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四个龙傲天我都要(98)

谷底很冷,地上又经常有黑亮的虫子爬过。薛策怕得要死,高烧不退,几乎要崩溃了,还吐了几次。戚斐急坏了,可没有药物,她毫无办法,只能试着像以前一样,用自己的肚子给薛策取暖,但是方向反过来,是她忍着虫子爬过的滋味,躺在地上,让薛策躺在自己的身上,让他舒服一点,至少别再让病情更严重了。

……

谷底没有阳光,昼夜不分,不知时间几许。他们的食物,在不知不觉间,就吃得七七八八了。

根据薛策饿肚子的次数,戚斐大致能推断出他们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五天时间,如果没猜错,已经过去大半了。

薛策烧得嘴唇都起了泡泡,饿得晕晕乎乎的。可吃什么就会吐什么,只好用睡觉来打发时间,麻痹自己。

他迷迷糊糊地动了动,恍惚间,做了一个梦,梦见抱着自己的这只温顺的穷兽,变成了人,温柔地抱着他,哄着他,还会和他说话。

他一直知道,妖怪是可以化人的。

也不止一次幻想过,这只穷兽化人会是什么模样的。

他一直将这只穷兽当做自己的朋友。可不知为何,他有种直觉——它化人之后,绝对不会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友人”的模样,而应该会是一个……一个大他很多,对他很好的姐姐。

但薛策也知道,有些妖兽化人后会命不久矣。万一这只穷兽化人以后,也是这样的,那还不如别变成人了。只要它可以活着,他宁可它一辈子都不会说话。

这个梦断断续续的,做了很长时间。薛策一个姿势久了,身上酸得很,迷迷瞪瞪地动了动身体,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腰上,圈着一双手臂。

是人的手臂。

薛策愣了一愣,眼皮颤了颤,傻傻地抬起了头。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躺在了那只穷兽的肚子上睡觉的。可现在,他却依偎在了一个少女的怀里。

漆黑的毛化作了黑色的衣裳,长尾变成了斑斓的衣摆。

她散着发,垂着头,还没醒来,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薛策呆呆地坐在她的双腿之间,大气都不敢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紧张地伸出手,轻轻地扯了一下她的头发,想看自己是不是烧坏脑子了,在做梦。

戚斐本来也就是浅寐一下。被他这么一扯,立马就炸毛了,睁开了眼睛。

这一醒来,她就发现地面忽然离自己近了很多。以庞大体型生活了两年,用居高临下的视角看多了别人,骤然换了视角,她一时还真有点不习惯。

慢着,不对,不是地面近了,是她整个人都缩小了!

戚斐:“……”

草草草草草,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化人了!

她还盘算着地震来临的时候,用四条腿的兽形带着薛策跑的啊!

四条腿的时候,都险些跑不过天上飞的东西了。现在体型缩小了,还只剩下了两条腿,岂不是直接等死,让那些鬼怪将她和薛策一口一个嘎嘣脆得了。

而且,系统说过,她属于最倒霉的那一类妖怪,化人就是“便当快熟了”的信号。

这么说的话,她岂不是快要歇菜了?

系统:“当了妖怪那么久,你不想化人吗?”

戚斐:“废话,我当然想当人了……但都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一天半天了好吗?你让我怎么带着他跑?”

“……咳。”系统不着痕迹地开始转移话题:“宿主,妖怪化人后,是赤身**没有衣服的。不过考虑到了薛策年纪还小,未到可以恋爱的时候,为了他的心理健康,以及为免你感到尴尬,我们特意根据你身上的毛色,给你量身定制了一套衣服。由于你的尾巴被扯秃了,所以,衣服的尾摆也是破烂设计的。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心呢?”

