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周檀香”神情也格外陌生,语气冷漠地道:“他就是牧远歌,跟牧远歌少年时长得一模一样。”
屋内一直没有动静,门外排队等候的人起初还很安静,之后嘈杂不堪。
有人议论纷纷:“以前也不是没有扮做正道邪道大人物的人来过,周老为那些人破过例么?”
胥礼陡然变了脸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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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对牛弹琴
“起火了, 快救火啊!”
浓烟四起, 人群恐慌, 偌大的四相观内的百姓蜂拥往外走。
胥礼御空而上, 垂首一看, 姜袅还在人群之中, 正跟个小摊主理论着什么。
“难不成他还是您弟弟不成!您一看就弱不禁风……”
姜袅道:“你单看外在,觉得我的年岁更大?”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有眼不识泰山, 你放我走!你这人是不是疯了,你们快看他这个疯子, 火都烧起来了,还拽着不让我走!”
“姜袅!”胥礼喊道。
“来了……”姜袅松开了他的肩, 也要御空而上,可那摊主却猛地拽住姜袅雪白的衣袖,把脸一横, 抬手一记掌刀,劈在姜袅后颈。
冰芒压过屋檐,宛如无形光刃削开屋檐,露出屋内的普普通通的陈设,空空如也, 就连那个周老道人也不见踪影。胥礼再望向姜袅的方向, 却见人群涌了上来,再无白衣人的身影。
“来人,封观!”胥礼言简意赅地下令。
牧远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刑架上, 昏暗的地牢,正对着他的方向,有一扇窗,阳光刺眼,他适应了环境,玩味的视线打在眼前的人身上。
“成了阶下囚,也该有点阶下囚该有的样子。”谭崇一席黑金长袍,踩在唯一那块整洁的地面,好似即将登基似的,一脸倨傲,无比嫌恶,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你这是什么表情!?”
牧远歌道:“欣慰的神情,若是你爹还活着,必定会为你今日的成就骄傲……”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谭崇亲自上手,拿着烙铁往碳炉里伸了伸。
牧远歌很悠哉地道:“你爹还在世的时候,就用这东西治过我,可惜我天生钝感,实在是体会不到这东西给人的恐惧。聪明人不会选择用这种寻常之物来对付我,你还是稍微用点头脑吧。”
刑罚也就是刑罚那样,不过就是疼了点,以及会留点疤,其实他对这类刑罚并无畏惧,可想到被胥礼知道指不定又会奇怪,不到痛心疾首的程度,却又好像比同情更深,让他不知如何反应。哐当一声,谭崇扔了烙铁,牧远歌心里松了口气。
“行啊牧远歌,你再提那人一句,休怪我不留活口,”谭崇拍了拍掌,“给我把人带上来!”
“走!”道人打扮的狱卒扣押着一人来到此地。
“给我掌嘴!”
“我认输。”牧远歌看到来人,叹了口气。
谭崇更加不可思议地看向说话的这人,烙铁下毫不变色,以为宁死不松的口,居然就为了这么个人认输了?就这么轻易:“就因为他?也算是有几分姿色。”
其实说几分姿色很保守,谭崇敢随便捏牧远歌的下巴,首先是牧远歌变年轻后,容颜看来没以往那般威严,可姜袅却是赏心悦目得叫人心情矛盾,既想一巴掌捏碎,不然就供着赏玩。
牧远歌道:“我皮糙肉厚惯了,劝你最好别动他。蝠族少主我都不敢动,你若敢动他,真出了什么事,连我也保不住你。”
谭崇嘲讽道:“色令智昏,没想到你也是个俗人。”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牧远歌道,“至少我有这样一个美人。”
“你一个邪君居然敢自称英雄!”谭崇最反感的其实是牧远歌,“你是做了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你凭什么站得笔直。”
“因为我强啊。”
“我为了邪道之首的位置,忍辱负重多少年,所有尔虞我诈我都清楚明了,你算什么,你做尽蠢事,愤然离宗,以为能干出一番辉煌成就,结果扭头就被我父关押在地牢里,受尽酷刑,撩倒惨淡……这些你都没对外说吧。”
“别听他瞎讲,没有的事。”牧远歌道。
姜袅不由睁大眸子看向刑架上的牧远歌,明明已是阶下囚,可那神情好似闲庭漫步般散漫恣意,而这般状态却惹恼了谭崇。
“你不就是会装吗!什么横空出世的剑道天才,什么邪道君王,什么一步二重天乃至三重天!不过是长生剑宗的弃卒,是个人有你这般天赋,都不会活成你这怂样。”
“你舔着脸也要效忠的宗门根本就不认你!你这个正道的卧底,像个活生生的笑话!”
