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茹施这番话算是彻底豁出去了！百官听得张目结舌，老百姓也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完全没想到，谢琳琅和帝师私下里竟然如此不堪！光是听着，都觉得污人耳朵！
帝师的神情一点点阴沉下去，同时又有点想笑。
他的琳琅……他的琳琅如果真的是愿意雌伏于人的人，他又何至于如此痛苦？
皇帝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有些犹疑的问。
“既然你说你帮帝师掩护了多年，为什么今日又要说出来？”
穆茹施闻言咳了起来，她本来就瘦，这剧烈咳嗽的模样，俨然就是一副病入膏肓之态。
片刻之后，她嗓音嘶哑的说道。
“……因为臣妇发现帝师竟然暗中给臣妇下毒！让臣妇缠绵病榻多年，如今更是命不久矣……
所以临死之前，哪怕是丢尽脸面，臣妇也要揭穿帝师的真面目！
臣妇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这位天下之师，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她的话充满了愤怒、痛苦和绝望，让许多老百姓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尤其是一些妇人，简直不忍再听！
这位帝师夫人好惨，她不仅要忍受自己夫君和他弟子的苟且之事，还要被威胁，被毒害！这帝师到底是个什么畜生！居然如此人面兽心！
人群渐渐躁动起来，若不是皇帝镇着，他们或许就要冲上来打人了！
而帝师听了穆茹施的话，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
穆茹施自幼身体不好，所有人都知道。
那个时候，他被要求联姻，因为他的联姻对象必然出身士族，母族势力强大，而他这人专横霸道，不想再找一个精明能干的妻子左右自己，所以特意挑了弱柳扶风的穆茹施。
他的选择，在当时还造成了轰动，让很多人倍感意外。
当然，这些年来，他确实不是个好丈夫，他除了将穆茹施养在府内，平时去她房里确实很少，而且穆茹施身体不好，很多东西都需要节制，尤其她后来疯狂的想要一个孩子，时常会在熏香里放一些别的东西，他中了一次招之后，就去得更少了，这一点，他不能否认。
面对朝臣的静默和老百姓的愤怒，皇帝顿了顿，皱着眉道。
“这……也是你一面之词。”
听他这么说，一边头发花白，相貌和蔼的柳太傅终于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陛下，想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其实并不复杂，帝师大人不是说谢大人的奏折是伪造的么？
既然如此，干脆就请谢大人上来，当面对质好了，他作为这件事情另一个当事人，咱们也应该听听他的说法。”
柳太傅的话在民众中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对啊！还有谢琳琅！
那封奏折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件事是事情还是迫害，她出来对峙就知道了！
皇帝沉默片刻，点头应允。
然后他身边的徐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颤声喊道。
“——宣谢琳琅上前觐见！！”
随着他一声传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他们望眼欲穿的目光中，谢琳琅终于被带了上来！
她穿着一身青衣，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半点血色，看上去相当虚弱。
她被带上来后，台下议论的声音瞬间到达了顶点！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一回合
众人都盯着谢琳琅看，想看她到底怎么说！
她一出现，跪在地上的穆茹施就露出了怨毒的表情，她恨谢琳琅，即便知道谢琳琅现在跟她是一伙的，她还是恨她！
尤其谢琳琅还背叛了帝师，帝师那样看重她，她怎么可以，怎么敢背叛他？！
这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她一边想看帝师被自己喜欢的人背叛后，那心灰意冷的模样，一边又憎恨谢琳琅的贪婪和无耻。
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背弃对她那么好的人，帝师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她！