戚斐:“……我贴心你个大头鬼啊。”(=益=)

第59章

半个时辰后。

戚斐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将薛策裹成了一个蚕蛹,将孩子抱在了怀里,一手环着他的后背, 另一只手给他掖紧了衣领, 自己就穿着最里层的一件漆黑的衣裳。

看穷兽的那身皮毛,就知道它们是耐寒的妖怪。尤其是戚斐的原身长得那么大了,耐寒更是一流, 跟行走的发热棒似的。

虽说化人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但不幸中的大幸是, 她原身的耐寒的能力,也继承了下来, 穿得那么少,还靠着阴森森的山洞壁, 也不怎么冷。

发烧时若是手边没有药物,让病人发汗,也是有用的。况且薛策这明显就是心病拖垮了身体, 不是病菌感染,说不定发一发汗, 就真的能好了。

戚斐用手背探了探孩子的额头。

薛策的额头和面颊都是滚烫的,红扑扑的。戚斐简直要怀疑, 她放个鸡蛋上去,没一会儿就会熟了。同时, 他的整个人一直都在轻微地发着抖, 畏寒怕冷, 蔫了吧唧的,小手也是冷冰冰的。戚斐握住了他的小手,捏在了自己的手心里,轻轻地搓着,感觉到薛策的小脑袋还在不断地往她的怀里钻,便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还冷吗?”

薛策摇了摇头,闭着眼睛。戚斐只好任由他动,感觉这小屁孩整个都坐到了她的大腿上,斜着身体,脸颊贴住了她的心口。那比原本消瘦了一点儿的奶膘被这个动作一挤压,又软弹地挤出了一块。这么着以后,孩子似乎终于心满意足了,放心地吁出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了?”腿上多了个小铁秤砣,戚斐拍着他的后背,福至心灵,失笑:“你是在撒娇吗?”

孩子的脸颊有点红,鼻音闷闷的,贪恋她怀里的温度:“……嗯。”

他果然没有猜错……他的穷兽变成了人之后,真的是一个比他年长的姐姐的模样。

化成人形后,她的体型小只了很多。比他记忆中的母亲,也要单薄很多。可她的怀抱很温暖。

听见这小子承认自己在撒娇,戚斐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还是小时候比较坦诚可爱啊……

她悦耳的笑声传入耳中,薛策莫名有点儿害臊,将脸埋在她怀里不肯露出来。

他们还住在行宫里的时候,他也经常在她面前撒娇打滚。那时候对着一张兽脸,反而没什么害羞的感觉,现在对着人形的她,就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了。

看这个小屁孩抓着她的袖子,跟一只小鸵鸟似的,戚斐笑得更厉害了:“好了好了,别捂着脸了,你不嫌闷吗?”

“不闷……那个,你有名字吗?你叫什么名字?”

按照正常的人设来说,戚斐应该是在化人的那一刻,才拥有人类的智商的,自然也谈不上给自己取名字。故而,戚斐答得毫无破绽,轻巧地道:“没有,我没有名字。”

孩子将脸露出来,在黑暗中,眼睛隐约有些亮晶晶的:“……那我现在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出乎意料的是,戚斐却一口回绝了:“不……”

孩子露出了惊异不解的神色,戚斐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柔声道:“我的意思是,名字对一个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这里又脏又冷的,你身体又不舒服,现在给我取名,很影响你的发挥的。等我们都安全了再说吧。”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清楚,没机会了。

大限将至的人,对告别的时间其实是有预感的。从她化人的那一秒开始,她的寿元就急剧缩短了十几年,变得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截。

就在她说话的当下,生命的倒计时也没有停下来,还在一分一秒地流失着。

虽然没有系统恐吓的那么夸张,一化人就立刻歇菜。但统共,也没剩下几个小时了。

一个人给另一个取名字,牵绊也会随之诞生。

牵挂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可不是好事。所以,悄无声息地削弱联系,让薛策对她的感情,停留在兽形的阶段,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薛策的年纪这么小,遗忘并不是难事——有几个人还记得自己七岁时候生活的点点滴滴呢?

在离别的时候,伤心是不可避免的。但之后,他很快就要为了生存,在北昭各种煎熬求生。只要给他几年的时间,他就会几乎没时间去回想自己在东岳妖族时养过的那只穷兽了。

就算偶尔想起了,也就是失去了一只宠物的心情吧,不至于太伤心。

薛策隐约觉得她的逻辑有点儿问题,奈何正是脑子晕乎乎的时候,便没有坚持了,嘀咕道:“那好吧。出去后,我给你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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