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袈裟少年接过，忽而狡黠一笑：“那给你用！这毒，对你们妖族的人有效吗？”
依稀记得，他说：“自然是有效的，本尊知道，你万万是不舍得伤我的……”
那双温暖的手每每伸出时，便是他美梦惊醒时。
空尘回神，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随后取出一枚火红色的药丸塞进皇帝口中。
第648章 喂！你啥时候还俗（39）
皇帝恍惚间转醒，意识还有些不清，他仿佛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随后又不知被什么东西拉扯了回来。
待双目渐渐明朗时，便瞧见立于床前的男子。
“国师？”皇帝知道空尘存在很久，但具体多久他也不甚清楚，可不论何时他都对空尘恭敬万分，许是受了前任皇帝的影响罢，那种从心底生出的对神佛的敬畏感是无法抹去的。
“陛下您醒了。”空尘淡漠的视线望了过来，微微颔首：“小僧去唤靖熙王。”
“劳烦国师。”
一听到声音，靖熙王两步并作三步，从外头冲进来，“陛下，您现在感觉如何？需不需要臣弟把御医请过来？”
靖熙王和皇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打小就情深，二人也不曾因为皇位而反目成仇，因着靖熙王对皇位不感兴趣，又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
没有利益冲突，二人自然相处甚好。
“不必，多亏国师出手。”皇帝轻轻摇了摇头，用虚弱的声音道，“朕现在好多了。”
靖熙王瞧着他脸色确实比先前好，心里的一块大石也就放下来。随后侧身朝空尘作揖，“多谢国师！”
说着，微微一笑，“不知国师是用了什么法子，本王能否冒昧知道。”
空尘扫了一眼龙榻上的皇帝，竟也不避讳，淡声道：“陛下这身子本是必死之命，小僧便用了陛下最小的皇子的气运，为陛下续命。小皇子出生时便夭折，但他气运有天照拂，直逼真龙天子，是陛下最好的药剂。还请陛下原谅小僧的自作主张，但陛下状态凶险，小僧不得不……”
世人皆以为小皇子夭折了。
可皇帝和靖熙王心里都明白，天宸国最后一位皇子，却是裴洵。
他现在活得好好的！
靖熙王惊住，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空尘，对方的视线却不在他身上。他欲言又止，却又不能当面质问空尘，因着这是他和皇帝的秘密，他总不能说自己在前几天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第三者。
皇帝闻之，瞳孔瑟缩了一下，“国、国师，若是小皇子还在，气运被夺会如何？”
“霉运不断，轻者伤筋断骨，重者失了性命。”空尘音落时，顿了半息，随后又补了一句：“不过陛下放心，小皇子夭折，投胎后是不会有任何影响的。小僧只是借用了他这一世的气运。”
“！！！”
兄弟俩皆是大骇。
靖熙王看着空尘，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些什么，可那缕想法闪得极快，快得他无法捕捉到。
皇帝轻咳了两声，“阿靖。”
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点什么。
靖熙王点了点头，将空尘拉到一旁，低声开口。
皇帝以为他是在解释裴洵的身世。
但两人的对话却是――
“国师，您明知洵儿身份，为何要如此？”
空尘抓着手中的佛珠，淡淡的道：“王爷只需配合小僧，世子爷自有小僧眷顾。”
方才被靖熙王忽略的东西，听完空尘这话陡然变得明朗起来。
一下子，靖熙王喜忧参半。
一方面欣喜裴洵不用受霉运所困扰，一方面又觉得惆怅万分，他的儿子，就要被眼前这个人……
后边靖熙王没敢想下去，瞬间打了个激灵，“国师，还、还请您慎言。”
“小僧明白。”空尘眉眼淡淡地看向靖熙王，神色漠然。
第649章 喂！你啥时候还俗（40）
