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湛王的马车停在湛王府门口,却许久都不下马车,马车里还时不时的传出女子的哭声。有伤风化。”
“王大人觉得该如何?”
谏议大夫王大人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参湛王是出于自己实在看不过,可是他以为湛王一定会雷霆大怒,不理他。他上书的时候也是鼓足了勇气,可是现在湛王来一句轻飘飘的“该如何?”
他是真的在问“该如何”呢,还是在责怪他呢?王大人觉得自己小小的脑袋有太多不解了。
“湛王应该自罚……”
“如何自罚?”
“这,不若罚俸?”王大人又一次鼓足了勇气。
陆湛霆放在紫檀木雕麒麟椅子把手的手微微动了动,王d大人低着头悄悄闭上了眼睛,以为那上好的椅子就要粉身碎骨了,结果听到湛王的声音:“不若再加禁足三日?”
“嗯?”
“王大人以为如何?”
“这,甚、甚好。”
王大人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稀里糊涂地退下了,然后后面所有时间里,所有人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见。
下朝后,诸位大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湛王的反常。
而湛王正赶着归家禁足。
沈黎这日依旧没去学院,段靳斯的解药终于赶在第九天之前配出来了。
“姑娘,这有您的信和一个盒子。”莲心从外间进来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她。
沈黎正坐在铜镜前,看到这两样东西身体僵了僵,“你先出去吧。”
信是一幅画,话中两个小童吵了架,一个哭了,一个在哄她。沈黎脸红了红,陆湛霆这一定是在笑她。沈黎将画折起来放进抽屉,又打开了盒子,里面竟然放着一支梨花,还带着露水。
沈黎捧着梨花,低头露出了笑容,“莲心,帮我找一个花瓶,要那个景宣的山水青花瓷。”
昨日她一通哭,完全不讲理,后来听到他说就当是她说的那样不熟吧,她脑一抽便急了:“你亲都亲了,什么不熟,你就是个登徒子!”
陆湛霆看着她,短暂地懵了懵,然后嘴角上扬:“是,亲都亲了,我们自然很熟。”
沈黎看着他的笑脸,觉得他得意至极,偏偏还是自己不争气,让他得意的。
莲心在库房找到了花瓶,“姑娘,找到了,要做什么?”
沈黎接过花瓶,又命人去取些清水来,然后亲自把那支梨花插进了花瓶:“莲心,你说放哪里好?”
“这边的博古架上还可以放。”
“试一试……算了,这里不行,都挡住了。”
“要不就放在桌上吧,这样姑娘随时都能看见。”莲心眼睛转了转,猜到了这是谁送来的,说道。
“那……也不是不可以。”沈黎挑眉,说完后意识到莲心在揶揄自己,画蛇添足地加了句,“你帮我放过去就行了。”
莲心笑着接过花瓶:“姑娘不亲自放了?”
“哎呀,都说了你帮我放。”沈黎脸皮薄,莲心几句话她就红了脸,跺了跺脚恼羞成怒道。
第33章 药引
“姑娘,这花虽然好看,不过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去瑾院了,段大夫应该要到了吧。”
沈黎抿唇,横了眼莲心:“走吧。”
瑾院。
沈黎到的时候段靳斯还没到,稍稍等了一会,段靳斯带着收的徒弟过来了。
“段大夫,您可来了。”沈父迎上去,恭敬有加,“快,给段大夫上茶。”
段靳斯坐下,“不着急,这解药虽然是配出来了,不过还有一件事还需沈大人做。”
“段大夫请说,下官一定鞠躬尽瘁。”
“诶,沈大人不必,我要说的是解药还需药引,这药引是沈老夫人嫡亲的后辈之血,还需得是处|子血,所有我才说这件事要沈大人做主,看在座的几位小娘子谁愿意。”
“血做药引?这简直为所未闻啊。”叶如惠惊诧道。
“这毒夫人不也为所未闻吗?”段靳斯啪一声打开了扇子,回道。
叶如惠讪讪:“段大夫说得是,是我愚昧了,只不过这血需要多少才够?”
“不多,一碗足够。”段靳斯偏头看了眼坐在最末尾的沈黎,说道。
沈黎自然是没错过这一眼,她微微蹙眉,只见他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这是让她不要主动答应以血做药引子之事?
