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魔性了,邢文站了没多久就走开,准备等音乐结束了再和“岳父”打招呼。
“哟这不是老穆家的子婿吗?”一群与穆成海年纪相仿的人朝他招手,“过来一起喝一杯啊。”
虽然一个都不认得,但全是长辈,邢文礼貌过去陪着喝了点儿红酒,长辈们说起话都一个风格——
“晒得真黑,像刚军训完回来似的,你们做摄影的总是户外到处跑吧?”
“我天生的。”邢文笑笑。
“生出来照着月亮了吧,照过月光的小宝宝长大了都特容易长黑。”
“天生的。”邢文继续笑。
“家族遗传吧,要是能跟小穆生孩子,说不定能中和一下。”
“可惜了都是男人。”邢文诚恳地说。
“是可惜了,要能生出小狐狸崽崽儿多可爱呀。”
“啊?”邢文彻底吓着了。
然而几位长辈七嘴八舌地继续着他们的谈话,慢慢扯到住房和炒股上,邢文开始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想想,如果穆琛抱着条毛绒绒的奶狐狸,笑容满面地说:“老公你看,这是我给你生的。”
...太他妈惊悚吓人了!
“啊啊啊大黑!”离得远远的有只手抬起来。
邢文看见岳衡杰,只觉得整个人像松了口气,跟一众长辈打过招呼,迈步朝岳衡杰走去。
“你怎么也来了?”邢文问。
“你这不是问废话吗?当初你介绍我和穆叔认识的。”岳衡杰酒杯碰过来,“今早我收到你修的图了,还没给叶梦工作室发过去。”
“怎么?”邢文一听就知道图不过审。
“意境很美,咱们山水摄影师名不虚传。”岳衡杰说,“可我们这是以电影为主题的摄影,你修图得突出人,模特才是主角。”
邢文闻言稍微放松了点儿,点头:“知道了,我今晚回去再重新修修。”
“嗯,另外有件事…”岳衡杰说,“你肩膀上的伤好点儿没?”
“好差不多了,这都快俩星期了。”邢文说。
“不疼吧?能拿相机吗?有份工作想再找你。”岳衡杰朝他肩膀那儿看了眼:“这不圣诞节快到了嘛,我们杂志准备出一期情人特辑,让几位摄影师拍下他们眼中心爱的人。这提案一出,大家就都想到你们俩了。”
“这…”邢文感到迷茫,“圣诞节关情人什么事?”
“国内风俗如此,你来之前我还问过小白。”岳衡杰说。
“他说什么?”邢文问。
“他啊,”岳衡杰笑了起来,“他问我,能不能让他拍你。”
-
穆琛大半个晚上都跟着穆成海,先是跟穆爸的亲戚朋友们喝了一圈酒,最后吧台边上找了处位置,挨着穆成海坐了。
父子闲聊,穆琛喝得稍微有点儿多,聊着聊着开始打酒嗝。
“喝多了?”穆成海招手要了杯柠檬水,轻轻拍他背,“爸这是第一次看你喝酒。”
“是吗,我以前不喝酒吗?”穆琛笑,面上泛红。
“不知道。”穆成海说着伸手,摸了摸穆琛的头,“崽崽这是顺利长大了啊,长得真帅。”
穆琛突然受到抚摸,眼睛一下子就热了。
“工作很辛苦吧,隔壁公司是不总欺负你?它们以前也总想欺负爸爸。”穆成海说,“之前的财务长嘴虽然臭了点儿,但工作能力还是有的,你要是继续用他…”
“爸?”穆琛不敢置信地睁着眼,泪水给强行压制在眼眶里。
“嗯。”穆成海哑然失笑,“你这是哭什么?爸爸过生日你哭什么。”
穆琛完全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顾不上想清楚,伸手抱住穆成海便哭了起来。
“我还想给你过生日,不止这一个。”穆琛说。
“但总会有最后一个的,崽崽。”穆成海说。
穆琛说不出话,但好像就因为这一句话,他的眼泪莫名其妙就止住了。
“你醉厉害了,喊小邢过来接你吧,今晚就住这儿,爸给你们开好了江景房。”穆成海拍着他的背。
“不,”穆琛摇头,“我想多坐会儿。”
“嗯。”穆成海也没坚持,视线望向前方,“以后酒别喝太多了。”
-
接近十点,大厅里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邢文感觉今晚就像个酒会,遇上的人都能喝,可就是因为太能喝了,显得根本不像是来庆生的。
