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君上来了!”虞花烛高声喊道。
一大群人远远望去尘土飞扬,牧远歌还没来得及看清田裕的身影,只是田裕来了,他就放心了。
胥礼一剑劈开人群,直接带着人腾空而上。
牧远歌被拦腰一带,脚上就多了样东西,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居然踩着胥礼的剑!
“胥礼,你想摔死我!”牧远歌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吃了好几口风,胥礼周身寒气带起的寒风吹得他睁不开眼。
胥礼只是虚虚地环过了他的腰,牧远歌抓着他半截手臂,僵硬地稳住身形,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如画的山川。
阮枫在虚空之上等了许久,无比震惊:“宗主居然让他站在自己的本命剑上,宗主为什么要对他另眼相看,难道是因为他有些像承天府君么?”
他跟不上胥礼的速度,但他能看清,那是回长生剑宗的方向!
顿时难以抑制欣喜,时隔三年,太上宗主终于又回山了!
半路上,牧远歌忽然睁开眼睛,道:“等等,我想看看葬我的地方。”
胥礼顿住,道:“好。”
所谓的荒山野岭,白天去看却是景色宜人,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也不是坟地。
地上只有个土包,被翻新过,重堆的痕迹很明显,胥礼眼里闪过一丝自责。
牧远歌摸着那棵桂花树,有腕粗,感到心旷神怡。
不是花开的时节,但桂花树确实是他少有的喜欢的不长果子的树了,地方选得不错。
“我躺了多久?”牧远歌问。
“三年。”
三年,他耗费十年整饬邪道,三年就变得乱七八糟,真是……
“气啊。”他道。
“远歌。”胥礼的眸光很沉,握着他手腕的手很紧,声音也沉得出奇。
牧远歌蓦然有种头皮过电的感觉,搞什么啊突然这么煽情。
“可不可以让师兄拥你一会?”
那有啥的,牧远歌双手伸开朝胥礼招了招,那快速摆动的手势就很义气的感觉,没问题兄弟!
胥礼大步上前去,一手按住牧远歌的后背,将他整个人搂进怀里,搂紧。
感觉和牧远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这副身体太过消瘦,一点哥俩好相互照应的感觉都没有,却像是被胥礼吞没了一样,他找不到自己在哪了,手怎么摆,胳膊怎么放。
“谢谢你醒过来。”胥礼低沉的声音酥到骨子里,说出的话又礼貌得不行。
“久等了。”牧远歌道。
胥礼再次收紧了些。
“我骨头,咳咳,我喘不过气来了胥礼,我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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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重回剑宗
胥礼像是谨防牧远歌反悔似的,风驰电掣赶回长生剑宗。
哪怕他们中途转回去,又在那块地方待了一小会,可他们回到长生剑宗正门口的时候,阮枫还没有到。胥礼的御剑术实在是登峰造极。
那玉宇琼楼般延绵的大殿遥遥在望,不愧是圣地,当年他施展最大规模的“一线生机”,让一座死城的死气扫荡了半个剑宗,而今却一派盛景,欣欣向荣。
牧远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离开长生剑宗后,两次回到这里,一次险些丧命,一次当场毙命,这地方就是跟他八字不合。
而今他居然栽不怕地又回来了。行吧,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
恢弘的大门呈拱形,白玉石雕琢而成,其上遍布岁月痕迹,也有珍贵的青铜纹饰。
牧远歌也不急着进去,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的本命剑为何会在姜袅手上?”
胥礼道:“他说,是你说要把却灼留给他。”
牧远歌:“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牧远歌在门前石板路上来回踱步,平复心绪,道:“他说要给你就给了,你倒是看好这个徒弟。”
胥礼道:“我看好的是你。”
牧远歌想到姜袅就头疼,指着门里,道:“我没这么说过,是你交出去的,你去给我把剑要回来!”
