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钱的是安茴自个儿。
也是因为这样，即使她演技烂，很多人心里存着不满也不太好意思明说。
当然他们的忍让还有一层原因——安茴是整个剧组里咖位最大的明星。
今天又拖拖拉拉到深夜才结束，小何又给定了夜宵。
安茴刚卸了妆就接到王晨的电话。
“王哥您还没睡呢？真是辛苦了。”安茴讨好的说道。
“刚才王导又提起给你减戏份的事，”王晨有气无力的说，“姑奶奶咱能认真点儿吗？您再这样下去下次王导在跟我提减戏份的事，我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对于演技，安茴已经下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但因为毫无经验，且对剧本也不熟悉的缘故，导致现在只要到了她的戏份，剧组就如临大敌。
她心里也是深感愧疚，然而这种事情却并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要不就减吧。”她倒是宁愿减掉，对于演戏她本身就没有多大兴趣，这段时间也没磋磨的够呛。
“不能减。”王晨的语气严肃起来，“再减你比女二戏份还少了，这脸咱丢不起。”
安茴有些失望。
“明天我去看你。”王晨交代到。
第二天下午王晨赶到剧组，等他看到安茴时，被她瘦了一圈的模样给惊到了。
“你怎么……这么憔悴？”
虽然这么问，但他第一反应是这姑娘伤心劲儿还没过去，毕竟喜欢了宿总三年，要放下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
“别打扰我，我琢磨演技呢。”安茴头也没回，继续盯着手机屏幕看。
王晨扫了两眼，发现她是在看电视剧，无奈的摇头叹气。
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亏自己还差点信了小何的话，那小姑娘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只要通话就各种夸赞：安姐可努力了；今天跳水的戏安姐没让找替身；昨晚安姐又在熬夜背剧本了……
依他看，要不就是小何得了安茴什么好处帮着撒谎，不过这个原因不太符合逻辑，毕竟安茴从来不在意自己怎么看她，她完全没有危机感，也就从没想过讨好他这个经纪人。
那么就是第二种原因，最近安茴的演技可以用‘飞流直下三千尺’来形容，本来演技就不好，这次‘离宫’剧组的王导频频给他打电话，说安茴简直跟个从未接触过演戏的新人似的。
所以估计她的努力都是刻意装出来的，王导出了名的暴脾气，她不伪装的努力点儿，估计得被王导折磨死。
安茴虽然红，但也只能堪堪挤进三四线艺人的行列，根本没有耍大牌的资格。
她不装还能怎么办。
王晨扯掉她的耳机，“你这是在琢磨演技？”
安茴半晌没有抬头，眼睛还是紧紧盯着屏幕，别提多入迷了。
他正想再次喊醒她，安茴忽然转头，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呼吸起伏开始加剧，眼球也染上了血丝，“我的孩子，是你害死的！”
王晨：“……你魔怔了？”
“是你害死的对不对？！”
突如其来的嘶吼，王晨受到惊吓，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正好屁股后面被勤快的小何刚刚放了个小马扎，他被小马扎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安茴连忙把他扶起来，“王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王晨推开她站起身，有些气，“你刚才莫名其妙冲我喊什么！”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在琢磨演技，”安茴把手机举到他眼前，“我跟这上面演的一样吗？”
手机屏幕上，主人公正满脸泪水，质问站在她对面的男主人公。
台词都是一模一样。
然而……
人家能把伤心欲绝表现的淋漓尽致，安茴却纯粹是靠嘶吼吓人的，眼神也像是要杀了他似的。
王晨觉得一言难尽。
第无数次不得不心累的承认，他家艺人的确没有丝毫演戏的天分。
之后等安茴上场跟男一号拍对手戏的时候，王晨再次体会到什么叫做魔鬼般的演技。
他莫名就有些同情男一号，当王导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羞愧的朝对方笑了笑。
王晨之所以来剧组，一是有时间二是打算鞭策鞭策安茴。
但等到晚上他在安茴的房间，看到那份短短不到三周的时间，已经快被翻烂的剧本和剧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后，他最终还是心软了，也不忍心再打击她。
只能在心底宽慰自己：好歹知道努力了，再说她还年轻不着急。
王晨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只录音笔递给她。
“这是？”安茴将小巧精致的录音笔拿到眼前打量一番，疑惑的问道。
王晨帮她按了开关，有声音传出来，刚开始是沙沙的杂音，随后出现对话声。
“我听说你们的水军很厉害？”
“在业界，我们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那行，我希望你们帮我毁了这个人。”
声音停顿，大概是声音的主人掏了什么东西出来。
“这是？”
“江城大学的教授，宿静石。”
第11章 并不简单
宿静石坐在窗前，手机举在耳边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窗外的雨淅沥沥的下着，玻璃不断的被雨水冲刷着，这大概是今年的最后一场春雨了。
雨下的很急，但并不算大。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他的书房隔音很好，所以完全隔绝了雨声，于是话筒里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并没有意愿参加副校长的竞选。”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我不管你想不想，这场竞选你必须不能掉链子，你记住，宿家有人能任职江大的副校长，这是一种荣誉！”老人的声音严厉，不容置疑。
“我知道了。”他应道。
老人总算满意的挂了电话。
一直以来他对小儿子最满意的一点，大概就是听话，只要他说什么，小儿子都会照做，比孙子懂事多了。
而宿静石看着挂了电话的手机，讥讽的笑了笑。
明明是给他下命令，却总是一副想让他心甘情愿听命的模样，让人厌恶。
他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铃声响了两声后被接起。
“阿轩，你之前说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就别插手了。”宿静石声音温和的说道。
淅沥沥的雨还在下个不停，他突然伸手推开了窗户。
风夹带着冰冷的雨水冲进来，淋到他身上，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然而却在窗前站了很久，似乎感觉不到冷似的。
而他的脸上，宛若三尺寒冰。
——
录音结束，安茴还没回过神，就听到王晨嘲笑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敢搞宿家人。”
“这份录音你哪儿来的？”安茴问。
“咱们这行多少得有点人脉关系，录音的人跟我认识，这份也不是原件，他不敢得罪宿家同时想顺便卖个好，所以请我帮忙引荐宿总。”王晨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把这份录音文件买下来。”
小何被王晨安排出去买夜宵了，所以此时酒店房间里就剩下安茴和王晨两人。
安茴扭头，看着王晨。
王晨无疑是个精明能干的经纪人，但同时他也是个现实的人。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的人，总是不容易对别人心软。
书中关于王晨这个人，她只隐隐记得在原身得罪了宿总后，王晨这个经纪人毫不留情的丢下原身。
所以他现在肯定不是在帮她，而是在试探。
她忽然笑了起来，“王哥，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先声明一点，我绝不可能再纠缠宿总，另外我希望我们能友好合作，以后我有需要你帮忙的我希望你能尽量帮我，作为回报，在解约之前，我会无条件服从你的任何工作安排。”
王晨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儿，她似乎突然之间变聪明了许多，至少放在以前，无论他多么苦口婆心，这个他精心培养出来的艺人也无法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
时间长了他也就越来越失望，导致最后只好选择培养新人，接替安茴的位置。
而他在安茴身上浪费的所有时间精力，只能当做一场失败的投资。
然而现在他看着安茴笑的镇定且笃定的模样，突然有种想要再相信她一次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