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媛说罢,叩首。
“臣附议。”荣元姜起身,拜。
“臣也附议。”萧珞起,拜。
荣宜左看右看,觉得今天将会是漫长的一天。
“你们先退下。”荣宪出帘,“你留下,班宝镜、杨曹娥、杨炎及柳岫青留下。”
“卫子妍、韩楚君、张朝锦、蔡文鸢。”萧珂点了四个人。
九个倒霉蛋很绝望。
蔡文鸢觉得他上辈子得罪了萧珂。
好事没他份,坏事回回都有他。
宫女将帘子掀开。
人都撤了荣元姜麻利站起来,“妈的,膝盖痛。”
“你何苦。”萧珂对荣元姜说,“活人做事给活人看,死人不在乎。”
荣元姜有些颓然,但很快又原地复活,“我做事给我自己看。”
正确的事总归需要有人来做。
她信不过别人。
她能做的情况下,绝不假手他人。
“千红一哭,万艳同悲。”荣元姜扫了一眼荣宪,又看沈节,“如今女子封侯拜相者众,若此时不推一把,你们确定日后掌权的仍然是女人?男人上台第一件事是报复你们。”她手叩着椅子扶手,“开陵,鞭/尸这些都是小意思,最狠的是将大家在史书上一笔勾销,骂你们红颜祸国,将你们所做的事情贬的一文不值。”
“妹妹啊,你不要以为你会好到哪里去。”萧珞手拄着萧珂的肩,“大家说你女扮男装的。”
她低声说,“你接着寻死觅活吧。”一个微笑奉上,“你要是现在自/杀了,我和元姜还真的会被朝臣/逼/死/殉你,和我们没关系也会变成我们联手/谋/杀/你,老子养你一场,才不要披麻戴孝的给你办后事。”
萧珞的手用力压了下,“恩将仇报不太好吧。”
萧珂痛的一哆嗦。
萧珞赶紧抬手。
“这和归田有什么关系?”沈节头秃。
她觉得这辈子最惨的事是认识了荣元姜和萧珞。
“男人和女人从不是盟友,但男人很擅长内斗。”萧珞含笑说,“他们代表的是一方利益,让他们去和贫/民斗,他们就会忽视我们真正要做的事。”
婚姻自由,婚前婚后人身安全,开女学,用女举,男女同朝为官。
但男人的注意力会落在卧槽我家的田、庄子、铺子就这么没了,你们这等贱/民不配。
等世家男子和平民斗的不可开交,地方政务与军政大权会逐渐向女子这方倾斜。
“他们不会同意的,尤其是文官。”萧珂说。
“你比我了解男人。”萧珞歪着头,“你有办法的。”
萧珂就是不说话。
萧珞打了个响指,一扯元姜衣袖,“三、二、一,哭。”
元姜嚎啕大哭。
萧珂无语。
李月丹说的对。他姐是魔鬼。
“有办法你赶紧说。”荣宪先扛不住了。
“一个朝代只有二百年的气数,我们做什么都是扯谈。”萧珂十动然拒。“后人的死活关我甚事。”
半刻钟后他跪给荣元姜。
“神族女人能让巫族男子怀孕,如楚星河,如萧溱。”萧珂轻描淡写,“如今神域虎视眈眈,万一不敌,要我们贡人过去,他红颜知己、同窗师姐妹不会出卖他,但同僚和兄弟不一定,毕竟同台相抗,死一个是一个,被送过去那可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一个又一个,生到死。”
到他这个位置上没有兄弟情,只有你死我活。
如果有,那是地位不够高。
荣元姜一抹眼泪,恢复正常。
蔡文鸢当场决定妈的不干了,回去写书,明哲保身,险中求退。
遭不住。
玩不起。
杨炎听这叙述听的直打哆嗦。
他一路脑补到了他政敌把他送到了北燕或西秦,他被逼十月怀胎,十月连十月。
男人分娩莫不是直接将肚子剖开?
