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光+番外(17)

还是岸上仅剩的那小娘子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出声呼救:“来人,快来人啊!长公主殿下落水了!”

苏绣的耳朵里虽然灌了水,但这话还是听清了的。

猛地知道眼前人身份,她一惊一愣,脚抽了。

然后身体变重,慢慢地往水底沉了下去。

呼吸被一点点抽尽,苏绣觉得,她要死了。

可她的师父和师弟,还没有找着呢……

她还想带他们回清水镇,重新经营济世堂,治好师父的病,和穆丞一起行医……

她还不想死……

大抵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声音,又或者是祸害遗千年。

苏绣还真没死成。

她被藕荷色衣衫的小娘子找人救了起来。

重新得到呼吸,苏绣张着嘴大口喘气,劫后余生的幸福感浮现心头。

但她高兴得有点早。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她就被人揪住了衣领,狠狠挨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声之后,苏绣的脑子里只余一片嗡嗡杂音。

“你是哪儿来的野丫头,竟敢冲撞长公主殿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藕粉色衣衫的小娘子高高扬起了手臂,恶狠狠地看着她,怒道。

苏绣被打得有些懵,捂着发疼的脸颊,半晌没回过神来。

下一刻,她又要向苏绣打来。

还好那长公主及时止住了她:“阿袖,不过是个小孩子,不要和她计较。”顿了顿,她叹:“唉,现在衣服湿了,得赶紧去换一身。”

这倒提醒了郭袖。

她怕长公主染上风寒,撇下苏绣,准备带公主离开。

不过,在临行之前,她还是没忘找苏绣撒气:“年纪小也不能欠管教,来人,给我好好地看着她,让她一直在这里跪着,我没吩咐之前,决不能让她起来。”

苏绣不服,准备与她理论。

可刚一起身,腿弯就被人狠狠一踢,再次跪地。

苏绣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气得要炸了。

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况且,又是她先冲撞那长公主的。

她若非要出现在这口气的话,只会到更糟糕的地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苏绣紧紧闭了眼,在心里把这郭家小娘子骂的狗血淋头。

看那郭韫斯斯文文的,却没想到,他的妹妹竟是如此野蛮的一个女人。

裴叙逃婚还真没有错。

郭袖和那公主走远以后,苏绣还是没有反抗。

她就规规矩矩地跪在那儿,表现得懦弱好欺负。

还好,她没跪多久,那找伞的婢女就过来了。

看到苏绣跪在这里,婢女慌得不行,手忙脚乱地要扶起她。

旁人监督的仆人见状,出声阻止:“你这是在做什么!”

婢女瞪他:“这话该我问你罢!这可是我们大公子的贵客,你竟敢如此怠慢!我看你是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罢!”

仆人得知苏绣身份,脸色惊变,也帮着婢女去扶苏绣。

可苏绣却像是跪上了瘾,死活不肯起来。

被他们逼急了,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个不停:“你们别拉我,我不起来……”

婢女无可奈何,又匆忙赶回,将这个事情禀报给裴叙和郭韫。

一听到这个消息,两人终于不再唠嗑了,火急火燎往这边过来。

苏绣自然还跪在原地,时不时地抬起手抹泪。

看到裴叙以后,她眼神一亮,作势要起身。

可下一刻,那眼底的光亮黯去,她又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地啜泣。

“你这是怎么了?”裴叙半蹲她身前,看着她湿哒哒的衣服,小脸上交错的泪痕,难得沉肃,紧蹙了眉。

郭韫心细,提醒道:“天寒,还是先带小姐去换身衣服罢。”

裴叙点点头,就要拉她起来。

但苏绣就像是见了什么怪物似的,匍匐在地上,哭得更厉害了:“义父、义父不要拉我,义父要是把筱筱带走的话……筱筱、筱筱就会死掉的……筱筱死掉的话,筱筱就不能再见到义父,不能再见到阿婆了……筱筱不要起来呜呜呜……”

见状,那翩翩优雅的公子也不由蹙了眉,偏首问仆人:“到底怎么回事?”

