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物结情:结缘香(6)

作者:一勺冷水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秋夜里的凉风吹过后堂,卷来几滴寒凉的水滴,何光望着骤然乌云拢聚的天空,皱了眉去唤应素。

“夜雨将至,快些回房免得浇了雨受风寒。”

“映之你呢?要走?”应素却并不急着回房,倚着不肯起身而是看向何光,清润的眼眸里满是笑意,被乌云遮住的漫天星光仿佛此刻都已经落入了他的眼底。

何光回以一笑,带着些强硬地把人从椅子上捞起,狠狠吮吻了他的唇瓣一番,带着些惩处的意味。

“我知雪色舍不得我,自是不肯走的。”

一吻毕,秋雨骤降,万物肃萧。

第4章 大梦温香虚复幻

早莺争树,新燕啄泥。

鲤跃居顶层的雅间里,诸多读书人打扮的青年人三五个围坐一桌,品茶赏春,观书鉴画,甚是风雅。忽地,隐隐有器乐之声传来,那喜庆吉祥的唢呐声由远及近愈发鲜明起来,及至近处,惊飞了屋檐下正筑巢的小燕,只余一阵子扑棱棱的翅膀扇动声。

“嗨呀,当真是时运不济,这迎亲的仪仗来得忒不是时候。我正待以这檐下燕为题赋诗一首,好来应对雪色兄的题目,谁知这燕飞他处,倒是扫了我大好诗兴。”

一个眉目间尚且还透着些稚气的少年正扶额兴叹,很是为自己不能一展诗才而遗憾。

“嗳,成择,雪色兄又并非刻意为难,就算这燕儿飞了,诗句总还是留在你肚子里,直接作出诗来,雪色兄又不会强逼着你饮酒。”

谁知那被唤作成择的少年并没有搭理那为他圆场的读书人,而是快走几步来到窗前,探出半个身子去瞧那街上的热闹。

鲤跃居的地势很高,一众读书人又是在最顶层的雅间,此处风景开阔足以看到半个京城的风貌。

“十里红妆啊,何家的嫡次子娶亲,竟也是好大气派,不比前两年长子何昇的婚典逊色。”

那被冷落了一句的读书人并不尴尬,反而一同来到窗边,看着那街市里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系着红绸布的嫁妆如一条长蛇,目之所及,无处不有。

“到底是根基深厚的皇商世家,家资巨富,若是薄待了自家的嫡子岂不是平白让人耻笑厚此薄彼。更何况何光虽非支撑门庭的长子,又非备受疼宠的幺子,但他是他家中读书最有天分的一个,据说若非他志不在此,来日登堂入室金榜有名也并非不可能。”

不知是何人接过话头议论起今日婚娶的主角来。

“不错,对此我倒是有所耳闻。何光当年与我同在一间书院读书,那一年杏榜之上他排第二,只可惜后来他便离了书院接手一部分家中商路,先生委实为他叹过几次。”

“嗳,咱们倒是为人家可惜什么?我等寒窗苦读尚且未有鲤跃龙门之机,而何光已经洞房花烛娇妻在侧,不知比我等快活多少呢。”

“哈哈,说的也是。只如今虽不是如前朝一样万般皆下品,但读书到底还是要胜过商贾之流,就如那何光,若非他身上有个贡士的功名在,你当他娶得到文渊阁大学士陆恒崔的嫡长女?陆大学士可是朝中有名的清流,若不是陆小姐倾心相悦,何光又着实不算差,他岂会委屈自己的爱女嫁入一介商贾之家。”

说话的人似乎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只随口接了几句就转开了话题,一众读书人也跟着继续进行先前的风雅乐事,只有最初那唤作成择的少年依旧在窗口痴痴看着迎亲的依仗长队和一抬抬分量十足的嫁妆。

本是在一边品茶的应素不知何时走到了窗边,甚至忘记放下手中的茶杯。

“成择,今日成婚的那人,叫作什么?”

