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这个时候的他, 还很爱笑。
簌簌接过他捧着的花,开心地说“谢谢”。
他伸出手:“这位小姐, 鄙人可否有幸请您跳一支舞呢?”
周围的人们, 包括陈璇都在起哄:“跳舞!跳舞!跳舞!”
不知是谁拿起了小提琴, 拉了一段优美的旋律。
簌簌把手交到了他的掌中。
一个旋身, 两人贴近,开始跳舞。
簌簌恍惚间, 仿佛回到了前几天领事夫人的生日宴上,与他翩翩起舞的时候。
那时的舞池和这时候的舞池渐渐重合在一起。
她忽然分不清梦境和现世,心底不由得蔓延起了一种名叫‘幸福’的情绪。
就在她沉浸在这种快乐里面的时候。
突然场景骤变。
周围沙尘弥漫,四处都是烟土,灰扑扑的看不清眼前的路。
头上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
伴随着的, 还有四周人们的尖叫声。
“快跑!”
“炮弹过来了!”
“死人了!死人了!”
簌簌紧张地想要跑,可是到处都是枪炮的声音,又能往哪里跑?
她茫然地朝着某个方向冲。
“跟我来!”有个大婶在她旁边不住地喊着。
簌簌转而改了方向,跟着她跑了起来。
初时两人去的地方安全得很,都没有多少人声在。
可是跑了四五分钟后,忽地有了变故。不远处好像响起了军靴踏地的声音。
是他来了吗?
是他来救她了吗?
簌簌带着一丝欣喜和期盼,跑得更快。
“不好!”大婶尖叫着往回折:“快跑!”
然而已经晚了。
簌簌刚要停下脚步的时候,才发现,茫茫的烟尘中,走来的不是她熟悉的身影,也不是她熟悉的军装。
而是另外一种军装。
那些人看到了她。但她累得跑不动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那么多的子弹朝她飞来。她看到自己身上喷出一簇簇的血。
真疼。比沈明书中弹那次还要痛。
已经疼到他不想活了……
临闭上眼之前,她的脑海中,满满的都是他那熟悉的爽朗的笑声。
……
呼吸困难。没办法喘气。好憋啊,没办法呼吸,怎么办?
簌簌痛苦地挣扎着,仿佛离了水的鱼一般在做着垂死挣扎。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断气的时候。
一股大力的温暖从她手上传来。
“簌簌。簌簌?”他焦急地连声呼唤着:“是我。我在,你醒一醒。赶快醒一醒。”
簌簌真的很累,不想醒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中弹后昏迷前,脑海中不住回响着的那个爽朗笑声。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挣扎坚持着的,居然硬撑着把双眼给慢慢张开了。
她以为自己眼睛睁得很大,最后也不过是眯开了一点点的缝儿,刚够看到床边的人。
是穆江霖。
此时的他再也不是平时严肃整洁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憔悴。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全然没了他平时洁癖的样子。
簌簌看着这样的他,一个绷不住,笑了起来。
结果笑声刚刚发出,她就发现自己的胸腔疼得要命。于是赶紧止住了后面的笑,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你……”
她轻轻说出口一个字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好像是受损了。声音吱吱嘎嘎的难听死了,还带着破锣似的鸣声。
就好像被人掐过喉咙嗓子受损似的。
“我好得很。你怎么样?”穆江霖动作轻缓温柔地给她捋了捋鬓边的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簌簌想说的是,她自己全身上下都难受死了。没一处好受的。
可是嗓子喉咙不舒服,她说不出来。
好在穆江霖好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去给你倒杯水。”他说着就站了起来。
眼看着他要离开病床了。
簌簌尽着最大的努力吼了一声:“别……”
穆江霖赶紧停住步子,重新坐在了病床前的凳子上。
“我不去倒。我在这里陪你,你别急。”穆江霖说。
簌簌这才意识到现在应该是在医院。
她的一个手上还在输液。冰凉的液体应该往她身体里进入不少了,可她现在才感觉到一点点的凉。
有穆江霖在身边,她安心多了。
虽然簌簌自己不愿意面对。
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越来越习惯于他的照顾了。
甚至于她偶尔也忍不住在想,如果不是每次都死得那么惨的话,不离婚留在这里和他度过一段完美的人生也很好。
但是,这也只能是‘如果’。
“你晚上突然窒息。”穆江霖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慢慢的仔细向她解释:“我看你不对劲,赶紧开车送你来医院了。”
说到这儿,他声音里带了显而易见的颤抖,显然也在后怕:“我真不该让你到处跑的。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就忽然这样了?”
簌簌想告诉他,自己什么都没经历。
只不过想起了很多往事。
因为说不出话来,所以,她努力地抬手,想要把指尖放在那个印记上。
如果,如果好起来了,她应该就能和他说话了!
簌簌这样打算着,正要按照计划去做。却在偏了偏头后,蓦地就愣住了。
然后她便忘记了准备要和他说的话。
此时此刻,她忽然间明白过来,为什么穿过来后身体一直很好的她,突然生了这么“严重的病”。而且直接严重到,几乎要了她的命。
锁骨旁,她每次穿越都会带着的那个印记,颜色已经变淡了!
这昭示着她即将离开此次穿越的这个世界!
簌簌陡然间感觉全身仿佛被冰水浇过一样透骨的凉。
在这一刻,她恍然醒悟,为什么她每一世都会遇到突发状况去世了。
并不是和穆江霖结婚这件事导致了她的‘死亡’。
而是,每当她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多依恋,每当她因为舍不得他而不想回到现世的时候,她的‘死期’就会到了!
第39章
簌簌躺在病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心说再怎么无视自己的心思, 也终究躲不过去。
就比如这个印记的存在,是从她一穿过来就存在一样。
她就算不表现出来, 心里头的真实想法,其实也像是被“掌控”住一样, 瞒不过穿书系统。
全身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又还酸疼酸疼的。
簌簌拧着眉静静躺着, 左思右想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才好。
“……簌簌?”穆江霖在旁边轻轻地唤她:“你哪里不舒服?”
簌簌横了他一眼, 声音沙哑:“哪儿都不舒服。”
如果是平时, 她说这种类似于开玩笑的话,穆江霖肯定和她玩笑几句。
可是刚才经历过她突然窒息的突发状况后, 再看她现在有气无力的样子,穆江霖知道, 她这句话是真的。
穆江霖轻轻握着簌簌的手, 生怕把她握疼了, 不敢太用力。
他沉默地凝视着自家小娇妻, 压着嗓子轻声问:“你一直想和我离婚……是不是离婚了你就能好起来?”
在他看来。
这丫头这一次刚穿过来的时候,可能是暂时与他搭伙过日子。但现在, 她心里肯定有他。
不然的话,凭着她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脾气,怎么可能会忍气吞声和他继续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么久。
所以他才怎么着都不肯和她离。
现在看到她这模样,他突然心里生出一丝恐惧。怕她突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离开了。
唐苏是生了重病。罗素素是流弹。而沈明书,是替他挡了子弹。
这一回她又忽地窒息……( ?
她离开得越来越突然, 让他猝不及防。
回想她非要离婚的意愿,他开始反省,是不是她知道了什么,所以一定要离婚不可?
如今,只要她能好,离不离婚都一样。他都会一直守着她和她在一起。
他穆江霖的妻子也永远都是她。
婚书一张不过就是纸。
她健健康康的最重要。
听了穆江霖的话,簌簌是真的被他气着了。
很好。
前段时间她想离的时候,他不肯。
现在好不容易她想通了,没在考虑离婚的事情了,这家伙反倒是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