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直:“钰儿给爹爹找一些梅花、树枝和松果好不好?”
“这就去!”小皇子又看向皇上:“父皇要钰儿带些什么?”
“不用。”皇上已经从地上拢了些雪,开始堆了。
皇上抱着一颗大雪球,用树枝勾画着五官,画出来个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雪人。
“像不像你?”皇上把雪人脑袋转过来给许直看。
“什么……?”许直凑近了皱眉仔细看了看。
“对,就是这种表情,一模一样!”皇上看着许直,又往雪人上添了几笔,给大眼睛上又加了双眼皮。
许直气不过,做好雪人的身子后也团了个雪球,在雪球上画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捧着给皇上看:“像不像你?”
“爹爹!我捡到一根好大的树枝!”小皇子嗒嗒嗒从远方跑来,一不留神,被地上的积雪滑了一跤:“啊——”
啪嚓…
许直刚做好的雪人脑袋被小皇子撞飞了出去,跌在地上四分五裂,如同碎掉的西瓜。
“这下不像了。”皇上说。
皇上话音未落,小皇子手里的树枝便捅穿了他手中的雪人脑袋,雪人脑袋裂成两半。
“…对不起,爹爹,父皇,”小皇子愧疚地低下了头,伤心道:“我弄坏了雪人……!”
“没事的,爹爹重新堆就好。”许直温言道:“原本也没堆完,钰儿不用这么自责的。”
“呜呜……都是我不好……”小皇子深深低下了头。
“不,你给了父皇灵感。”皇上捏了捏小皇子的脸颊。
“嗯?”小皇子不解地眨了眨眼。
皇上按照雪团散落的形状,重新开始堆雪人。
不一会,地上出现了一个在趴着思考问题的皱眉小雪人。
“哇,这是爹爹呢——”小皇子看向许直:“钰儿一眼就认出来啦。”
许直:“有这么明显吗……”
皇上:“哈哈,钰儿答对!”
“爹爹也来堆一个!”小皇子满怀期待地望着许直。
许直十分严谨地按照自己脑海中的蓝图堆了个雪人,雪人头和身的比例是一比三,用松果做雪人眼睛,用花瓣做雪人的腮红和嘴巴,用树枝做雪人的胳膊。
这个雪人截然不同于皇上那随性的风格,十分精致。
“好漂亮……”小皇子冲上去抱着许直的雪人不松手:“钰儿喜欢爹爹的雪人。”
许直有些得意地望着皇上,却发现皇上也在看着他的雪人,眉宇间不知怎的,有种比初雪还清淡的温柔之意。
许直又看了看皇上堆的那个皱眉小雪人,突然发觉皇上堆这个雪人好像并不是为了取笑他,否则不会堆得这么可爱。
*
除夕夜,皇上、许直和小皇子与太后用过晚宴之后,回到寝宫又吃了顿香香热热的年夜饭。
寝宫内点了许多灯烛,烛火如星光,将一切都映照得温暖而柔和,三人坐在床上守岁。
许直从枕下拿出了小册子:“今晚要守岁,我准备了二十个话题,足够我们聊一整夜的。”
皇上:“别聊了,我们玩游戏吧。”
“这么重要的夜晚哪能玩游戏,当然要谈心啊……”许直翻开册子第一页:“从新年的心愿开始,今年将要结束,马上要迎来新的一年,我的希望夫君、钰儿和太后娘娘身体健康,国家风调雨顺,希望自己能比今年多看十本书…不知道夫君和钰儿对明年有什么寄望?”
皇上:“顺心如意。”
小皇子:“心想事成!”
皇上:“下个话题。”
许直一愣:“……这就完了?”
皇上眨了眨眼:“啊。”
“下个话题…春天最喜欢做的事情,”许直说:“春天我最喜欢出去踏青,和三五知己在绿茵地上吃喝玩乐,投壶射覆…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的时光了。”
皇上:“我喜欢赏花。”
小皇子:“喜欢睡懒觉!”
