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叼着烟,一边对着电话那端的向枝说,“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
“是你!”向枝惊喜出声。
祝昀起看她一眼,不悦地瞎翻了好几页书。
是什么样的男人,接个电话就高兴成这样。
初夏的晚夜微凉,木质栏杆上泛了潮,连越一只胳膊折叠起来,搭在栏杆上垫着下巴,另一只胳膊长长地伸了出去,手指上还夹着烟,红色的火光明明灭灭。
“那就说好咯,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挂上电话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层独栋别墅暗沉沉的,只有他待得这间屋子亮了灯。
病房里,向枝开心得有些忘形了,一抬头,对上了祝昀起的目光。
该怎么形容呢?冷漠,不屑,居高临下,如果没看错的话,似乎还带着一丝嘲弄。
他的讽刺犹如一记重锤,砸碎了之前所有欲盖弥彰的和谐。
向枝嘴角的笑僵住了。
自昨日重逢后剑拔弩张地相对,到车祸后的心力交瘁,紧张和疲惫的思绪未停歇过,到了这一刻,连带着五年来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心,排山倒海般一齐向她袭来。
她握着手机没有说话,用一种近乎发狠的眼神倔强地与他对视。
凭什么?
向枝想不明白。
当年放弃这段感情的人是他祝昀起,是他亲口对向枝说,“你走吧。”
在她最需要安慰和陪伴的时候,祝昀起在她面前毫不犹豫地关上了一扇门。
门内是他一家人的和乐团圆,而门外,只有她自以为是的爱情和那颗多余的真心。
“祝昀起,我不欠你。”向枝红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祝昀起看着她决绝的表情,心脏蓦然疼了一下。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向枝时的场景,瘦瘦小小的姑娘,眼睛却亮得很,是人群中最有灵气的那个,让人看着喜欢不说,劲儿也大,攀上他的胳膊就不撒手了。
祝昀起原本还以为她永远都不会撒手,可没想到的是,他心爱的姑娘有一副比任何人都坚硬的心肠。
她能一声不吭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任他用尽各种手段寻找了整整半年,都不得半缕音信。
他何曾没有怨恨过,煎熬过,没有在午夜梦回之际想起过她的脸。
即便是她活生生地站到了自己面前,祝昀起都没敢相信。
因此才会在晶枫酒店的走廊上,下意识拉住向枝的手。
怕她再一次消失,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所以呢?”祝昀起自嘲地勾起嘴角,“你觉得我欠你吗?”
“我有资格这样觉得吗?”向枝手握成拳头,努力控制着声音平稳一些,“还是说,过了这么久,祝公子又重新对我这种普通人起了什么兴趣,而我恰好有幸能借着您这几分青眼,再不自量力地企图闯进你心里?”
“你问我你欠不欠我?”
向枝提高了音调,越说越委屈,最后气急败坏地吼出了一句。
“被甩的那个,可他妈的是我啊!”
祝昀起默了片刻,空气中只剩向枝喉咙处的呜咽,一下接着一下,委屈又克制。
他开口,沉沉的嗓音裹上心酸,徐徐问道,“你认为是我甩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你看我干嘛?”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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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向枝握紧拳头,脏话差点儿要招呼出来,门口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纪明轩满脸期待地推开门,嘴角还挂着几分得意的笑,正准备看好戏,脑袋一伸瞥见向枝的脸,表情瞬间凝固。
眼前的姑娘眼圈儿通红,肿得如核桃一般,虽未见泪光凝睫,可脸颊上隐约布了两道泪痕,下唇被牙齿咬得充血,红如赤,白如霜,打眼一看便觉心惊。
他不知该如何进退的时候,身后的俞漫龙轻声抱怨了一句,“怎么不进去?”