牧远歌啧啧出声:“既然这么好笑,你怎么不笑呢。因为你连笑话都算不上?”
“你!”谭崇道,“你找死!”
姜袅道:“住手,你伤了他,师尊不会放过你。”
“我敢动他自然知道如何对付胥礼,”谭崇戏谑道,“你也是个笑话,既然没本事还插足他俩之间,连喊话救他也只敢搬出你师尊来威胁,你师尊跟他有一腿呢,多年前就不清不楚,你还任由他俩藕断丝连?”
“嘴放干净点,别侮辱胥礼!”牧远歌语气冷了一截。
“哈哈哈,前邪君可真风流。”谭崇道,“他护着你的时候可没有这个脾气,这你还忍得?”
姜袅道:“谭教主一定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吧。”
谭崇道:“为何邪君之位得由他来钦点,连他的两个属下,当年的走狗也有资格踩在我头上?我才是邪道之首!”
“待我广邀豪杰,自封邪首,有你在我手上,量你的属下也不敢轻举妄动。”谭崇拂袖离开,“我倒是挺希望他们轻举妄动,当着你的面,为了尊位舍弃你,三年天已变,你当年忠心耿耿的属下也早就身陷泥潭,肮脏不堪。”
牧远歌心想怕是你等不到那天了,道:“没问题,虽然你拿下我胜之不武,但毕竟还是赢了,而且也没有什么卑劣手段,比你爹强那么点,我还是服气的,只是不知,”牧远歌道,“跟你一伙的周老前辈是谁假冒的?”
“世上还有谁会易容换脸,”谭崇听他夸赞很是受用,“不用怀疑,正是你想的那位。”
“来人!把他俩关在一起。”谭崇道,“不用太感谢我。”
牢门紧闭,牧远歌和姜袅维持着僵硬的坐姿。
“你想的是哪位?”姜袅开口打破沉寂。
“我想的那位,和他想让我想的那位是两个人。”
见姜袅兴趣缺缺,牧远歌觉得不提也罢,反而很郁闷地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跟胥礼在一块么,胥礼没有护好你?”
姜袅默了下,目光一凛:“为什么你总觉得我的好与不好都应该和师尊挂上钩。”
“不可以吗???”我怀疑你是因为生气谭崇的话对我发泄。
姜袅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的行为,我不能被抓么?我被抓不能只怪我么,你为什么要怪别人?是你跟那人关系好到他必须看在你的面上,密不透风地盯着我,还是我跟他关系好到他应该为我的一切遭遇负全责?”
牧远歌:“……”
“你跟胥礼闹矛盾了?”
“没有!”
“那你生什么气?我提他都不能提?”
“你自己想。”
牧远歌道:“我思来想去跟你的问题,发现我们就是毫无默契可言,你说的话,我觉得匪夷所思,而我说的话,你都能解读出其他意思。我曾经以此为奇妙,以为你有过人之处,而在某些方面,我逊你一筹。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在我这个境界,为了更进一步穷思竭虑,逼着自己去理解我早些年就已经丢弃的东西。”
“你现在想明白了,你曾对我感兴趣,现在对我没兴趣了?”姜袅道,“你觉得我所拥有的是你应该丢弃的东西?”
牧远歌不想跟他辩驳,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虑么?”
姜袅摇了摇头。
“因为你毫无敬畏之心,毫无尊重之意。你接受了你自己没有剑道方面天分,你放弃了修炼上的进步,你甚至不求进步,所以对恩师的谆谆教导视若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