沈黎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一碗,这也太多了,她们几个都是姑娘家家的,要是放了一碗血,这身体还能好吗?”叶如惠白了脸,连声道。
沈雯也白着一张脸,有些害怕。
段靳斯笑了笑:“放了血,在下自然会写给药方调理方子,夫人委实不用担心,只不过现下哪位小娘子愿意出这一碗血?”
“主君,你也知道雯儿她自来便是体弱多病,她又马上要定亲了,这身子亏不得,不若……”叶如惠抚着沈雯的手背,试探着说道。
“母亲,什么弱不弱的,那是祖母,难道我这个做孙女的为了自己,就不救她了吗?”
“母亲知道雯儿素来孝心,可是若你的身子亏了,恐怕等到嫁人的时候还养不好,母亲不准。”
“父亲……”
“够了!”沈父突然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不放就不放。”
沈黎挑眉,沈雯竟然难得聪明一次。
“父亲,就让女儿去吧,原也是我姨娘做的孽,女儿合该替她恕罪。”沈晴跪在地上柔声道。
她今日穿得素净,浑身上下也没有一样饰品,加上那憔悴的小脸,几近苍白的嘴唇,整个人可以说是弱柳扶风,病弱不堪。
沈晴眼泪簌簌掉下来,“祖母平日里待我极好,她遭此一难,我这几天夜不能寐,恨不得我替了祖母去遭这罪,如今终于有可以能帮到祖母的了,求父亲成全女儿。咳咳咳……”
她说话断断续续的,说几个字便咳嗽好几下,令人担忧她是否下一句话还没说就会倒地不起
沈黎眼观鼻鼻观心,只在心里腹诽,以沈黎的性格,哪里像是会愿意主动恕罪的人,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招呢?
“莲心,你猜二姑娘等会真的愿意放血吗?”她微微后仰,低声和站在她身后的莲心说笑。
莲心低着头悄悄笑了一下,随即小声说:“依奴婢看,恐怕还会生事端。”
沈黎勾唇,沈晴那副样子可比沈雯看起来“体弱多病”多了,她越是主动请缨,便越衬得沈雯和沈黎“不孝”。若是她等会放血的时侯来个顺利成章的晕倒,就再好不过了,名声有了,在沈父心里说不定觉得她才失去了亲娘,本就身体弱,却还担心着老太太,又怜惜她几分,之前因为月姨娘的事情对沈晴生出的迁怒也没了,说不得还得愧疚一阵子。而且事实上她也不用放血,只需要假惺惺地说几句话罢了。
“难得晴儿有这个孝心,段大夫有劳了,还烦请段大夫过后帮小女好好调理身子。”沈父果然欣慰道。
“那是自然,二姑娘请。”
沈雯挽起衣袖,露出手腕。段靳斯则从医药箱里取出了一柄小刀反复用酒精擦拭,“取一个碗来。”
下人送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碗,段靳斯皱眉:“小了。”
下人有取了一个大碗,目测应该是装汤用的碗,段靳斯接过:“这个可以。长汀去煎药,一定要亲自盯着,万不可走神。”
长汀是段靳斯前日收的那个小徒弟,闻言应了声,拿着药方跟下人去了厨房。
“二姑娘准备好了?”段靳斯小刀悬在沈晴手腕上方,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淡淡问。
“段大夫请吧。”
段靳斯本来低着头,听到她的话掀了掀眼皮,看着她:“如此,那就来吧。”
小刀锋利无比,一碰到手腕就划出了个小口子,刀面上倒映着沈晴的脸,惨白,一丝血气都没有。
“砰。”
刀子刚划出一道口子,沈晴忽然从椅子上直接摔下了地面,发出沉闷的一声,晕了过去。沈黎挑眉,微微侧头看了眼莲心,果然没猜错。
段靳斯见状,也愣了愣,啧了声:“看来二姑娘实在是体弱多病。”说完往后退了一步,让出地方让丫鬟去扶沈晴起来。
“沈大人,如今如何是好?”
沈父皱眉,“雯儿,你来。”
沈黎本来都准备好拒绝的说辞了若是前几天她还有可能救老太太一命,可是昨天知道了一些事情后,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圣母之事了。结果沈父一出口竟然是叫沈雯?她难得愣了愣,目露疑惑,身沈正文搞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