皇帝见谢琳琅来了，顿时精神一振！
而一边钟侍郎将一封奏折抛到了谢琳琅面前，阴笑着问道。
“谢大人，这奏折是你写的吗？”
谢琳琅跪在皇帝面前，声音嘶哑的说了一句。
“是。”
随着她的应声，老百姓们简直失望透顶！
谢琳琅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神童，是平民的希望，是真正会为老百姓着想的官员！他们不敢相信，她私底里竟然是这种模样，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有人受不了这个打击，竟当场嚎哭起来，那悲戚的声音四处蔓延，带动了更多的绝望。
谢琳琅听到后却没有丝毫动容，依旧背脊笔挺的跪在那里。
钟侍郎闻言，笑容更加得意，他瞥了面色难看的帝师一眼，继续问道。
“那你奏折上说的事情，都属实吗？”
随着他这声问话，不少人都摒气去听，想等她一个决绝的回答。
谢琳琅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沉默的跪在那里，让不少人心里，又升起了点点希冀。
她身边的穆茹施急了，忍不住尖声喊道，“你说话啊！你敢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却不敢承认了吗？！”
皇帝有些紧张的攥紧了龙椅，文武百官都专注的看着她，柳惠妃的心尖提了提，用团扇遮住半脸，一双细长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谢琳琅。
就在这紧张又寂静的时刻，天空云层攒动，突然炸响一声惊雷！
这雷声将不少人都吓了一跳！下一秒，谢琳琅竟缓缓的站了起来，她抬头，看着皇帝说道。
“在认罪之前，微臣还有话说。”
皇帝目光沉沉，颔首点头，“你说。”
谢琳琅转过身，在所有人或诧异，或紧张，或憎恨的眼神中，回头看着祭台下的老百姓，沉声说道。
“奏折上的都是真的，所有的罪我都认。”
她说完之后，柳惠妃忍不住松了好大一口气，她刚刚差点以为谢琳琅要反水了！
而柳太傅却敏感的意识到了有点不对，不过没关系，只要谢琳琅认罪了就好。
果不其然，谢琳琅这话一出，人群中便传来老百姓们极其失望的声音。
“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大秦第一才子，为国为民的好官，难道都是假的吗？！”
“生为男子，却连养大自己的师尊都引诱，你是畜生吗？！”
诸如此类的谴责唾骂声从四方涌来，谢琳琅一下就成了众矢之的！
帝师见她一个人面对所有风雨，忍不住想站出来，但想到什么，又僵硬的坐下了，只是将手里的茶杯攥出了几条裂痕，连茶水泼出来了都不知道。
谢琳琅神情平静的任由老百姓唾骂，此时骂她的，除了愤怒，大部分还是伤心，她平民状元的身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十分鼓舞人心，结果现在，她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她卖身换来的，那带给百姓的，就只剩下愤怒和绝望了。
待周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悲悯的氛围越发浓重之时，谢琳琅才继续说道。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但是，我并不是最有罪的那个人，我认为，帝师的罪更重！”
她的话让不少人心思都是一紧，然后就见谢琳琅面向钟侍郎说道。
“当我第一次跟着白将军，去汌隆赈灾时，一路过去，只见一地饿殍，赈灾的粮食原本已经发放了下去，但粥棚里只有照得见人影的稀粥，用的还是长了绿霉的米。
很多老百姓吃了这样的粥，直接就病死了，而钟大人，当时就是汌隆的县官。
后来，钟大人向钟家族内捐了一大笔钱修缮祠堂，次年，钟大人就被主家调来京城，还升了官当上了户部的户部侍郎……”
谢琳琅的话让钟侍郎脸色惨白，而她自己却摇了摇头。
“我看不惯这种事情，明明是钟大人导致了那么多百姓饿死，为什么他却没事，还拿着贪下来的钱，帮自己升了官，谋了个肥差。
我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帝师，结果帝师身居高位，却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告诉我，如果我去检举，钟大人或许会被革职，但要不了几年，他又能重新当官，因为钟家的族长是户部尚书，钟大人的叔叔是内务总管，他不可能受到严惩，反倒是我，我会因为得罪士族，而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是世卿世禄制的朝廷，这就是士族的朝堂！”
“你……你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