一刀又一刀。
杨炎一阵胆寒。
荣宜因话题过于无聊她开始逗元姜抱来的布偶猫昭仪。
荣宪眼角余光瞄着荣宜。
这样也好,世间不再有真正的皇帝,大家全身而退,二姐得以善终,能开心的活着,也算两全其美。
沈节想,这是一个打压异己的好几会。
萧珂目光迷离,最后落在龙案上。
既然他当不了皇帝,日后谁也别想当。
“这就你跟我要的人情?”荣宪问萧珞。
萧珞只是眨眼,“你们欠我和元姜。”
她指了荣宪,“元姜对得起你,你夺辽东。”又指萧珂,“我与你有养恩,但你恩将仇报,娶我昔年挚爱。”
“你们认了吧。”萧珞看着自己的手。
她回来前做了美甲,鲜红甲油看着刺眼。
“他们会反的。”萧珂说,“神域势必与我们有一战,届时腹背受敌。”
“我有办法。”萧珞笑。她看着荣宪,“我去摆平云居雁。”
荣宪望向季北媛,“这是你所求?”
“虽死不怨。”季北媛料定荣宪这是同意了。才敢说这四个字。
轰烈一把自然可以,但绝对不能真死,这是底线。
第49章
玉箫入宫的日子定在腊月。
入宫前一晚平王府来人邀她前去一叙。
玉箫战战兢兢的去了。
她等了会儿平亲王才回来。
“你久等了。”荣宪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玉箫有些结巴,“臣……”
“没事,入席吧。”荣宪坐下,“今天只请了你。”
平亲王今日一袭白裙,黑发用银饰束,宛如神仙妃子,天下正色,一言一行超凡脱俗,令人心驰神往,却不敢/亵/渎/神明。
玉箫也不例外。
她不记得了自己说了什么,荣宪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笑。
“听闻玉娘子也善舞?”荣宪问,却看玉箫痴痴盯着自己,有些无奈的摇头,“玉娘子?”
玉箫回神,“臣失礼。”
“无妨。”荣宪习惯了。
女人喜欢她的模样。
男人都和她打的你死我活,势不两立。
“我小时候也学过舞。”她说,“好久不跳了。”
“殿下也会跳舞?”玉箫以为荣宪会的是盘鼓舞或广袖舞这些比较简单的宴会乐舞。
荣宪笑,“我会一点,今日觉得与你有缘,我跳支舞给你看,不许笑话我。”
她命人抬来一面鼓,持白色长绸上鼓。
音乐起玉箫意识到荣宪的会一点不是一点。
她是行首。
自串翻始,冲抛,大翻,膝转,探海翻身,翘袖折腰,前后桥,倒踢紫金冠令人目不转睛,提裙大旋,绸带若江如海,翻云覆雨,回眸一笑。
鼓声卡在琴声转折处。
荣宪穿着一袭七米大裙摆,转开时如牡丹般层层叠叠璀璨夺目。
曲终静寂。
玉箫不由得惊叹:若妲己如是,殷商亡的不亏。
她都不敢鼓掌或喝彩,怕惊了神妃。
“呆鹅。”荣宪伸手在玉箫面前一晃。
她已经下来了,玉箫还盯着鼓。
玉箫已心醉神迷,只说了两个字,“殿下……”
“我有事需要你帮忙。”荣宪开口。
玉箫恍惚间应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倒不必。”荣宪微微皱着眉,似西子捧心,眉目间有化不开的愁绪,“我眼下有一件为难的事,我要你帮忙/教/唆/谢希反了。”
“你曾受伪陈诰封,如今从二主,我知道你心里也过意不去,如今正好两全其美,你尽责,我们取所需。”荣宪说话声音很好听。
“刀山火海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这时候玉箫什么话都敢说。她只想荣宪笑。
荣宪展颜。
男人她搞不定,但没有她搞不定的女人。
玉箫更是不知今夕何夕。
玉箫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坐在镜前开始仿荣宪的翻云覆雨手,直到最后一步手没扭过去反而抽筋了才痛到清醒。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
她赶紧用冷水洗了把脸。
这算牡丹花下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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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里兰卡,芒果港。
“你来了?”切萨雷去了码头。
王煜笑着仰起头,“有事回东陆看看。”他很简略的说,“挚友成婚了,我去道贺。”
“这个地方天气很差的。”此时是雨季,暴雨如注。
“没关系。”王煜说,“江南也有梅雨。”
“你怎么样?”他看着切萨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