……
许直准备的二十个话题,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父子俩霍活儿光了。
这天晚上,原本要三人守岁,结果小皇子不到三更就进入了梦乡,皇上到了三更半也躺倒睡了。许直独自熬到天亮,困的时候就掐自己大腿,愣是没睡。
第40章 朕与将军解战袍
次日中午, 许直因为太过困倦, 午觉睡得长了些,一觉醒来已经接近傍晚, 晚霞铺满了透亮的砖石。
小皇子睡得正香,皇上坐在书案前批改奏折, 父子二人都未察觉许直的醒来。
许直走到桌案前,发现最近的奏折比前阵子又多了些。
“官员们不是放了年假吗?怎么还有这么多政务?”许直问。
“范梁一带的藩镇又在闹割据,”皇上撂下朱笔, 轻轻捏了捏眉心, 眉宇间爬上了一丝倦意:“连过个年也不太平。”
许直心里不由得一紧, 连忙问:“几个藩镇?”
“三个,范梁节度使刘镖带的头。”皇上铺开了地图, 指了指范梁。
许直握着衣襟,俯身仔细看地图,几缕发丝落在皇上的肩头。
割据藩镇的位置虽然离京师不近, 但兵力不可小觑。
一个藩镇上有三万军力, 三个藩镇合在一处, 至少有九万。
而护卫京师、边疆防区的禁军共有三十五万。
战争并不总是以多胜少,以少胜多的战役比比皆是,三倍的实力不足以决定胜局。
许直看了山川地理图, 指了指范梁东南方和西北方的藩镇:“可以用这两个藩镇牵制范梁,尤其是东南方, 一定要守住。从表面来看, 割据藩镇在京师的南方, 要堵住他们北上入京的道路,但是如果他们调头去攻打东南方的藩镇,会切断南北粮道,断了禁军的军粮和军需,到那时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皇上静静听许直说完,目光中隐约露着赞许:“多年没有上过战场,爱妃的判断还是如此敏锐,军师萧慧也是这样说的。”
“他来过了?”
“他来的时候你在午睡,我没叫你。”
许直轻叹了口气,眉目中难掩遗憾。
“看这景况,他以后得常来呢。”皇上苦笑道。
“不过,我更担心的是……”许直指了指地图上的北方:“北疆会不会又出乱子?国内藩镇割据,外族见了,难免会趁火打劫,趁虚而入。”
“早派人盯着了。年节时山狄都没有派使臣来朝贺上贡,反心昭昭,”皇上说:“一旦有异动,我会先发制人。”
“兵力安排是?”
“北疆十万精兵,由你的旧部带领。”
旧部……
许直微微皱眉。
去年重阳节,他与旧部见过一面,旧部的精神有些萎靡,想必士气也是如此。
兵力少,士气低,这样的军队不足以抵抗外族。
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山狄究竟会不会发兵,许直也不好多说什么。
如果山狄真的来势汹汹,他必定向皇上请求出战。
*
大年初三,皇上带着许直和小皇子移驾回了京师,一路上风雪凛冽,道路泥泞,行路有些缓慢,初七才到。
正是年节前后,边疆和一些藩镇的军士却进入备战,有些将士还没来得及回到家乡便调转回来戍守,军中难免弥漫着难捱的思乡之情。
许直时时关注着军情,生怕藩镇割据还没有遏制住,外族就入侵了。
初十这天夜里,皇上与枢密院的官员交谈至深夜未归。许直睡不着觉,索性坐起来翻看兵书。
等到大约四更时分,皇上终于回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许直轻手轻脚下床。
“山狄发动了八万精兵,犯我北疆,”皇上的眉宇凝重:“我会调五万精兵去支援北疆的将士。”
许直一直担心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心中流过一股苦涩。
“夫君,让我去。”
目前的形势十分不妙,内忧外患,如果不能挺过这次难关,恐怕任务会失败。
与其在皇宫里焦急地等待消息,许直更想亲自领兵出征,带回胜利的荣光。
“你去?”皇上反问。
“我想出战。”许直笔直地望着皇上:“如果派我出战,一来士气有所提升,二来,也对敌方有所震慑,胜算会大一些。”
“你是我的后妃,自古以来没有后妃出征的先例。”
“夫君纳我为妃,祖上也没有把将军纳为后妃的先例,夫君破例在先,我破例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