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会去,如果不去,她都不敢回家。偶尔她会发作,会……”
“会怎样?”
陆思渝忍不住问道,
“她有没有打——对你做过不好的事?”
林奕被陆思渝如此“迂回”的问法笑到了,
“怎么会,她不会伤害别人”
陆思渝稍稍放下心来,虽然她拿到了当时的治疗记录,但是当时治疗师说过咨询者是再三要求保密的。
这人毕竟是林奕的母亲。陆思渝慎重考虑过,还是没有去动过。
所以她知道林若澜是有心理障碍的,但并不知道具体会怎么发作。
林奕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
“她是另一种——她发作的时候,会把自己关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自残。”
陆思渝看着他嘴角的微笑一点点收回,反攥住他的手,刚要说什么,林奕话锋却突然一转,
“其实,你都有查过的吧?”
安慰的话一下子被憋了回去,陆思渝皱了皱眉,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林奕摇了摇头,他往后靠了靠,
“她死后,留过一封遗书。”
陆思渝一惊,按着林奕的手不由使了几分力,脱口而出,
“她说了什么?”
林奕似乎没发现她的异常,平缓道,
“没有什么。就是说了一些家常话,她希望我以后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陆思渝放下心来,原来只是写了这些。
她松了力气,
“你本身就不普通,普通人能随便做一曲就能红遍巴黎?还是说你觉得这个影帝是谁都能撑的起来的?”
还有他外婆的病,当时他还未成年,换个人真坚持不了这么多年。
但她毕竟拿过她老人家做过威胁,绕是脸皮如她,也说不出口。
林奕似乎发现了她的镇定自如之下的微窘,看着她笑了一会才停止,
“不,我只是普通人。她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可以拿一切去爱一个人,你以为他也放弃了一切跟你在一起,最后情热散去,他却能拍拍衣袖走人,还是他的大少爷。而她却再也回不去了。”
“我和他不一样。”
陆思渝松开手,捧起他强撑的笑颜,直视着他,这双瞳孔浅淡的偏色似乎总是拥有无形的侵占和影响力,
“我不会那么蠢。为什么要抛弃一切?我想要你拥有整个世界。”
“相信我,林奕。”
林奕盯着她,他曾经无数次告诫过自己,甜言蜜语,无非口腹蜜剑,但无论它究竟是什么,陆思渝的每一句话都能剖开他层层覆盖的外壳,直击他的内心。
他没有哪一次不是为她牵动的。
纵然他不愿承认,但事实上又有什么区别?
“他背叛了我,是他不配。是他不配!”
母亲的嚎厉还历历在目。
“……我爱的痴狂也爱的失败。
他背叛了我,我此后的人生都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
彻底打垮我的,不是他的离开,而是他们的狠毒。
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
我不配做一个母亲。
爱情它剥夺了我的人生理想,又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我甚至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她的字迹缭乱而狠厉,下笔极深,
这些话原本刻在了林奕的骨子里,跟胸膛上的吊坠一样,时刻没有离开过,此刻,林奕却觉得一眼潭水将这些通通都浸了下去。
林奕伸手抱住陆思渝,仰头吻住她的唇,闭上了眼。
陆思渝是不一样的。
即便爱真如深渊,那就沉沦吧。
恐惧和自由,都没有她的安全来的重要。
第三十三章
情热似火。一点就炸。
陆思渝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她等了这么多年,总算铁树也开花了。
但林奕磨磨蹭蹭地在她唇上亲了又亲。完全不得要领。
陆思渝有点燥,但她第一次想着要“控制”一下,顾及着林奕刚刚开窍,忍耐着不动。
但这人似乎是天生就是来挑战她的耐力的,林奕搂上她的脖颈,不知道跟谁学的,轻轻咬了下陆思渝的下唇。
陆思渝的那根弦终于崩开了,她翻身按住林奕,如被彻底点燃的炮竹,一发不可收拾。
林奕本来就还在低烧,被她这激烈的动作搞的喘息连连。
直到林奕呼吸不过来,陆思渝才松了口,
咬着牙道,
“从哪个小妖精学的?”