见空尘走来，皇帝忙问道：“国师可有什么法子保住朕的、他？”
“找一个气运更强的人，让他跟随在侧便可破了这霉运。”
“气运更强的？”皇帝凝神思索，很快便想到一个人选，“太子如何？太子将来要登大典，也是真龙天子之命，是否能……”
空尘摇头，“陛下在世时，他便不行。””
皇帝有些为难，“那依国师看，让他留在朕身边呢？”
“陛下忘了自己的气运是夺了谁的吗？如此会相斥。”
靖熙王瞅了一眼空尘，感觉他这话就像是在训斥一个小孩子一般，就连语气都带了一股子的威严。
他竟有些想笑，但碍于此情此景不可放肆，便生生忍住。
“是朕思虑不周。”皇帝讪讪地道，若换做他人这般说自己，他定会雷霆大怒，可这人是空尘，他便一下子蔫了下来。
空尘轻嗯了一声，半息过，他颇有些漫不经心地扫了几眼靖熙王，眼神淡漠中携了几分意味深长。
靖熙王微微打了个激灵，可他刚要开口，却闻空尘突然又出了声。
靖熙王甚是困惑，同时循着声音朝空尘所在的方向望去。但见那潋滟如玉的男子缓缓道，“小僧今日来此，除了救陛下，还有一事。”
“国师请说。”
“小僧即日起便要还俗入世，今后这国师之位我也不便担任，请陛下另择他人。”空尘微微垂首之际，那方二人眼中皆是闪过不敢置信之意，倒是靖熙王要比皇帝接受得快些。
“国师？国师！”
皇帝挣扎地就要起身。
他少年时，便见过空尘。而过了这么些年，眼前人还如他记忆中那般年轻，风姿不变。
“陛下。”空尘可以说是看着皇帝长大的，对方对自己的依赖一时难改他也再清楚不过，可他并非是能与皇帝长久相处之人。
更甚，这个天下，没了自己，不会有任何变化。
“人选选定后，便让靖熙王去灵泉寺通知小僧。小僧过了今日，就此消失天宸。”
空尘此话，不禁让皇帝想到另一件事，“莫非……国师莫非是……大限将至？”他知道空尘活了很久很久，却不知道空尘的寿命到底有多长。而今空尘突然说要还俗，他便想到这一层。
“也许如陛下所言。”空尘淡淡的笑了，他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随后俯身颔首，半息后又想起一事，旋即迈步朝龙榻行去，将手中佛珠取下，放到龙榻旁的案上，“珍重，小僧告辞。”
空尘出了大殿。
他仍保持着持佛珠的手势，蓦然间低头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间，还真不太习惯……”
他缓缓抬头看向悬于头顶的天幕。
仿佛看到了隐藏在层层云浪后的人，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佛祖啊，我从心了。
*
“陛下。”靖熙王将神情有些恍惚的皇帝唤了回来，“洵儿这事，臣弟有一人选。”
皇帝撑起精神，一面拿过佛珠，一面应道：“何人？”
“空尘大师。”靖熙王道：“想必陛下比臣弟更了解他，空尘大师既能知晓天命，想来气运也不同于凡人，若是让洵儿跟在他身侧，许能破了这霉运。”
皇帝沉思，语气迟疑：“可洵儿那性子，如何愿意一辈子都跟在大师身边。”
皇帝对裴洵的印象，还停留在此前。
“不过，今日也极少听到他流连花丛的传闻，洵儿这孩子，该是收敛了心性罢。可朕又怕他不过是装出来的……”皇帝这方纠结万分，“如此，还是将洵儿送去。空尘大师说要还俗，定不愿带上个拖油瓶。这样，阿靖，你把洵儿打晕了扔麻袋里，然后送到灵泉寺，告诉空尘大师，那是朕给他的送别礼。”
“陛下，为何是麻袋，箱子不行么？”
“从前朕赐了不少东西与他，皆是用箱子装的，后都被空尘大师拒绝了。他既嫌弃，此次你便试着放麻袋过去，他兴许就接受了。”
“这……臣弟领命。”
第650章 喂！你啥时候还俗（41）
空尘回到寺里后，简单收了些随身物品。这一次，他连半颗佛珠都没带走。
将寺里的一切安排妥当好之后，空尘方才出了山门。
门口停着一辆看似低调却难掩华贵的马车。
远些时没那么明显，走近时空尘踩到了不少枯枝落叶与细雪，这才将靖熙王的注意力引了过来，后者见状连忙行礼，“空尘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