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出来时并未乘车,这一段路走的久了,步子就慢了下来,江微之心念微动,知道她累了。
换做以往,他怕是又要不由分说,负起公主便走,可今时不同往日,母亲昨日教导他的话尤在耳畔:“你要待她好,便要尊重她。她乐意,那才叫好,她不乐意,你便是为她死了,都是活该。”
母亲说这话时,怕是又想到了父亲。
江家的男人一脉相承,待人好,永远是用自己的方式,让人窥探不出心中真意。
公主的影子在地上拉的长长的,御花园的的地灯,同月色一起相映成趣,发着莹润的光。
她在花园前的石上坐下,应大虎立时便上前为她捶腿,木樨在侧,瞧着殿帅的神情,掩嘴一笑:“国夫人受了寒,殿帅怎么不陪着回去?”
江微之但笑不语,肩头沐着一层融融的月光,像是镀了道银边似的。
“国夫人身边有侍女,有我两位嫂嫂。”他语音温润,清浅一笑,“用不上我。”
霍枕宁垂着脑袋看应大虎给她捶腿,耳朵却竖着听他二人说话。
木樨扑哧一笑,看了看后头跟着的一串宫娥侍从,取笑他:“公主这里,也用不上你。”
江微之一窒,垂眼道:“……尚有公务。”
木樨闻言扼腕,这人真是木的可以,便是说一句关切公主之言又能如何?
霍枕宁仰头看了看月,鹿般灵动的双目望住了月,良久才歪着脑袋问他:“你方才为什么信我,不信你的母亲。”
春夜静暖,连月都温柔了几分。
江微之不见外地往她身旁一坐,一腿弯曲,一腿伸直,两条长腿无处安放似的,他心头有些无措,也有些悸动。
“这般歹毒,公主永远不会做。”他坦荡荡,说的是真心话,便不再无措。
她在他的心中,再娇纵任性,可那一颗心永远至纯至真。
霍枕宁听他说罢,心里有些被触动,起了一丝儿调皮。
“你怎么知道我不歹毒。”她的身侧就是他的手臂,伸出两根手指,便拧住了他的手臂上的一块肉,使劲儿地掐了下去。“疼不疼?”
身边人却坐的深稳,只在眉头上打了一个小小的结,旋即便展开了,笑意漫上眉眼。
“疼。” 他迅速地将那抹笑意收敛,换上了痛苦的神情,蹙着眉头眼尾下垂,一张过分英俊的面容像是承受了万钧的疼痛,“好疼。”
公主吓了一跳,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无措。
“骗人,一点都不痛。”她用方才的力道捏了一下自己,果然有些痛,可也不至于痛成他那个样子,“你碰瓷。”
江微之依旧皱着一张过分好看的脸,一手捂着那只受伤的胳膊,声音中透着痛楚。
“臣也没找您赔,怎么能叫碰瓷呢?”他低垂着双目,好像这么受伤了一样,“况且公主也不会赔。”
霍枕宁看他的样子不似作伪,不自然地看了一眼一旁看戏的木樨。
木樨回应了公主一个温暖的笑,上前解围道:“殿帅怕是先前的旧伤发作了,才会这般吧。”
江微之嗯了一声,叹了一口气。
“公主也不会赔啊。”
霍枕宁不服气地咕哝:“别想激我,我是绝对不会赔的。”
小小的姑娘,眉眼皱成一团,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头。
江微之心悸,温然一笑。
“公主不打算听听臣要的赔偿么?”
霍枕宁说不想听,转念又道:“你说来听听,反正我也不会答应。”
江微之眉眼中的笑意愈盛,他侧着头去看她,眼神里仿佛有星子耀动。
“臣想要的赔偿很简单。”他语音清润,在寂寂的夜里尤其好听,“公主给臣讲讲,国夫人讲的那个故事吧。”
霍枕宁斜了他一眼。
比狐狸还要狡猾的江迟
她已经中了许多回他的圈套,上了许多回当。
她打定主意不上他的当,捉弄他一回。
“国夫人讲了两个故事。”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三十五年,楚伐随。随曰:“我无罪。”楚曰:“我蛮夷也。”
江微之哦了一声,笑的宠溺。
“耍赖皮。”他言简意赅地总结了这个故事,兀自道,“这一定是臣的母亲讲的故事了,因为公主……”
他卖了个关子,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住了自己的头,闲适地看她。
“因为公主绝不会说这般文绉绉的话。”
霍枕宁不服气地瞪他。
“你又知道了?”
