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雾气弥漫了双眼。
不知是痛苦，还是仇恨，亦或是愧疚，在他体内乱窜着，恨不得将自己撕裂成好几半。
“阿染。”
他的声音于纪休染而言，是世间最动情的声音，清冽中带着低沉，每每唤他时，都有百般温柔在其中。
纪休染，该高兴的。明明，明明就期待了很久……
“我给你取名休染，冠以天母之姓，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休在古时有吉庆美善福禄之意，我便期盼着你能平安喜乐，不染一尘。”裴洵朝他招手，“你且过来。”
“不……”纪休染摇头。他不想伤害清洵，哪怕自己现在难过地要死掉了。
用平静模样说出残忍的话，青年自始至终脸上都保持着平和的微笑，“三界众生很重要，而你，随手可以毁灭。”
裴洵微笑着，看着无数黑气争先恐后地从纪休染身体里飞出。而山上等待的白石，拨动着长云琴，将那黑气一点一点地收集起来。
“阿染，过来。”
这一声带着难以抗拒的蛊惑气息，纪休染托着沉重的步子朝他走去。
青年伸出手将人拥入怀中，低头，轻吻他眼角滑落的泪，声色皆是怜爱：“这个法子虽狠，却是有用的。”
-
那一日，无数的怨气从我体内离开，而我的身体里，只剩下一块碎片。清洵说，那叫灵魂碎片，是我的心，名唤泽。
——《纪休染的灵力日簿》
第961章 深爱如长风（完）
裴洵万不是那种为了三界众生就放弃自己，放弃纪休染的神。但反之，他亦不会。
旁人都以为怨气一散，纪休染就会消失。可他们不知道纪休染体内存有灵魂碎片，可裴洵知道啊。这么一来二去，他就和白石商定了今日计划。
先让纪休染情绪崩溃，引发体内怨灵之气狂躁不安，待裴洵说出要毁灭纪休染的话之后，再由一旁的白石御音将怨气收集。
一切，水到渠成。
尾随而来的绿芙见场上气氛似乎恢复正常，这才壮着胆子把纪休染的衣物送过去。
裴洵先衣物主人一步接过，而后动作认真地帮他穿好，“从前捡到你时，也是这般照顾你。”
【元帅恭喜你！！！进度条还差3％就圆满啦~~~】
听到这话，裴洵收手时都忍不住一颤。
【现在的纪休染虽然没有清泽大人的记忆，但他就是清泽大人本人的分身无疑了！】
“阿染。”
“啊？”纪休染系完腰间的腰带，抬头问，“怎么了――”回应他的是一个缠绵而温柔的吻。
青年白皙如玉的面容极快地染上一抹红晕。
走远的绿芙突然想起还有事要问纪休染，只是这一晚就让她小脸一下子红个通透，“哎呀。殿下和、和六皇子竟然……”
说完最后，竟比正主还更羞着跑走了。
“清洵，我有一个东西要赠你。”
裴洵期待的目光望了过来。
纪休染从怀里掏出他一直贴身放的香囊，一个水蓝色的香囊，上头绣着两只鸭子，还挺可爱。
裴洵接过，故作用嫌弃的口吻道，“你家妖仆的刺绣手艺还差了些，这两只鸭子锈的扭扭歪歪，有碍观瞻……”
他说完这话，便听到身侧人用鼻腔哼呼了一声。嘴角浅浅的勾起。
“我绣的！”纪休染耳根子红了红，疾声道。
裴洵仿佛刚知道一般，“你绣的？为何？”
“之前绣着凤凰的那个香囊被毁了，我便还你一个。”
裴洵话中有调侃之意，“既是赔我的，那你为何要绣两只鸭子而不是凤凰？”
纪休染有些恼了，“这不是鸭子，是鸳鸯！”
“鸳鸯……哦？鸳鸯戏水？阿染。”他微微压低音色，用极为魅惑而低沉的嗓音问，“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纪休染原是想反驳，但话到唇边他忽然改口，“清洵上神，我思慕你行不行！”
裴洵微微一笑，问他，“是哪种思慕？”
纪休染瞪大了眼睛，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般‘恬不知耻’的墨清洵。
耳垂更红了。
