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铺面九成九暂停营业，田乐乐走了好一会，才到达附近的一家连锁超市。
“我现在所在的是××路的××超市，接下来，我带大家看看超市是怎样的，”将镜头切换过来，田乐乐一边正对着屏幕一边说道。
也是这时，她发现不知何时直播间竟涌来大量的观众，留言一条接着一条冒出，时不时还有礼物、鲜花跟着飘过。
热闹来得太突然，田乐乐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直播间没错。
“靠，播主也太拼了吧，竟然给我们直播平城现状。”
“预测此直播即将大火，火钳留名！”
“美美主播，撒花撒花，所有的鲜花都给你。”
“人生第一次看到无人下的平城，播主牛B。”
“甜甜注意安全啊，口罩有多余的，最好戴两个，双层防护，安全最重要。”
“播主、播主，请注意下这里，我也是平城人，等会能不能麻烦你帮看一下药店有没有口罩卖啊？家里口罩都用光了，这几天都是用重复的。”
……
互动的留言一条接着一条，有许多田乐乐甚至没来得及看就被下面的顶上去。
挑了些有意义的留言依次回复，田乐乐一边任由工作人员检测体温，一边进入超市。
疫情期的超市人流量骤减，冷冷清清的，不过对比外面的空荡荡，又多了些烟火气。田乐乐举着手机，带领屏幕外的观众一片区域一片区域地参观。
其中食品区聚集的人最多，相当于整个人流量的七八成，田乐乐也应观众要求，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最长。
一圈走下来，能看到蔬菜类的供给还算正常，能满足基本所需；肉类则有些富余，似乎大家都有些介意肉制品；大米等五谷杂粮需求的人也很多，都直接五斤、十斤地起称。
不过整体看下来，并没有网上说的那么严重，什么物资不够啦，集体哄抢啦，田乐乐并没看到。
瞄了眼屏幕，果然，上面跳出一条条咒骂造谣者的留言。
“吃人血馒头香吗，真搞不懂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造谣者死全家，哦不，祝造谣者被感染，还是治不好的那种。”
“上面偏激了吧，播主只走了一家超市，能代表所有的吗？或许人家说的另一个超市就是那样的场景呢。”
“靠！哪来的圣母女表，竟然为造谣者说话，知道不知道他们造成了多大的社会恐慌啊。”
“呵，上来就带脏，你品行可真高尚啊，简直拉低了国民素质线。”
“脏不脏的，也要分人，难不成对着屎，还能心情愉悦？那要这样，我心服口服，我素质低。”
……
留言到后来，话题明显带偏，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激烈地争辩开来。
田乐乐有些头疼，这留言少的时候，望眼欲穿地盼着，现下好不容易愿望实现了，可新的问题又接踵而来。
“大家冷静，冷静一下，我开这个直播的本意是让更多人有个途径了解真实的平城现状。至于其他，我不作评价，也希望大家不要在这讨论。”
观众的情绪太激动，田乐乐一连呼吁了好几遍，再加上一些中间派叫停，直播间才渐渐和谐下来。
“大家还有什么想要看的吗？”趁着静默的空响，田乐乐感觉转移话题。
“药店，播主去药店看看，看有没有口罩、消毒水之类的。”
“能不能去医院，我比较想知道医院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人满为患。”
“医院还是算了吧，播主这防护程度，在病毒高浓度区，很容易被传染的，小心为上。”
“对，医院还是别去了，平城这么大，难道还找不到其他可看的吗？而且现在交通也不便，播主就带着我们在你家附近转转吧。”
出了超市，田乐乐打开电子地图，准备去大多数人关心的药店看看。
一排排成片关门的店铺中，各大药房犹如金鸡独立，大展门迎四方客。
不过，顾客并没想象中多。大多数都是来问问有没有口罩或消毒水，见没有，就一脸失望地离开。
走了整整两条路，大大小小药房经过七八家，可每一家口罩都库存告罄，有几家甚至还特意在显眼处写明店内无口罩售卖。
消毒水、酒精之类的倒好些，有三家有少量库存。
“今天就到这儿了，等明天，明天我再为大家直播平城现状。具体时间，大家可以关注我微博，我会在上面提前通知的。微博名和直播名一样，大家直接搜索乐甜甜就行，头像也是这个。”