苏绣等的就是这个。

在仆人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郭韫后,苏绣假模假样地抬起手挡脸,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她脸上红痕似的。

裴叙果然没令她失望,拨开了她的手。

“郭兄,”看着苏绣红肿的脸颊,裴叙紧抿了唇线,脸色黑得不行,“你郭家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

第14章

无论郭韫如何道歉,裴叙如何劝说,苏绣都不肯起来。

她就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倔强又可怜地跪在地上,说怕丢了小命。

最后,郭韫无奈,派人把郭袖找了过来。

一同前来的,还有长宁长公主赵沁如。

赵沁如与郭袖交好,全是因为郭韫。

因为她恋慕郭家大公子,所以才让郭袖帮忙打掩护,常到这郭家走动。

远远看到郭韫后,赵沁如突然有些不自信自己的妆容,抬手扶了扶发簪,扭头问郭袖:“阿袖,你看我这样,可以吗?”

郭袖为了捋过耳边碎发,笑:“殿下国色天香、倾城之姿,莫说我大表哥,就连我,都为殿下心动呢。”

这话说得赵沁如羞赧垂首,颊飞红晕。

可她们到郭韫跟前后,郭韫连一个眼神都不吝予她,行礼之后,就客客气气地请她离开:“殿下到来,蓬荜生辉,但还请殿下恕祈宣招待不周,先到大堂等待。”

说着,就吩咐婢女去为赵沁如引路。

赵沁如不愿在郭韫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愣了愣,到底失落离开。

看着赵沁如远去的背影,郭袖不解:“大表哥,你这是作甚?”

郭韫冷了神色,指了指苏绣,道:“解释一下。”

苏绣一看到郭袖,就怯怯地往裴叙身后躲,牵了他衣摆,声线颤抖:“义父,筱筱怕……”

义父?

筱筱?

郭袖看了看裴叙,又低头看向苏绣,心底清明了几分。

她转身面向郭韫,闷声闷气开口:“大表哥,是这个野丫头……小姑娘冲撞了长公主,我这才代替长公主,责罚她的……”

“大胆。”就算是在盛怒之下,郭韫也始终保持仪态,压着怒气低喝,“你有何资格僭越,代替长公主发令?且不说长公主未曾怪罪,你又为何如此狭隘,竟如此苛待他人?”

郭袖被郭韫教训得不敢说话,恨恨地看着苏绣。

她哪里知道,这野丫头是裴家三公子的义女?

还有,这三公子也真是的,尚未娶妻就胡乱认什么义女?恐怕是他在外边沾花惹草,留下的野种罢?

越想越气,郭袖忍不住出声反驳:“冲撞了长公主,就应该责罚!这丫头不知礼数,难道不应该管教吗?”

裴叙弯身抱起苏绣,冷眼看向郭韫,嘴角勾起浅浅弧度:“我裴家的人,用得着你来管教?”

郭袖被噎得不敢再言。

郭韫轻叹:“阿袖,向三公子和裴小姐赔罪。”

郭袖向来怕大房的这位长子。

这个时候,不得不听他的话,开口向他们道歉。

可她刚刚靠近,就引得苏绣一阵大哭:“呜呜呜……义父我怕……这个人要杀了我……”

郭袖凝眉:“我何时说过要杀你?”

苏绣不回答,搂住裴叙的脖颈抽抽噎噎,显然是怕极了的模样。

看到苏绣的反应,郭韫笃定了郭袖说过此话,脸色阴沉地支使她去祠堂罚跪。

还是跪到明天天明。

苏绣非常满意这个决定,埋在裴叙的脖颈,悄悄地笑得张扬,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因为出了这事,裴叙也没等到郭家老爷回府,就带苏绣回去了。

所以裴叙到底没有知道,郭家对不起他的缘由。

穿湿衣服太久,苏绣在第二天竟发起了高烧,昏睡不醒。

昌平心疼得不行,找了不少大夫来给她看病。

从裴叙口中听闻缘由后,昌平气得把郭家老爷骂了一顿。

但还是没提退婚一事。

裴叙忍不住啧了一声。

女人与女人之间,可真是虚情假意。

他阿娘嘴里说着有多喜欢苏绣,结果还不是不愿意为了她,把郭裴两家的婚事给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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