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华一直满脸笑意地看着易思，却在要离开的时候，转头看向雁凡，冰冷的目光伴随着强烈地压迫感直直袭来，让雁凡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雁凡面色一变，神情复杂，他以为自己晋升天师就能打败芜华，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真的是太天真了，恢复记忆掌握住身体的芜华不是他说收就能收的。
看着川柏的身影渐渐消失，雁凡喉咙微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曲向蝶这会儿才清醒过来，她看着被易思牵走的人，原本还没能反应过来那就是芜华，但突如其来熟悉的阴冷气息，让她忍不住微微发抖，这才反应过来那个人是谁，她惊恐地看着他，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生怕芜华过来直接冲过来杀了她，但是并没有，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短短几秒钟，曲向蝶脸色苍白，出了一身的冷汗，半天回不过神。
“向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曲向蝶心中一意，急急忙忙地抬头，惊喜地看着那个身着蓝衣的人，“师兄！”
她连忙起身，拉着雁凡的衣袖，语气慌张，“师兄，那个人！那个人是鬼！是那只鬼！你快去把他收了，快去！”
她看着没有动作的雁凡，眼看着那两人离开院子渐渐走远，心里止不住地有些急切，“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雁凡脸色复杂的看着她，好半晌才语气平静地问道：“你知道那个人是鬼？”
曲向蝶生怕芜华走远了，急忙解释道：“当然了，他就是那只鬼！他就是川柏身边的那个小孩儿！芜华就是那只鬼！”
雁凡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低头拉起一个苦涩的笑，他轻声道：“所以你都知道对吗？”
曲向蝶看着这样的雁凡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但她又实在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最多只是瞒了他芜华就是那只鬼那件小事儿而已，可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但是看着这样的雁凡，她莫名地有些心虚，嘴里干干巴巴的转移话题：“师兄，你快去收了他，刚才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一定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你超度完他，你就可以成为……”
天师……曲向蝶话还没说完，就睁大了眼睛盯着雁凡颈边若隐若现的银色印记，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雁凡轻轻扯回自己的衣袖，面无表情地道：“我已经是天师了，不必再去超度他，若是没其他的事了，便走吧。”
自小一起长大，师父又将曲向蝶托付给了自己，所以不管怎样，他都不会丢下她，只是，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不管原因是什么，都不是成为原谅的理由。
看着雁凡抬脚离开的步伐，曲向蝶心里突然一慌，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却又怎么都说不上来，看着雁凡越行越远，就要消失不见，她惊慌的追了上去，生怕被扔下……
芜华看着面前的拉着自己的易思，忍不住停住脚扯了扯他的手，“川川……”
“？”，易思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你……”芜华想问什么，却不知道问什么，开了个头就没了下文。
易思等了一会儿，看他表情复杂，挑挑眉，略微一想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易思盯着芜华，神情轻松，语气却很认真，他似笑非笑的道，“我说过会带你去看那些你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色，怎么，你以为我骗你？”
“没有！”芜华急忙否认，生怕易思生气，却在看见易思笑脸的那一瞬松了口气，这人，明明是逗他的。
他盯着易思的双眼是那么的专注，眼底的炽热仿佛要将易思灼化，他上前一步，将易思死死地锁在自己的目光中，他的声音低沉，像悠扬的琴音打在易思的耳边，让他忍不住地心跳加快。
“你不能再丢下我了。”
易思听见芜华这样说，那个“再”字让他眼皮一跳，瞳孔倏地一缩，他仔细的看着芜华，但在芜华一如既往地神色中，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反问了一句，“再？”
芜华愣了愣，眉头微蹙，也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再”，就好像自己已经被易思丢下过一样，想不起来他也不再去想，因为他的重点不是这个，所以他又加重了语气重复道，“不能丢下我。”
易思认真地观察着他的神色，看他没有想起来的样子，虽然有些失落，但也在意料之中，听到芜华不断地要求他做出保证，他嘴角上翘，对芜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不丢下你，永远不丢下。”
芜华被他这灿烂的笑晃得失了神，耳边传来的那句话像带着神奇的力量将他心底藏的很好的不安抹去了，原来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在害怕这个人的离开……
“芜华。”
“嗯？”
“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
“嗯。”
“我去哪儿你都得陪我。”
“嗯。”
“你要是敢再偷偷想溜走，我就不理你了。”
“嗯，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从来没有过欢声笑语的院子，
从来没有落过鞭炮屑的地面，
从来没有蒲公英飘过的屋脊，
从来没有猫走过的矮房，
从来没有过光明和温暖的内心。
--《十宗罪》
话说写这个我又重温了一遍十宗罪，翻遍了图书馆，就只找到了一本，我太难了～～～～～
——一如既往爱你们的三两吖
第37章 这个男二是只阿飘21
这个世界，易思带芜华走过了山川大河，穿过大街小巷……在他能陪伴芜华的这短短的一生，看遍了无数美景，想来也是没有遗憾了。
易思呼吸有些微弱，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抚上芜华的脸，苍老的面孔慢慢拉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这样……是不是很丑？”
芜华眼睛微红，伸手覆上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涌起的酸涩，声音沙哑地开口道，“不丑，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看的。”
易思有些吃力地笑了起来，这些年，他们从他人眼中的兄弟到父子，从父子到现在，估计说他们是爷孙的都有了，“我不信……我都这么老了，谁知道你心里会不会嫌弃我……”
“怎么会。”芜华心中悲痛难忍，现在却又有些无奈地想笑，每次易思都会说自己变老了，变丑了，和他不配了，可当他想要跟着易思顺着岁月一同变老时，又被这人磨得恢复原状。
那时候易思对他说，“你变老了好丑，就这样不准变！看着多养眼！再说了，这样出去，我还能给别人吹嘘我有个这么好看的儿子，那多好啊……”
后面的几句话被刻意的压低，易思以为芜华什么都没听到，但实际上他只是没有点出来罢了。
想到往事，芜华悲伤的眸子里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他抱住易思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水雾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好像马上就要崩溃地哭出来了一般。
易思看他这样心尖像是被针刺一般绵延不断的疼，但他又偏偏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手指微微曲起，感受着手下冰凉的温度，艰难地开口，“我最怕你哭了……以前怕……现在更怕……你是想让我心疼死吗……”
芜华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他努力拉起嘴角，“想让你心疼，然后就不离开我了。”
易思闻言，眼睛弯了弯，“那可不行……芜华……你还记得以前我说过的话吗……”
芜华抿紧嘴不说话，易思也不在意，他有些贪恋地闻着芜华的味道，“我说过……人总有一死……早或晚而已……死生天定……能陪你这一生我已经很满足了……”
芜华死死地抓紧易思，既不否认也不赞成，一双眸子盯着易思像一只饥饿的猛兽抓住自己唯一的食物一般。
易思这会儿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他在这个世界也呆得够久了，虽然舍不得，但是好像也没有办法继续留下来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他努力的睁着眼睛，气息微弱，“你……还是不能……忘记我……记住……易思……我的名字……”
这整整几十年，芜华除了那几次神智不清而说出的几句话以外，没有任何有想起什么事情的迹象，但是他相信，总有一个时间他会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