走了近乎一天的路，哪怕穿了最舒适的运动鞋，田乐乐也觉得脚跟废了一样，脚底板走一步痛一步。
“主播幸苦了，撒花撒花。”
“现在就关注主播微博，主播明天见啊。”
……
一片再见中，田乐乐关了直播，然后如释重负地瘫坐在路边。
长这么大，她还从没像今天这般一次性、不停歇地走了这么多路，真得幸苦爆了，不过也有意义爆了。
想到普通的自己也能为疫情做一些什么，田乐乐心里就涌起一股自豪，偷偷觉得自己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伟大。
抖着双腿，一手不轻不重地敲打放松，一手打开微博，不断地刷新着个人中心。
提示消息滴答个不停，粉丝数也肉眼可见的增长，田乐乐坐在路边满足地、突兀地笑起来，连酸胀的腿脚都灵活了不少。
突然，眼角余光扫到一抹黑影，田乐乐下意识抬头，只见前面站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年轻的男人。
看着对方疑惑的眼神，田乐乐愣了一会，然后反应过来自己此刻坐在地上、抖腿、捧着手机笑的形象，瞬间脸胀得通红，尴尬极了。
嗷，对方一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丢脸死了。
第12章 疑问
和秦烨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
彼时，无人的道路上，她没有形象地瘫坐在地上，抖着腿，捧着手机笑；而秦烨，从另一条路转过来，居高临下，没什么表情地看着。
很久之后，两人在一起有段时间了，田乐乐翻回忆地问秦烨当时对她的第一印象是怎样的。
秦烨凝着神，不知在回想还是干啥，半响都没回答。
田乐乐等不及，紧催着，还一再地让秦烨说实话，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不会生气。
然后，秦烨犹豫了再犹豫，是这么开口的：“当时觉得这谁啊，是不是嫌命长，这种全民宅在家的时候竟然跑出来闲逛，还粗、没有形象地坐在地上。”
田乐乐觉得秦烨是想用粗俗两个字形容的。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自己也一再地表示不会生气，可真听到这些不好的词汇，田乐乐还是怄气得半死，那小眼神嗖嗖地刮向秦烨。
而秦烨也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认识到女人的心口不一！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两人此刻还是第一次见面，彼此都是陌生人。所以，田乐乐虽觉得丢脸到爆炸，但隔了一会就恢复过来，自我安慰着谁也不认识谁，以后会不会再见面都两说呢。
回到家，田父田母早就等着了，田母还细心地倒了一盆热水端过来，“快点泡泡脚，这走了快一天，累坏了吧。”
累，是真累，不过坐在软软的沙发上，喝着田父递过来的枸杞红枣水，这累也消散得很快。
虽然田父、田母因为担心田乐乐的身体而不赞同女儿出门，但见田乐乐主意坚定，加上心里也知道这是有意义的事，便没更多地反对，还默默搞好后勤。
“哇，真舒服啊！”
脱去袜子，将脚完全浸在热水里，放松了一会，田乐乐满足地呓语道。
心思乱飞间，突然觉得人的脚真可怜。一个人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裕，脚都得承全身之重，奔走于世间。
又想起封神演义里的雷震子，要是人能进化出翅膀，似乎也不错。这样脚走累了，翅膀还可以挥动起来，不仅减轻脚的负担，还可以体验一把空中飞行，见识不一样的景色。
可这背后长出翅膀，美观上应该很差劲吧。想到自己如果生出翅膀，那穿衣服不得在背后划两道口子，把翅膀放出来。
这画面一出，田乐乐没被丑哭，就先一步被脑补的样子笑得肚子疼。
旁边田父、田母，因这突然的笑声满眼问号，怔愣了一会，还是田母说道，“乐乐，我看你微博粉丝数快有两万了，上面有不少人讨论你今天直播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