林奕微微喘着气,居然没跑,盯着她,又笑了,眉眼及开,殷红的泪痣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你。”
陆思渝呼吸一致,她摸上林奕的腰,
“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的,你可还差一样,是不是该睡……”
话音还未落,就被陆思渝落在椅子上的手机打断了,叮叮铃铃想个不停。
陆思渝烦躁地瞪了它一眼,一把拉过被子盖住两人,催促道,
“继续。”
“……”
林奕闷笑了一声,拉拉被子,
“会闷死的。”
陆思渝心想她可不怕闷,但看到林奕微微急促的呼吸,皱起眉做了起来,惊喜来的太突然,她居然忘了林奕还在发烧!
她起身按灭手机,出去拿了体温计和退烧药,正好看见杨箕在门口徘徊,杨箕见她出来了,连忙道,路易斯有急事找她。
陆思渝挑了挑眉,倒也不意外。
明天晚上就是Tesoro的走秀,奉磬那老头前几天吃了亏,他要是不搞点事倒不像他的作风了。
“让他等会。”
陆思渝接了杯温水,进了卧室。杨箕苦哈哈地站在外边,心想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等陆思渝进去的时候,林奕已经睡着了,他靠在靠枕上,半个身子都在被子外面,呼吸清浅。
眉头还皱着,看上去睡的并不好。
陆思渝放下水杯,拿开抱枕,把他塞进被子里,做在床边,看了他一会。
她其实没指望过林奕有一天会真的开窍,她的性格自己清楚,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她成功逼迫林奕签了一份终身合约。
可是他突然就服软了。
甚至还能若无其事讨论他的心结,他似乎一夜之间想开了,陆思渝狂喜之后,却开始不安。
她逼迫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到底是什么让他突然软化?
总不会是茶水间傅明雨跟他说了什么吧?
难不成是什么假装妥协暗度陈仓的计策?
陆思渝的脸色微微扭曲了下。
……
杨箕在外面等了好一会,路易斯那边还在崔他让陆思渝赶快接电话。正当他准备敲门的时候,微信响了下,是李庆。
-杨箕啊啊啊啊!那个金大腿威逼利诱我去打听消息怎么办!她非要知道奕哥跟傅明雨说了什么,还说我不去,明天就可以自挂南湖湾了!
杨箕思考了下,
-到时候你可以打110我去救你。
-我打110还用得着你去救吗!!
过了一会,李庆却没等到杨箕的回复,因为陆思渝出来了,杨箕递给她一叠资料,她摆摆手,让杨箕滚蛋,点开了未接来电。
路易斯一接到电话就直奔话题,看起来的却很急,
“明天晚上奉磬那老头会在米兰组织一场拍卖会,资料发给你了,你看了吗?”
陆思渝正在翻看,她做在沙发上,看上去有点漫不经心。
路易斯却有点心急,
“67页,他居然敢把那样东西拿出来示众!”
陆思渝的食指刚好停在这页,白玉瓷瓶,只有50cm高,瓶身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渝”字。
不是陆思渝的“渝”,而是她母亲的中文名梓渝。
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就准备好了两个骨灰瓮,母亲的刻着“邹”,而这个——是他父亲陆邹的骨灰瓮。
拍卖说明书上简单的写着三个字“骨灰瓮”。
而里面装的是她父亲的骨灰。
陆思渝盯着它,沉默了片刻,路易斯没听到任何惊讶的意思,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惊人的猜想,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你早就知道他会拿这个大做文章?”
“否则呢?一个破骨灰罐子,他留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找个机会当众羞辱陆家吗?”
陆思渝冷笑了下,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明天晚上的走秀还要不要去?”
路易斯确实是这样想的,陆思渝虽然没说过,但他知道陆思渝之所以会冒险来意大利,骨灰瓮也是她的目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