“小邢。”穆成海朝他招招手。
邢文走过去,目光情不自禁想往穆成海手腕内侧看。
如果他十七年前属于关潮生的贩毒组织,很大概率也会有那个六芒星似的标识。
“再次祝您生日快乐。”邢文和他碰了一杯。
穆成海笑,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邢文还想再添,穆成海伸手止住了。
“你挺能喝的,崽崽就不行。”穆成海朝旁边吧台努了努嘴。
邢文看了眼,穆琛居然趴台子上睡了。
“这是这里的房卡,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穆成海将卡塞进邢文手里,“麻烦你照顾崽崽了。”
邢文皱眉,穆成海摆了摆手,踩着有点儿飘忽的步子走了,显然也醉了。
章程斌那边没来消息,看样子袁起还在努力拼接那个假模型。
“穆琛。”邢文走过去推了推,“起来了。”
穆琛哼了声,换了一面接着睡。
邢文没办法,只能上手去拖他,然而穆琛像粘吧台上了似的,死活不配合。
“我不管你了,你就在这里睡吧。”邢文松了手。
结果穆琛就在这个瞬间失了粘性,咚一声要往地上栽,邢文眼疾手快给扶住了,拖起来一股酒气,人还抽抽。
邢文一看就怔,对方鼻子眼睛都红,像是哭过了。
“走俩步,我抱不了你只能扛。”邢文说,“或者我背你?”
“叫老公。”穆琛指了指自己,看着完全醉了。
邢文:“……”
“今早你还叫了的,”穆琛开始耍酒疯,竟然伸手捏了邢文的脸,“你不叫我不走了。”
邢文:“…???”
穆琛真站定了,怎么拖都不肯动,吧台后边的调酒师用很好奇的目光看他们。
邢文预感这么下去是个微博见预定,但如果把穆琛撂这儿,那没准儿就得热搜见。
实在拗不过,邢文咬咬牙说:“老公,听人话好不好老公?”
这句轻得几乎就像空气,但穆琛却像突然解了冻,摇摇晃晃开始走。
邢文整个人都不好,半提溜着边走边打嗝的醉狐狸乘电梯,刷卡进房。
“嗷!”一撒手穆琛就扑进地上铺的毛毯里了。
穆成海给他们开的江景房,落地窗望出去满眼是江,能看见桥梁和对岸的高楼,但听不见吵闹。
“你别睡地上,起来换身衣服。”邢文看见地上这一坨简直服了,“想吐就去吐,你这么躺着很容易窒息死的。”
穆琛像很不舒服地动了动,伸手将自己外套脱了,扔一边去。
邢文认命给他捡起来,结果一转头看见他在扒自己裤子:“让你换衣服没让你躺着换!”
“我不要,我不想穿了。”穆琛自己脱自己的,“从今以后,我,就不需要穿衣服了!”
“……”邢文将他外套搭沙发上,“你最好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明早就给我沿江裸奔去。”
穆琛停下动作和他对视,邢文瞪了他三秒,穆琛突然一抽,眼泪就涌出来了。
邢文吓傻了,蹲他旁边:“好好的你哭毛啊!”
穆琛咆哮:“你好特么吓人啊!”
“我天生就长这样你第一天认识我吗!”邢文对着酒鬼咆哮,“我才被你吓死了好吧!”
太可怕了,烂醉的穆琛完全换了种画风。
然后,继突然爆哭以后,醉狐狸维持着衣冠不整的状态,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邢文帮他将头稍微垫高点儿,给盖了条被子,十分无奈地进浴室开热水洗澡。
因为穆琛那模样实在很让人糟心,邢文特地给浴室门留了缝,方便留神外头有没什么动静。
不是怕窒息死,主要是怕裸着跑出去了。
热水像细丝一样从顶上淋下来,水汽氤氲下邢文慢慢觉得有轻微的头晕感。
他酒量也不能说特别好,看样子今晚还是喝得有那么点儿上头。
邢文淋着热水,时不时朝外看一眼,脑子里情不自禁浮现出穆琛刚才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