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过实际情况么,父母的感受,以及周遭人的目光。”
有时候,云骞非常喜欢安岩遇事不乱的理智;有时候,他又非常讨厌这种理智。
也或许是自己操之过急,安岩还没什么心理准备。
“那你喜欢我么?”当安岩说出让他考虑清楚那句话时,满腔热情便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浇灭,但这句憋了一年的话,云骞觉得现在不问出口,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安岩任由他抱着自己,没动,没回抱,也没推开他。
似乎是经过了半个世纪之久,安岩才轻轻回了句:
“喜欢。”
云骞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去拥抱他,想笑又想哭。
“先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安岩继续泼着冷水。
就这样,两个人提着袋子相默无言的回了家。
只是刚一回到家,云骞就把装满食材的袋子扔在了地上,接着狠狠将安岩抵在门上,认真地看着他,轻声道:
“对于那句喜欢,我想了一路该怎么回应。”
当安岩的手摸上他的腰时,云骞就像浑身过了电一般,甚至电得他有些意识不清,有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我不需要名分,哪怕一辈子只能以同事的身份相处,但我只要你。”
说着,嘴唇便贴了上去。
安岩瞬时瞪大了眼睛,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
人生二十七载,安岩第一次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
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脑海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忽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断开了。
并不算舒适的夜晚,谈不上有经验的行为,甚至有点像只呆头鹅,还有云老头催命般的骚扰电话,以及没来得及处理的烧毁了理智过后狼藉的现场。
纸莎草熏香将整间屋子都铺满自己的味道。
像大多数情侣一样,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做了该做的事,可能对于某一方来说,并没有感觉多舒服,更多的是难耐的疼痛。
但至少,心被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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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窗户,将床上的两人都染成金色。
云骞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便是一张即使睡了一夜也不会像自己那样油腻的清爽的脸,云骞稍微动了动想更靠近他一点,但小蛮腰这会儿酸的像快要断掉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靠在安岩怀里,生怕吵醒他,想着至少再多温存一会儿。
只是那该死的手机总也不识时务,自己设置的鸭子叫铃声就这么一点也不雅观的在屋子里乱嚎乱叫。
云骞赶紧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要去关手机,结果胳臂却被人牢牢抓住。
他回头,诧异看过去。
安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正抓着他的胳膊,摇摇头,意思是不要管。
云骞笑笑,大咧咧钻进他怀中,强忍疼痛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安岩轻笑一声,放开了手。
等云骞洗漱好准备好早餐之后,安岩已经将自己收拾的板板正正,西装裤熨帖的像是纸壳般硬实,雪白的衬衫配上深蓝色暗纹领带,一副精英派头。
有时候云骞是真的很羡慕他,自己的衣服总是皱巴巴的,有次心血来潮在家里翻熨斗的时候他老爸还嫌他吵,说大男人拾掇的那么板正干嘛,所以云骞从小就没有这个意识。
“你今天要去法医科么?”腰痛,屁股痛。
“嗯,手头还有点工作没有处理完。”
“那我先送你过去。”腰痛,屁股痛。
“你能行么?”安岩抬眼,“不然今天我来开车。”
“嗨,多大点事。”云骞拍拍自己并不宽厚的小胸脯,“我这种老司机,你就放心吧。”
吃过早餐后,腰痛屁股痛地开车载安岩去了法医科,云骞又立马调转车头去了警局。
一下车,他就觉得双腿灌了铅一样沉,抬都抬不起来,那腰就像被人狠狠揍了几拳,这会儿都直不起来。
他就像个类风湿外加腰椎间盘突出的老头一样佝偻着腰扶着墙,迟迟不敢进警局。
他怕别人看见又要笑话他。
“呦,在这装什么思想者呢。”
就在云骞正试图缓解疼痛时,腰上冷不丁挨了一拳,他痛呼出声,眉毛都搅到了一起。
苏闻予看他这架势,立马明了几分,笑得贱兮兮的:“听说你昨晚和安法医过情人节去了?成果展示的不错啊。”
云骞这会儿是真的疼,疼的他都没心情和苏闻予打嘴炮。
“呦,在这装什么情场浪子。”
那似破锣一样的声音响起后,腰上又是一拳。
这一拳,就直接给云骞打跪下了。
“哎哎哎,不忙跪,没有压岁钱给你。”于渊赶紧去扶他。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云骞烦躁地推开他。
“你看你,开个玩笑,生什么气嘛。”于渊笑嘻嘻地又跑去扶他,接着凑到他耳边刻意压低声音,“安法医这有点猛啊,瞧给你啃的,领子拉上去吧。”
云骞一听,赶紧攥紧了领口。
“昨天上级下派任务了,今天刑侦全体警员上山勘察现场,然后要求我们队前去协助,我本来是想让你歇着,但是赵钦今天请假回家结婚了,没办法,只能委屈你了。”
“他他他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云骞的关注点却很奇怪。
“谈了四五年了,人家比较低调,不像你,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对安法医有意思。”
云骞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来来来,我特别好奇,你跟我说说,安法医那……玩意儿,Thick么?”于渊满脸贱相地问道。
“高考英语十九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气的吧,这等好事也不和兄弟们分享一下。”于渊拍拍他的脑袋,语气却忽然正经了起来,“小子,加油。”
云骞愣住,望着于渊潇洒离开的身影,良久,他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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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簸,等赶到马家庄的时候,云骞都差点吐出来。
刑侦科和法医科的人已经先他们一步到达了现场,正蹲在山底用石膏模印可疑脚印,几只搜救犬也在来回嗅来嗅去。
远远望去,那抹白色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看到了心上人的云骞本来还疼得龇牙咧嘴,这会儿笑得像朵菊花一样,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
于渊走到那群人身边,摘下墨镜,问道:“现在进展如何。”
其中一名警员失落地摇摇头:“状况不太乐观,现场脚印非常杂乱,因为大雪的原因已经将部分痕迹破坏掉了。”
于渊抬头望着那座高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这雪来的可真是时候,掩盖了痕迹,也掩盖了气味。”
“为什么就一定认为孩子们是在山中遇难了呢。”小警员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要么就是遇难,要么就是有人说了谎,但这几个孩子的人际关系都不足以引发仇杀,情杀更不用说,因为失踪人数较多,所以我估计这并非是有特殊目的性的,这样分析来遇难的可能性就比较大。”
“要说遇难,咱们把这山都跑遍了也没找到半个人影,难不成被泥土埋起来了?”
于渊一惊,回头看着这小警员,似乎是哪个词引起了他的注意。
“各位!搜一下有没有土被翻动过的痕迹!”接着,他大声喊道。
听到喊声,安岩站起身子刚要走,一个奇怪的点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瞬时望去,是身边一颗老松树树干上几处圆形的痕点。
安岩戴上手套,摸了摸那几处痕点,接着抬手招了于渊过来。
“怎么了?”
安岩用刻度尺量了下这几处痕点的直径,冷声道:“这是子弹留下的痕迹。”
于渊愕然:“子弹?”
“对,直径八毫米,目前为止警用□□中都没有使用直径八毫米的子弹,所以大概是……自制散弹,杀伤力不算大,打不穿树,但就这个弹孔的深度来看,击穿人体应该是没问题。”
说着,安岩从勘察箱中找出金属探测仪递给于渊:“测一下,看周围有没有留下弹头。”
于渊听话拿着金属探测仪在周围扫来扫去,就在一处颜色略深的土堆旁,金属探测仪开始“吱吱”乱响。
他马上蹲下身子开始扒拉那堆土,果不其然,一枚金色的弹头赫然映入眼帘,除此之外,还有像手指一样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