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慕公子这是害羞呢。”
锦葵听了声,便很是惊喜的抬起头对站在门口的这女孩子笑道
“子衿姐姐,什么风把您请过来?失礼失礼。”
说着,便对着他来行礼,子衿朝她摆了摆手,又瞧着慕九寒说道
“这是太子亲自选的人?”
锦葵便道
“正是,唤作慕九寒,殿下正说,先学了几日的规矩,便带去让太后娘娘过眼。”
子衿便微笑道
“正是要说这件事情,穿衣这样的事情让这些小丫头伺候就是了,锦葵你来。”
宫女们应了声,便接过了锦葵手中的活计,锦葵替慕九寒最后整理了一下,又嘱咐他洗漱用餐,便去了外间,慕九寒原本想问问昏迷之事,但见她没有提这件事情的意思,想必也是吩咐过的。
他合着眉目静思片刻,便将这念头打消了,只沉默着,心中愈发郁结。
子衿出去之后,自己便站在廊下对着满园的花草看着,太子宫中的花草一向比起其他宫殿来的繁茂,只是近来秋来天寒,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添了白霜,又有许多,将近凋零。
锦葵走到她的身边的时候,子衿便开口说道
“我看着怎么比上次来时,又多了新面孔?”
锦葵只拨弄了一两下伸展道手边的花草,回答道
“这些是是从南边移过来的,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一直打焉,殿下天不明就去看着,又细心照料着,到底活了下来,倒也是涨势喜人。”
子衿便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太子也忒叫人揪心,一日日的怎么还把心思放在这些玩物身上,虽然说功课不落,然而眼瞅着底下的皇子们都大了,皇后不在,太子再不多多上心,岂不是叫人忧心么?”
锦葵便只和着也笑了一下,又柔声说道
“子衿你忒想的多了,咱们殿下可不是叫人欺负的主,且放心吧。”
子衿便伸出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叹气道
“小蹄子,你当我是为谁担忧?”
锦葵便只笑了笑,却不答话。
子衿原是与锦葵是同一批入宫的宫女,日夜在一处,时日长了,发觉家世相仿,性情相和,自然是情同姐妹。
子衿是天性聪慧,又手脚灵活,她家中买药材,外祖父是地界有名的郎中,是以一手按摩技法,便早早的被提携跟在太后身边伺候着,又心思玲珑,为太后排忧解难再找不到第二个如今更是贴心的人。
锦葵原本晚了她一年,才到圣上御前服侍,不过是整理器具的,五年前才拨到太子这边当差,这原本是好差事,但是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十五,将要成年了,却仍将心思放在这些不中用的东西上,虽然各样功课并不落下,但到底让人揪心,底下的皇子们眼瞅着长起来,过几年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来。
只是也轮不到他们这些人管,子衿叹气,只为了自家姐妹的前路,锦葵是知道她的心思,不甚在意的笑笑,她进宫本就是因为家中孩子多,才进宫混口饭吃,也无什么过分的心思,只想着到了年纪便可以放出宫去,那时候帮着家里做些活计,再寻个好人家,因此未曾想过以后还在宫里当值。
第5章 太后娘娘
锦葵的想法,是无法对子衿说,只因为子衿百忙之中中惦记为她谋划将来,说出来怕伤子衿的心,因此面对着子衿的话,锦葵只好笑了笑,又岔开话题,问前来所为何事。
子衿方才说道
“殿下早朝下了,已经往坤宁宫去请安,太后她老人家差我来与你们说一声,早饭便在那边吃了。”
锦葵便道
“这倒是,这个点也当回来了。”
子衿又朝里面看了一眼,轻声问道
“另有一件事情,是这位小公子——”
锦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没忍住笑了一下,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是什么会惹事的人,只是被殿下一杯茶祸害了。”
子衿不明所以的看着锦葵,锦葵才无奈的说出原委来
“殿下日前不知怎么,突然对那些个迷药起了兴趣,找了太医院的大人给了方子,琢磨出了一道迷药的茶水出来,本是要找只狗猫来看效果,却不知怎么突然起了兴致,偏生用在这孩子身上。现下只怕还没有回过神呢。”
子衿听了,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说道
“忒顽皮了,你们怎么也不提醒,那这孩子可生出什么不好的情绪来?若因此对殿下生出嫌隙,只怕不好。”
锦葵便知道是担心野路子带回来的,又什么规矩没有学过,怕跟在太子面前心生不妥,因此说道
“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初来宫中,略略的有些拘谨了。”
子衿反倒松了一口气,笑道
“这却也是无妨,只要不失了仪态,过于畏缩,太后娘娘宣旨,要过过眼,又说侍读是虽然是个闲位,到底也不能太不成样子。”
锦葵立刻被震惊到了,忙问道
“这!……怎么便要人过去?”