“咦?雪色兄方才没有听见?何光啊,皇商何家的嫡次子。快,快看!新郎官迎亲回来了,新娘的花轿就在后头呢。”

应素望着婚轿前头那鲜衣怒马的少年人,心中仿佛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但如雨夜雷霆一般倏忽而过捕之不及,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他正想重回座位上,却发现成择正颇为诧异地看向自己。

他的脚边,赫然是一盏碎成几片的茶盏。

“嗨呀,雪色兄,想来你也是一时间被这等气派惊住罢。这何光不过刚刚加冠就已经是一派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气派,不知我三年后加冠那一日,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成择你是有大才之人,来日必然步月登云。”

应素胡乱应对了几句,掩饰着没来由的无措,回到位置上重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复又参与到友人们的谈话中。

他再没有看窗外一眼。

器乐的声响渐渐消失不见,十里的红妆的仪仗也逐渐到了尾声,街市再度恢复了往日人间烟火的繁华气息。

隔年九月,应素中进士第五名,领文渊阁主稿一职,再三年,颇得文渊阁大学士陆恒崔赏识,被荐为文渊阁主事,朝中以陆大学士接班人视之。

岁晏时节,应素前往恩师陆恒崔府上拜会,及至正厅,见陆恒崔正逗弄着两个金童玉女,身侧一对年轻夫妇相陪。

应素正待告退暂避,却被陆恒崔摆了摆手留下,那夫妇中的男子面含笑意冲他拱手道:“想来这位便是岳父大人时常提起的雪色兄,在下何光,字映之,与君神交已久。”

言罢便与身旁的妇人一人牵了一个孩子退去,将位置留给了陆大学士与应素二人,应素冲恩师行礼后坐在客座上,与陆恒崔谈论起文渊阁事务。

孩童的嬉笑声逐渐远去。

应素离开陆府的时候降了小雪,他回望了花园一眼,何光怀中抱着女孩儿,正揽着那娇美的妇人说些什么。

正是一对璧人。

应素拂去一粒粘在睫上的由冰雪化成的水珠,转身离去。

未及相见,就此擦肩。

“雪色,起来换身衣物。”

在何光的声声轻唤里,应素徐徐醒来,只觉得衣衫微凉,竟是满身的冷汗。对上何光关切的眼,他有一瞬的恍惚,四处环顾了一下才认出这是自己的卧房。

“你烧了一夜,今晨才有些发汗,还不快些更衣,若是一病不起,过几日我如何带你去我家中?”

何光一边帮应素解开里衣的扣子,一边将崭新的衣袍递过去,待到应素收拾完毕,将一只软枕垫在他的身后,拿过桌上的碗舀起一勺药汁递到他的嘴边。

苦涩的药汤顺着喉间滑下,应素隐隐有些作呕,但缓和了一刻后竟觉得口中隐隐有些甜意,想来是病得有些五感失调。

思及方才的梦境,应素有些着慌地握住何光的手腕,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明明何光正活生生站在他眼前,但他却没有丝毫妥帖踏实的实感,只觉一切都是虚茫茫看不清前路的样子。

何光回握住应素的手指,轻轻拍了拍。

“待过几日你养好了身子,该是要到年里时分,届时倒是能与雪色一道在家中守岁了。”

瞧着何光平静温和的模样,应素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饮尽了浓黑苦涩的药汁后躺回床上,任由苦涩的余味在喉间留存了许久。

翌日应素一早醒来时房内只他一人,小炉上头煨着一锅汤药,已经到了火候,正咕嘟咕嘟翻滚着气泡。对那苦涩的药汁记忆犹新,应素存了几分抵触之意并不愿意去喝药。

下床穿戴好衣衫后,应素本想随意走走,卧床良久弄得筋骨都有些懒散,谁想没有走出几步便听到下人的喧闹之声。顺着这嘈杂声响寻到了一处状似主院的地方,应素听到了一个年岁较长的男子满是痛意的呵骂声。

心下一慌,应素急急冲着那院落跑去,刚一进门撞入眼帘的一幕便是跪在地上的何光被一看不清面目的锦袍人狠狠抽了一藤条。

“映之!”

应素心中一痛,仿佛那藤条抽打在了他心上,赶忙来到何光身边意图将人扶起,谁知何光却似看不到应素一般并不去管他伸出的手,而照旧跪在地上直直望向怒极的父亲。

“父亲,惹您气忿是儿子不孝,可儿子认定那人除开雪色再不会有第二人!我不明白,为何旁人可以,独独雪色不行!”

何光眼见父亲作势又要挥动藤条,并不躲闪,反而挺身迎了上去,藤条抽打在他精致的衣襟上,将他胸口的衣料划出长长的一道裂口。应素心神俱碎,想要上前去阻止,却被些不知何时赶到的家丁阻住,连何光的衣角也未曾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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