向枝正潦草地收起情绪,突然听到女人的声音,抬头一看,一个戴着渔夫帽的女人走了进来,帽檐压得很低,只看见小半张脸,尖尖的下颌,皮肤雪白,映着粉嫩的唇色明艳动人,乌黑的长卷发披在两侧,隔着藕粉色的毛衣也能看出身材姣好,气质不俗。
纪明轩尴尬地对祝昀起干笑了一声,“漫漫说要来看看你。”
祝昀起大约也是余怒未消,一开口声音冷得像块冰似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俞漫龙摘下了口罩,不动声色地看了向枝一眼,带着意味不明的探究和防备,眸色深沉。
可向枝没工夫注意到这些,她流动的思绪在看清对方脸的那一刻开始就就停滞了。
俞漫龙,美国华裔,六年前以世界小姐冠军的头衔出道,一直在欧美影视圈活动,近几年更是拍了不少部大制作,和许多奥斯卡导演都有过合作,已经在世界范围内成为东方美人的代名词,名利双收,粉丝无数。
向枝难以置信地看着俞漫龙,还没想明白她和纪明轩之间的关系,就见对方略过她,朝祝昀起的病床走去了。
“昨天刚回来,本想过两天再联系你,没想到晚上吃饭看见他了。”俞漫龙指了一下纪明轩,又转过头关切地问,“怎么样,严不严重?”
能享誉国际的大美人,举手投足皆是风情,向枝看得有些呆了,直到纪明轩捅了一下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于是压低声音问,“你们,什么关系?”
“你说漫漫啊。”纪明轩最看不得女孩哭,也没了寻开心的兴致,老实回答,“她是我表妹。”
“那......他们俩呢?”向枝小心翼翼地问。
“他们,就朋友呗。”
纪明轩漫不经心地说完,向枝抬头,正对上了祝昀起的目光。
刚刚的对话只进行到一半,两个人心头都浮着乌云,不止是向枝脸色有异,祝昀起面上也很不爽,就跟被谁拔了毛似的,盯着向枝看的时候恨不得在她身上灼出两个洞来。
一般人被忽视都要不高兴,何况是习惯了活在焦点之下的美人,但俞漫龙也是够大气,神色未有任何异样,也不声张,只是从手边的木纹编织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到祝昀起面前,朗声道,“呐,浔味小厨家的芝士牛奶南瓜泥,不知道味道是不是还和两年前一样,带给你这个病号尝尝。”
她这一番话说得大方得体,旁人不会多想,可向枝的眸色却暗了。
向枝在娱乐圈工作,艺人的公关也要负责,像这种里外圆满的话术,她见过很多。与其说俞漫龙这话是说给祝昀起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她向枝听的。
两年前他们就认识了。
这就是俞漫龙传递给她的信息。
向枝觉得很没意思,就转过身跟纪铭轩告辞,“既然你们都回来了,那我就走了。”
说罢她也没看祝昀起,拎起自己的包就走了出去。
门内纪明轩神态惊慌,双手举起来,紧张地说,“不关我的事啊,我没惹她。”
直到走廊上的脚步声听不见了,祝昀起怔忪几秒,才推开俞漫龙递过来的小饭盒。
他挤出一个干涩的笑,客气地拒绝,“没胃口。”
第二天上班,向枝恍惚了一整天,不管是开会还是看方案,思绪总是不知不觉就散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还因为不小心打湿了顾岑岑的包而被她明里暗里地怼了无数遍。
自从又遇到祝昀起,她就像有百爪挠心似的,睡着了都会梦到他那张脸,躁郁时时刻刻笼罩着她的脑袋,片刻都不得歇息。
茶水间里,向枝面容疲惫地搅动咖啡,隔壁组的周姐见她情绪低沉,还以为是因为顾岑岑,上前来安慰了几句,然后就话锋一转,“你最近都没有留意吗”
“什么?”
“这个月都背五个Birkin了,今天这只更不得了,还是Matte Crocodile。”
向枝皱眉,“没听过。”
周姐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刚付完首付吗?”
“对啊。”
“那我这么跟你说吧,顾岑岑今天相当于把你刚买的公寓拎过来了,还是精装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