“该怎么形容你现在的反应呢?——你在吃醋?”

“我在提醒你,别叫得太亲切。”

“你们之前认识吗?”许恭昶问,“之前怎么没见她在你身边出现过?”

“认识。”归于璞把目光投向围墙外,一颗树的树影隐在夜幕中。只不过,他没有回答许恭昶的第二个问题。

即便如此,许恭昶却还是兀自点了点头,自认为明白了什么:“不说我也看得出来,我看着就知道你们之间怎么一回事了。”

归于璞懒得理会他的自说自话。他看向他,说不上是瞪还是看,只是态度一点也不友好:“有事快说,我很饿,要去吃饭了。”

“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我被人起诉了。”许恭昶一字一顿地说完,等待着什么,然而拿眼觑了觑归于璞,后者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动。

沉默半晌,只见他闭了闭眼,像小孩子的弹弓忽然打中了枝杈,哂笑一声:“你希望我高兴,还是希望我震惊?”

“我希望你当我的辩护律师。”

“你想得美。”

归于璞不轻不重地撂下这句话,打算直接回屋。然而,许恭昶拉住他的手臂。他回头望向他的手。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许恭昶讪讪地放了开,拿手挠了挠鬓角,嘀咕道:“好奇怪的感觉,明明我都有女朋友的人了……”

“我这个月月底要回栗城,要委托的话,就到栗城来好了。”

“你到聆城不也是来出差的?手上的案子办完了,考虑一下我——的案子,不行吗?”

“不行。”

“要我说,”许恭昶忽然散漫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个案子,如果委托别的律师,很可能波及到澄光的妈妈,你还袖手旁观吗?”

归于璞看向他。

“你知道的,律师对案子的最终结果影响很大,在调查过程中,对涉及到的人也有不同程度的影响。我当然很需要你的帮助,但也不是非你不可。只不过澄光的妈妈作为涉案人员,我认为,如果律师是你,会更在意她的状况吧?毕竟,请不到你,我会去请别的律师。到时候,我自然只为自己考虑。律师觉得怎样对我最有利,我当然会怎样做。至于其他人,包括澄光妈妈在内,我能保护则保护,实在顾及不到只好不顾了。你说呢?”

最后三个字,以及其自信的口吻说出。归于璞很不悦地别开眼去。然而,过了半分钟不到,他舒了口气,问道:“什么案子?——还有,‘涉案人员’这种字眼,最好不要在澄光面前提。”

许恭昶笑了一下:“前几天发生在济慈院的事件,压了这么多天,估计这几天会陆陆续续报道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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