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把难题抛给了盛兴昌,“盛卿,你认为呢?”
盛兴昌当然可以说不同意重案,但一则秋审时候这个案子还会被翻出来,所以重审只是早晚而已;二则众所周知,陆允的案子和盛兴昌有关,盛兴昌若不同意重审,皇帝会不会认为盛兴昌心虚了?
盛兴昌不敢冒这个险。
但盛兴昌也不甘心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范,将了萧淙一军,“陛下明鉴,臣和陆允案有关联,不便置喙。臣想请问萧侯,现在陆允案并没有新的证据出现,萧侯认为是否应该浪费人力物力来重审呢?”
盛兴昌知道萧淙会主张重审,故意这么问,就是要把无视法纪的帽子给萧淙扣上。
谁知萧淙正气凛然,“陛下,臣和陆允案也有关联,不便发表意见。”
朝臣们都支起耳朵。
萧淙和陆允有关联?什么关联?
“你和陆允,有何关联?”皇帝心里明镜似的,慢吞吞的问道。
萧淙很难得的红了脸,“臣请高人卜算,满城闺秀之中,只有陆允之女,也就是欣豫乡君的八字,和臣的八字相合。臣这辈子若要娶妻,只能是陆氏女了。陛下,臣有私心,故此不敢说话。”
大殿之中,静寂许久。
朝臣们简直不敢相信。
萧淙说他要娶陆允的女儿?这这这这怎么可能,陆允还在狱里,是死囚啊。
可怜一向工于心计的盛兴昌,堂堂吏部尚书,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了萧淙为何苦苦跟他为难。
原来萧淙想娶陆家的姑娘啊。
六皇子高祯几乎没被气晕过去。
萧淙他怎敢---怎敢公然声称要娶陆离----谁借他的胆子----
皇帝很公允,“若没有新的证据,再次审理也不过是同样的结果。萧淙,你可有新的证据?”
“陛下,重审之时臣一定有新的证据呈上。”萧淙信誓旦旦。
既然萧淙有新的证据,皇帝准了。
四皇子一派的官员颇为兴奋,六皇子一派的官员则大为沮丧。
朝会之后,皇帝把萧淙留下了,“这离秋审也不远了,你就这么等不及?”
“臣年纪大了,急着娶媳妇儿。”萧淙脸皮很厚。
“确定要娶陆家女儿?”皇帝目光深沉。
“其实吧,臣想现在就娶。”萧淙推心置腹,“不过臣若请陛下给道赐婚旨意,想必陛下不肯吧?”
“让你娶犯官之女,朕不是坑你么?”皇帝微笑。
“所以啊,臣必须先想法子,把她父亲从狱里救出来。”萧淙唉声叹气,“陛下,臣也不是天生就爱胡闹的,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痴情男子。”皇帝也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
“萧家男子,向来如此。”萧淙吊儿郎当的,只当皇帝是夸他了。
“既然要重审,你可一定要赢。”皇帝嘱咐,“你若是输了,朕帮不了你。”
“必须赢。”萧淙雄纠纠气昂昂,“外祖父是犯官,臣的孩儿岂不是颜面无光?”
皇帝:“……”
你想的可真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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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太夫人,请用茶。”陆离亲手捧上新沏的雪芽茶。
此茶采自清明节前,白雪未尽,春芽初萌时,故名雪芽。
色泽青碧油润,汤色嫩绿明亮,香气清香馥郁。
“好茶。”萧太夫人抿了一口,眼底有了笑意。
这茶显然很合她的心意。
沈氏坐在主位上陪着萧太夫人,“您请用些点心。”
“这小蛋糕是我亲手做的,您尝尝。”陆离殷勤待客。
萧太夫人也是有口福,陆离才把小蛋糕烤好,她就来了。
带来好消息的人总是受欢迎的。萧太夫人带来了陆允案即将重审的好消息,沈氏和陆离喜之不尽,待若上宾。
蛋糕小巧可爱,与之配套的牙签也很秀气,萧太夫人不见外的扎起一个小蛋糕放入口中,“松软可口,很是美味。”
“可以给我带些走么?我儿子应该很爱吃。”萧太夫人不光吃,还想拿。
“当然可以啊。”陆离忙道。
萧淙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成功争取陆允的案子重审。这么大的功劳,酬之以小蛋糕,陆离还觉得过意不去呢。
萧太夫人露出温柔的笑容。
她年轻时一定是位美人,不过她应该已经六十开外了。
陆离心里不是不奇怪的。
萧淙十九岁的年纪,满满的少年感,母亲却已经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夫人了?