胥礼站在门口不动,若有所思。
“算了你不去我去。”牧远歌硬着头皮要往门里走,“我拿了剑就走。”还没进门就停下,还是烦长生剑宗对于他的意义并非只是姜袅而已,道,“他在什么地方?”
“姜袅不在长生剑宗。”
牧远歌顿住:“你说什么?”
牧远歌又道:“那我的剑……”
“剑在姜袅手上,”胥礼道,“姜袅在北承天,原承天府所在地,他带着你的剑,借着你的势,打着你的名义,利用你的属下,掌管了承天府,不是你授意的吗?”
“……………………”
还以为四相观观主已经算狠的,没想到更狠的在后面。
牧远歌只觉匪夷所思,第一反应竟然是:“我当年创承天府,坐稳承天府君的位置多不容易,姜袅能代替他坐稳邪道,哪有这么简单?”
可转念一想他都没想过姜袅会恰好在那个时候,在得知胥礼死了以后,再跟他划清界限,姜袅对他本人没兴趣,却对他背后的势力感兴趣?
牧远歌转身往外走,胥礼挡住他的去路。
“我回承天府。”
胥礼不让,很艰难地问出一句:“可你来都来了。”
牧远歌满腔郁闷,道:“你徒弟怎么回事?好好的正道不待,以为邪道悠哉?”
胥礼:“他是蝠族。”
牧远歌道:“但他实力不行。”
胥礼:“……”话虽如此。
“你为什么喜欢他?”胥礼疑惑。
当年那般不可一世的承天府君,为什么会看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杂役弟子,肯定是别有用心,也只有胥礼会问他,你为什么会喜欢姜袅。
答案往往就这么简单,也只有胥礼知道他当时是动了真的。
牧远歌可以跟人打成一片,却从没爱过什么人,他很难真正喜欢什么东西,既没口腹之欲,还过分洁身自好,邪道太平了,他却无事可做。
有天,他路过正道长生剑宗召开大会的地方,见到一个相貌难忘的年轻人拿着扫帚,安安分分地在那儿扫地,正是姜袅。
牧远歌指着门前那地:“我那年离开长生剑宗的时候,他才十岁出头,也是在这儿扫地,他跟我搭话,我想着将来有机会说什么也要帮他一把。”
牧远歌说到这里心里也有点愧疚,胥礼帮他的更多,他却害死了胥礼,救活也只是扯平了,以前胥礼帮他的,他却一笔都没还过,当然主要也没什么机会。
“你们说什么了?”胥礼道。
“不是什么重要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牧远歌对姜袅的观感很复杂,“他为什么要出走长生剑宗,身份暴露了?还是说有人欺负他,逼他不得不拿了我的剑防身?”
“他的身份,在长生剑宗尚且是个秘密,知道的人很少也都姑且接纳了他,因为你,”胥礼道,“因为你所做的事,毕竟听说你救我是他求来的,他算是请动邪君的头号功臣之一,我不动他,长生剑宗更没法动他……”
“厉害了。”牧远歌道,“所以他哪怕去了邪道,也还是你胥礼的徒弟?”
“对,他去了邪道,也还是我徒弟,平定邪道也是大功一件,”胥礼道,“你大可放心,他平安无恙。”
按照现在两人的关系,姜袅顶多算是他的师侄,中间还隔着一个胥礼,胥礼都不担心,他担心什么,只是没想到他那么做,竟然会让长生剑宗对蝠族的容忍度提升了那么一丁点,放在以前驱逐或处死,绝对不会有藕断丝连的机会。
牧远歌轻嘶一声,道:“阮慕安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胥礼道:“阮慕安悬梁自尽。”
“别开玩笑了!”牧远歌道,“你说步峣上吊我还觉得有那么点可行性,阮慕安是什么样的人,他绝不可能自行了断。”
“是真的,他带人去请你来,你死之后,当晚阮慕安回房间,隔天有人去见他,发现他上吊而死。”胥礼道,“有种说法是,他是在被你羞辱后,羞愤欲绝这才自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