放于身侧的手忍不住捏紧衣袍，纪休染目光闪烁几息后，专注地看向裴洵，语气无比认真，“不仅是欢爱，还有相伴一生。上神，你愿不愿意和我这个凡人在一起，伴我白头。”
纪休染很紧张。
突然间，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周围的风，鸟叫声，树影攒动的声音他一概听不到了。
眼里，好像也只剩下这个人。
良久后，听到他说，“大安国有一处闻名天下的温泉池，叫取悦泉。很适合我们戏水。”
纪休染愣了一下。
裴洵上前，将他紧紧抱住，低沉的音色落在他的耳畔，“我愿意啊，一直都愿意。”
三月烟火尽放。
这个由怨灵之气化作的少年，终于被这句话从深渊下救赎。
——叮！攻略成功，获得顾清泽灵魂碎片*5，已拥有灵魂碎片：7575。
――任务完成，请任务者等待总部联系。
-
如果连一个人的灵魂你都感到熟悉，那么还需要怀疑什么。是爱啊。
——《纪休染的灵力日簿》
第962章 星际篇：归来（1）
8125星系时空总部大楼，九十三层。
【――滴！】
埋头设计程序的男人听到特殊提示音，忙抬起头，随后起身来到监控台前。
耳边响起一道生硬冷漠、没有感情的声音。
【朔月大人，与审判星球裴洵签订的任务已完成，目标对象顾清泽灵魂碎片收集完毕，是否启动复原模式？】
男人沉思片刻，“启动复原模式，连入最高等级S级养生舱。”
【指令收到，马上执行。】
*
纪休染因为只有灵魂碎片支撑身体的缘故，在这个位面只活到六十岁。他离世之后，裴洵回到皇宫，当起守护神。
大安国的几位皇子早在几十年前也都娶妻生子，现如今的大安皇室，人丁兴旺，子孙延绵。
而在所有皇子寿终正寝后，裴洵也离开了皇宫，到处逍遥。
【元帅，恭喜你，很快就能和清泽大人见面啦！】
【不过不能猴急，上面传来消息说复原清泽大人的实体还要一段时间。】
【元帅，因为你的身份，你还要在这个位面待上几万年，不过放心，这里虽然是几万年，但时空那边时间却过的很慢。】
裴洵眸光微闪，脸上却没有狐七想象中的开心。
“如果向你们时空买一个系统，要多少钱？”
狐七认真思考了下，【时空没有售卖系统这个服务，我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元帅难道你又想和清泽大人来个什么刺激又甜蜜的位面旅游？】
裴洵：……
“我没那么闲。”
过了会，裴洵起身往外走，“算了，我先去物色一个接班人吧。”
狐七：？？？
怎么感觉元帅不太高兴？
*
裴洵抽离灵魂后，申请权限和朔月沟通。
“抱歉裴先生，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是不可能的。”朔月拒绝的时候，裴洵想自己的脸一定很臭。
“当然之后如果有开发这一项服务，我一定让人第一时间通知裴先生。”
裴洵和朔月的聊天结束后，那一边狐七也进入了后续流程。
小家伙软萌的耳朵晃了晃，圆溜溜的大眼睛泛着极淡的浅绿色光芒，此刻正闪烁着一丝不开心和茫然。
“0075？是来提交任务的？”
见狐七没反应，负责人不得不大声叫道，“0075号系统！”
“元帅你为什么生气啊！”狐七说完才察觉到不对，看到负责人瞪来的目光，忙改口道：“姐姐，漂亮的姐姐，我是来交任务的！”
“身份卡放上去。”
“好的。”
【身份确认，特殊部门0075号系统狐七――】
【数据验证通过――】
【任务提交成功――】
【是否开始解除绑定？】
——是。
【0075号系统狐七与审判星球裴洵绑定正式解除，0075号进入待绑定状态。】
*
三日后。
看着原本空无一人的养生舱里渐渐凝出实体，朔月脸上松了口气。
叮――
养生舱的舱门开启。
青年从舱门里下来，银色短发柔软地贴着额角，红月之眸微闪，掠过几分茫然，但很快便恢复到淡然。这张脸，似是鬼斧神工的雕塑作品，好看得有些惊心动魄，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