只要他敢说出草包两个人,公主即刻就宰了他。
江微之轻轻点头,骄矜的眼神落在公主的眼睛,望住了她。
“所以那晚,您听到了。”
冷不防的,这一眼便望进了公主的心里。
霍枕宁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那双幼鹿般黑亮澄澈的双眸,睁的圆圆的,眨也不眨,就那样的凝在了他的眸中。
她知道他说的哪一晚。
那一晚,他同她讲了许多故事,劝人向善的、发人深省的,还有寓教于乐的。
末了许是他累了,向她求婚,好让他的母亲讲故事给她听。
冷不防地被他提及这件事,霍枕宁心跳隆隆。
江微之看她的眼神灼灼,身子却慢慢地向她前倾。
若玉山之倾,他离她离的颇近,近到可以看到她面上淡淡的粉色,近到听不到她的一丝儿呼吸。
“公主,您……”他怕她窒息,小声提醒她,“忘了呼吸。”
霍枕宁猛的醒神,眼见着身前这人俊颜近在咫尺,她恢复了呼吸,往后撤了撤身子,摇头否认:“没有听到。”
江微之夷然一笑,了然于胸。
他说了一声不重要,眉梢眼角全是舒朗的笑意,可眼神却是真挚的。
“所以公主,您听了臣母亲讲的故事,”他看她的眼神绵绵,昏沉的夜,公主像是被光笼着,柔柔的像是在他的梦中一般,“什么时候能嫁给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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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重生后太子妃只认钱】
作者:幸山初
【爱财如命.颜控.大小姐x死要面子.自恋.太子爷】
当朝宰辅长女连落拒了太子的婚,闹得满城风雨。
贺兰骓没想到,自己身为一国之储君,还有这么没面子的一天。
既然如此,那他偏要让连落“心甘情愿”嫁给自己,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虽然一来二去终于抱得美人归,但这人嫁给自己后,一天到晚忙着修葺东宫庭院、侍弄花草、走亲访友,每日三巡小金库,眼里全是金银财宝,就是看不见他这个一宫之主。
他实在受不了这冷落,叫人在金库里铺了张床,半敞衣襟,语气哀怨。
“孤的床榻冷冰冰、窗子缝里漏着风,也没有人为孤暖床……”
连落打断他的话,笑眯眯地指挥着宫人们将太子连人带床搬了出去。
自己连忙拿起小秤称银子,生怕少了一厘一毫。
她倒也没忘说上一句,“殿下怕冷,快去给殿下寝殿添上火炉!”
宫人们面面相觑,六月大暑,这架上火炉,太子爷不得被烤熟了……
第70章 讲故事(下)
夜再昏昏, 那也是醒着的夜,公主再不好以装睡来糊弄过去了。
花园静谧, 木樨知趣往那墙下站了, 她周遭只有他,清正的眼眸,中有星芒微动。
她脚下踩了一片落叶,动魄惊心的时候, 脚也不听使唤,将那片落叶碾来碾去,只将青色的泥碾出来。
“你别这么看着我。”她垂目看着那片被她碾烂的青叶,面上蹙了一团惆怅,“你不必等, 我没有空,更不会嫁给你。”
江微之嗯了一声,有些意料之中的淡定。
“那你要嫁给谁?”他理所当然地问她, 好像笃定这世上就没一个比他好的,“公主虽然此刻厌弃了臣, 到底从前是喜欢过的, 同臣在一起也不算生分,往后开府建牙, 公主想怎么自由便怎么自由, 何必再去重新找别的驸马磨合呢?”
霍枕宁怔了一怔,觉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略醒了醒神, 斜睨了他一眼。
“说得好听,可我嫌弃你。”她说完了这句话,自我认同地点了点头,“你年纪太大了。我爹爹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我都满月了。”
这是什么理由?
十九岁的殿帅挑着眉毛反将她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