锦葵倒是知道太后娘娘那边会派人来问,倒是宣过去亲自掌眼,却是有些出乎意料。
太子殿下昨夜里站在床边看了许久,只说是这人挺有意思,虽然她是没看出怎么个有意思法,但是太子看上的,一般太后娘娘是颇有微词,因为太子随心所欲,看上的人便格外让其放松些——只是因她老人家格外挺爱这皇长子,所以一向不多说,且那些子弟都还算安分,也没得怎么管。
只是慕九寒这样小的年纪,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贻笑大方的事情。
“莫紧张,太后娘娘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子衿见她颇为惊讶,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左右去看,那些太监侍女见他们说话,并不敢靠近,因此轻声道
“倒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你可知太子看上了人的消息出来的时候,太后还特意找梨园的人看了一出戏,他的母亲原是梨园的老师,回答太后的话也颇为欢心,又说其实是官宦之女,不过家境清贫,后边父母早逝,便入了宫中做女官,再来一路曲折,如今做了梨园的老师,太后问话,也是温和宽厚之人,想来小儿子也差不离多少,又说家中那个父亲,往上数几代竟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过天下,封过侯的人物,及至他太祖父那一代方才彻底中落,到他父亲便盘桓市野,早年间赌棋打牌,虽然不务正业,到底没做什么坏事,后来与他娘结了亲,也是安稳下来,这孩子暗中也派人跟过一个月多,见了是聪明伶俐,安静本分的,方才定了章程,派人去把人接了过来,不然,你以为当真这么随意的就放人放进宫里来?”
这话说的却叫锦葵诧异了,她也知晓这位小慕公子是太子看上眼的,昨日间套话自以为将慕九寒的家境摸清了底细,却没想到早有人把他祖上十八代都翻了出来,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到底是服侍太子的,本该如此。
因此又宽松下来,说道
“理应如此,也好叫人宽心。”
子衿便微笑道
“正是如此,不过都说百闻不如一见,虽然见过画像,也大致有了概念,到底太后仍不放心,需亲眼一见,你去与小公子说一声,我在这里等着,路上我再交代一些事情,他只管少说少做,便一切无惧了,且有太子在呢,去吧。”
锦葵虽然心中仍然忐忑,却不得不照做。
慕九寒因吃了早饭,那位锦葵姑娘便与他说去见太后娘娘,一时间倒是觉得发懵,太后娘娘——那可是皇帝的母亲呢。
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真是觉得这些日子像是做梦一样,是十分的不真切。
便在未及他反应过来,锦葵已经将他的衣服又套上了外衫。
又将他领到一位长相温婉的姐姐面前,细细的介绍了,叮嘱他要听得这位姐姐的话,便送他出去了这宫,路上又说一些话,大约便是礼数,慕九寒暗暗记下,只期望不要出丑——他真是太怕再出什么丑,这些人倒不是说对他不好,但总觉得隔着什么,并不当他是回事,是了,慕九寒咬着内唇,他不过是穷乡僻壤的小孩子,自然当不得真,因此又想起这位太子让他喝的那杯茶,原先还觉得郁郁不平,此刻却泄了气一样,觉得自个这样暗自气愤的,委实没有什么意思。
到了坤宁宫,那与太子宫是截然不同的,处处大方威严,花树装饰错落有致,见的这里的人全都行路稳当,不苟言笑,即使只是站着,也是格外的比起其他宫殿之中的人更加的金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