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忙问:“请问都统人呢?”
“您是……”
陆离也问都统下落。
主人家道:“就在书房。和约翰先生一起。”
“只他们两个吗?”
“是啊。约翰先生说有事情与都统商量,所以我们都出来了。约翰先生是穆都统以前的中学同学,两人关系很好。”
这说明就连保镖也没在里面!簌簌看着主人家指着的那个屋子,快速走过去。
陆离不知道夫人为什么坚持觉得这件事有问题。
他匆匆跟在夫人后面跑到书房。
门从里面锁着。
簌簌吩咐陆离:“踹开它。”
夫人的命令,陆离毫不犹豫就去执行。只一脚就把门给踢开了。
簌簌冲进屋的时候。
屋内两个人正凑在一起看一个地图。
穆江霖唇角紧抿正思索着,听到门响下意识抬眼看过来,诧异:“你怎么来了?好些了吗?”
簌簌咽了咽口水:“我想跳舞,就来找你了。”
穆江霖笑着侧头和身边的约翰说:“她是――”
在他说话的时候。
约翰突然把手放在了口袋里。
穆江霖没察觉异常,继续道:“……我太太。”
就在穆江霖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
簌簌突然冲上前去,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一把推开了穆江霖。
与此同时,一把尖锐的刀子猛地刺进了她的身体。
鲜血一下子迸了出来,溅了桌子椅子和墙壁地面上,鲜红一大片。
素来沉稳冷静的穆江霖,在这一刻一下子愣住了,傻傻地呆站着似是不敢接受眼前的现世。
陆离喊了声“夫人”,上前一脚踹开了约翰,抬手几拳揍过去,把他打得鼻歪嘴裂,牙齿混着浓血往外落。
穆江霖这才从巨大的无法接受的悲痛中回过神来。
他哀嚎一声“簌簌”,抱住鲜血直流的妻子,疯了一样冲出门去。
第44章
刀刺入的这一刻,簌簌无比后悔当时自己的决定。
剧痛袭来的时候,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其他的事情。
……如果穆江霖那时候说留家里陪她不来参加宴会了, 如果她任性一点答应他的话,是不是就没那么多事了?
可人生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如果。
她那时候就是忽然懂事了一下, 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后悔也已经晚了。
簌簌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她想,穆江霖现在一定很担心她吧。
这是簌簌浮现在脑海中最后的想法。
然后刀口处的剧烈疼痛使她脑中空白一片, 彻底晕了过去。
……
手术室的灯照在脸上。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只一个模糊的大概轮廓。
有床的轮廓, 有人影, 还有桌子。手术刀具那些是瞧不清的, 仅有些反光的亮度。
簌簌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个世界里被隔离开了。
那些活生生的人和他们周围的一切,是一个次元。
而漂浮的她, 是另一个次元。
互相不干扰,互相不融合。
簌簌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却忘记了其他的一切。
她很想知道自己是谁, 来这里做什么的。怎么才能融入那些人的世界。
但是她飘了很久, 一切都还没有答案。
·
秋高气爽。这天阳光明媚, 太阳的刺眼亮光照射在花园洋房上, 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尤其耀眼。
陆离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看着医生从房子里出来了, 他才快步走了进去。
叫住一个佣人:“刘婶……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刘婶撇眼看一眼卧房的方向,忍不住叹了口气:“医生给夫人打上针了。都统还在守着。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都统心情不太好。”
“嗯。”陆离点点头。
都统心情不好,他是知道的。
自从夫人出事以来,都统的心情就没有好过。
夫人的伤口倒是没事了, 已经愈合。可是自从那天昏迷以来,夫人就再也没有醒来。只身体机能一切无恙。
人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每天刘婶都会做了好吃的端过去给都统。然后都统试着喂给夫人。
但是一次都没成功过。
好在西医那边有什么可以注射的营养的药,通过静脉注射可以输送到人体里,夫人这才能够保持无恙。
静脉注射这个东西,寻常人是用不上的。价格也极其昂贵。一般只危重病人才用。
可是夫人这个状况,醒又醒不过来,说危重好像也差不多了?
只不过‘危重’这个词,谁也不敢在都统跟前提起。
都统坚持说,夫人只是暂时睡着了,等到哪天不经意的时候就会忽然醒来。
别说都统坚持如此了。
就连陆离有时候,也会觉得夫人仿佛没事一样,脸色红润,瞧着跟下一刻就能苏醒似的。
陆离敲敲门。
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后,他才推门缓步进入。
屋内窗帘拉开,明亮的阳光透窗而入,把室内照得很亮堂。
穆江霖穿着便服坐在床边,正拿着湿毛巾给床上的人轻轻擦脸。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仿佛怕惊扰她或者是弄疼她一般,小心翼翼到了极致。
“什么事。”穆江霖头也不抬地问。
“都统。”陆离小心翼翼地问:“那个约翰……”
穆江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答,只沉默了十秒钟,而后猛地抬眼,眸色冰冷地望了过来。
“……已经处死了。”陆离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过程照您吩咐的来,一点都没手软。尸体也按照您说的处置了。”
穆江霖深吸口气缓了缓,摆摆手:“别说了。那么血腥的东西,不适合在这里说。”
他低头轻轻抚着自家小妻子的鬓发。手中动作十分轻柔:“她胆子小,听不得这些。”
陆离听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
他赶紧“嗯”了一声,与都统道了别,退出屋子,关好房门。
等到屋里重新只剩下自己和簌簌后,穆江霖给簌簌把脸颊仔细擦干净,又掖好被角,这才走到了柜子旁。
柜子落了锁。
只他和她两个人有钥匙。
穆江霖打开柜子,看着那里面放着的唯一一件物品——水晶碗,唤道:“受气包。”
【万能型受气包:嘤嘤嘤都统,人家好想簌簌啊。嘤嘤嘤嗝。】
穆江霖缓缓把柜子关好,重新落锁。
那天出了手术室,看到簌簌没有苏醒,又见簌簌身边没带着受气包,他就赶回家寻找了一通。
果然就见到了受气包在守着这么个东西。
听了受气包告诉他水晶碗里东西的由来,他算是明白过来那丫头为什么坚持着让他去参加宴会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原来,她为了永远和他在一起而努力着。
只不过她怕他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他。
穆江霖不止一次的想。会不会是没有了这个东西,所以她醒不过来?
很快的他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簌簌带着它的话,或许她就出不来手术室就去世了。压根不会是现在这样活着的状态。
穆江霖心里难过极了。
他从旁边的抽屉里拿了一对烛台,点了两根红色蜡烛,放在床前的桌上。
“这龙凤烛,是你以前每次结婚时候都要的。”他低声喃喃,“你这次放弃了回去的机会,留下来。是不是想我再娶你一次?”
“今天是你头七的日子。”他说着说着眼睛就湿润了:“我也知道,以前结婚,都是不长久的。这一次再点上龙凤烛,你如果肯嫁给我,就回来看看,好不好?”
窗户开着。
原本今天没有风,屋外树叶都几乎静止不动。
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凭空起了大风。
穆江霖心惊,第一反应竟不是关窗,而是伸手去护着龙凤烛的烛火。
出乎他意料之外,那阵大风来的猛烈,居然直接吹到了床上。
“簌簌!”穆江霖什么也顾不上了,下意识的就扑到床边想要帮她挡着风。
她身子弱,可再受不得凉了。
谁知他晚了一步。那风竟然把她的被子都吹得掀开了一边。
好多天没有反应的簌簌,这时候竟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而且呼吸变得粗重,好似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