萧太夫人生萧淙的时候,应该已经四十多岁,高龄产妇啊。
陆离对萧太夫人颇有好感。
萧太夫人衣着简单整洁,并不奢华,而且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女,没有一丝一毫炫富的意思。
她是一品诰命夫人,外命妇中等级最高的。她可以穿戴得很华丽,可以多带仆从,众星捧月般出现,但她没有。
萧太夫人的言行,就好像一个富人去拜访一个普通人,富人车库中有各式各样的豪车,但他考虑普通人的感受,开了最不显眼、最平民的那一辆。这是体谅,也是教养。
“因为外子案子重审的事,劳太夫人大驾专程来一趟,实在过意不去。”沈氏再三道谢。
萧太夫人面带微笑,“其实我这趟来,也不只是因为陆大人的案子。犬子在朝会上有些言语,和令爱有关……”把萧淙的原话复述了一遍,“……故此我特地前来拜访,还请沈太太原谅犬子孟浪了些,没有得到您的允许,便对朝野上下,宣布了这桩婚事。”
沈氏呆呆坐着,许久没有开口。
不仅没有开口,一动也不动,如木雕泥塑一般。
陆离一双明亮的杏眼圆溜溜的,惊讶万分。
婚事?她和萧淙的婚事?
萧太夫人对于沈氏的反应并不意外,但陆离让她纳闷了。
“孩子,你不是已经和他私奔了么?”萧太夫人低声的、体贴的问道。
陆离呵呵笑,“是,您说的是。”
她确实和萧淙“私奔”了,但那个“私奔”只是为了顺利从小寒庄离开,以及顺便气一下高祯那个渣渣----
萧淙当真了?
不对啊,如果萧淙当真了,不是应该把她带到武定侯府么?
也不对,如果萧淙把她带到武定侯府,那便真的是私奔,不是明媒正娶了----
萧淙要的,是明媒正娶。
陆离回忆起原书的情节,对上了。
萧淙是大反派,负责和男主做对,也负责对女主深情。
原书中女主一直是宫女身份,萧淙也正经百经求过婚-----
“太夫人,萧侯真的想清楚了么?阿离她才貌双全,可她毕竟是犯官之女----”沈氏呆了半晌,终于回过神了,声音发颤,不知所措。
“这有什么。”萧太夫人不以为意,“想当年,我也是犯官之女。”
沈氏和陆离又吃了一惊。
“太夫人,您当年,吃过很多苦吧?”陆离满心满腹,全是同情。
犯官之女这四个字当中包含有多少辛酸苦难,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都过去了。”萧太夫人语气平淡。
语气虽平淡,看着陆离的目光却慈爱,“孩子,我不想回忆当年的惨状,只想告诉你:你比我有福气。我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已不在人世,你的父兄却还有救。将来你父兄还家,合家团圆,好日子都在后头。”
“承您吉言。”陆离热泪盈眶。
沈氏已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合家团圆,还有那么一天么?做梦都不敢想啊----
陆离替母亲拭泪,却被母亲抱在怀里,痛哭失声。
萧太夫人冷静的目光渐渐温柔,“能哭出来还是好的。”
苦难到了极处,人已经麻木了,哪里还有眼泪。
眼泪给不了亲人希望,眼泪阻挡不住敌人的屠刀。
但能流泪,能哭出来,还是好的。
“太夫人,我失礼了。”良久,沈氏方收了眼泪。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萧太夫人缓缓道。
萧太夫人把陆离叫到面前,递给她一方素净罗帕,示意她把眼泪擦干,“孩子,萧家的男人以痴情出名,你大可放心。”
“当年我遇赦回京,已经三十九岁了。乡下地方,有些女子在这个年龄,已经做了祖母或者外祖母。而我孑然一身,无所依倚。曾经和我定过婚的那个男人,我先前的未婚夫,彼时丧妻鳏居,要和我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