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褚巧若愕然。
褚兹九掀开门帘,“盈盈说真的?亲眼所见?”
盈若吸吸鼻子,“当然是亲眼所见!就连那个崔行自己都惊呆了呢!我好像听他说是‘麒麟卫’,能够以一当二十的那种。”
“麒麟卫?”褚兹九大步走到盈若身边,“你确定他们谈论的是麒麟卫?”
“爹爹也知道麒麟卫吗?”盈若这次是真的好奇,“麒麟卫究竟是个什么存在?听崔行的意思,好像是很金贵的。他对于有两个麒麟卫同时出现在玉兰县感到很是惊讶。”
褚兹九就盈若拉到自己腿上坐了,“我也只是无意间听到过,说是从太祖开始,皇上的身边,除了锦衣卫禁军这样子明面上的护卫军外,还是有一个自己的秘密护卫队的,好像就叫麒麟卫。据说个个神勇,能以一当二十绝对不在话下。”
“呀!”盈若咂巴了两下嘴,“麒麟卫原来是属于皇上的私人卫啊!皇上派了俩来保护安太傅,是不是说明安太傅的圣宠很浓啊?”
褚兹九叹气,“据我听来的消息,麒麟卫总共也不过二十四人啊!”
“难怪了!”盈若恍然。难怪崔行对于一下子遇上两个麒麟卫那般的难以置信了。
“李光裕说了什么?”褚兹九问。
既然是李光裕带着麒麟卫去救下的女儿,那么,那小子对于麒麟卫应该知之甚多才对。
他总觉得皇上会派俩麒麟卫来保护安太傅这件事透着某种怪异,何况既是来保护安太傅的,就应该不离安太傅身边才是,又怎么会听李光裕的指挥?
麒麟卫既是独特的存在,此次受皇命直接派遣,哪怕是保护安太傅,都未必会听从安太傅的命令呢!
盈若道:“一路上,光裕哥哥就光说好话逗我开心了。麒麟卫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早知道,该好好问问他的。”
她虽然以吓傻了当借口,但当时没有询问,实在是她跟李光裕有太多的话要说了,以至于,这一茬愣是给忘到脑后了。
褚兹九一听,想到小女儿毕竟才只有九岁,就算聪慧异于常人,也还是个没有什么阅历的孩子。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没有真的吓傻就该烧高香了。
伸手摸了摸盈若的头,“好孩子!让你受惊了,都是爹爹没有保护好你。”
没等盈若开口,那边褚巧若先抢了话,“爹是该好好反省一下!这么多年来,一退再退,得着什么好了?现在已经无路可退,爹也该好好考虑一下往前冲了。”
盈若大眼睛眨呀眨,“姐姐为何这样子说?咱们这一家子生活在这里,是在避世吗?避的又是谁?文安侯府崔家?怎么就跟他们家结仇了的?”
反常的不止谢氏,还有褚巧若啊!
一向沉默寡言的她,今晚似乎话特别多,字字有刺,意有所指,她这副样子哪里像无知的闺中女子?
似是在发泄这怨气,却又拼命压抑着什么。
当真是怪异的很!
褚兹九面露难色,“都是些陈年旧事……上一辈的事,你们小孩子……”
“爹真的觉得这只是你们这一辈的事情吗?在发生了盈盈被崔家的人掳走这件事后,爹真的还这样认为吗?”褚巧若咄咄逼人的道,“这个世上最怕的就是以有心算无心。谁知道崔家人下一次出手的对象会是谁,成若?还是盈盈?”
褚兹九叹口气。
里间里传来了谢氏的声音,“让他们都进来吧!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捂不住了,那就索性摊开来吧!”
第58章 生命的代价
褚兹九就领着三个孩子进了里间。
谢氏半坐着,背后倚着折叠起来的棉被,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平静了许多,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惯常的表情。只是,置于胸前的双手紧握着,彰显着这个决心的下定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谢氏冲着盈若招了招手,盈若就爬上了炕,偎依到她身边。
褚巧若和褚成若也都在炕沿上坐了。
褚兹九却是坐到了炕前的凳子上,默了默道:“芫娘若是觉得不好说,不如就由我来说吧!”
谢氏摇摇头,“我才是当事人!你又能知道多少?巧若说的没错,事情到了现在的确是捂不住了,那么,当年的真相与其让他们几个从别处捕风捉影,倒不如我亲口告知。也免得他们胡思乱想,到头来反而被人利用了。”
盈若之前趴在李光裕的背上还有些瞌睡,这会儿要听陈年秘辛了,两眼就变的炯炯有神了。
谢氏道:“我原本不姓谢,也不叫谢芫,而是姓李。成若转过年已经十一了,要考陵山书院了,自然不会死读书了。那我来问你,你可知京城有哪些大家是姓李的?”
褚成若看了眼褚兹九,方才道:“年前的时候,爹倒是讲到过一些。京城如今最鼎盛的勋爵之家自然就是文安侯府了。说崔家的人,无论是在文官中,还是在武将里,都是多有渗透的。但要说到清贵之家,就要数绵延了两朝的诗书世家李家了。从前朝至今朝建立百余年来,据说李家已经出了三十二位进士,更有状元五人,榜眼两人,探花三人。爹说了,李家是最懂得韬光养晦的家族,不然,也不会历经两朝都得皇家重用了。所以,因着崔家的强势,李家有着隐退之意。如今的朝堂上,李家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个礼部侍郎。余者,要么专心做学问,要么就外放偏远之地做个不起眼的小吏。”
“哎呀!”盈若感叹,“好厉害的家族!”
褚巧若冷哼,“越是这样光鲜的家族,越是在乎脸面。有时候为了一个家族的荣耀,个人的生死都是微不足道的。”
盈若若有所思,“姐姐的意思是说,李家这个光芒万丈的荣誉背后,有很多人为之付出了代价,或者是血的,或者是生命的,对吗?”
谢氏的呼吸一滞,随后重重的一叹,“李家的荣耀是不允许存在丝毫的污点的,任何给家族带来耻辱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我原本叫李宜姝,乃是李家这一代的嫡长女,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然后,在我十六岁那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为了保住家族的颜面,我就必须得死。”
“那时候的李家嫡长女可谓是风华绝代的,不仅仅是指容貌上,更是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褚兹九忍不住的插话道。
“说那个做什么?不当吃不当喝的!”谢氏淡然道,“若不是有了那么个名头,怎么会招来后面的祸事?”
盈若这会儿总算回过味来了,难怪小年那天,她说要跟岳老夫人学习技艺的时候,谢氏会极力反对了。原来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曾经深受其害啊!
“可是跟崔家有关?”
谢氏抬手摸了摸盈若的头,“那崔行,你也是见过的。不过十三四岁的年龄,就已经长成了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子。他的样貌是极似崔君撷的!”
“那个崔君撷也就是现在的文安侯世子了?”盈若问。
谢氏点点头,“应该是吧!”
盈若道:“娘亲既然被认为是京城第一才女,那应该不是肤浅的只认容貌之人才对。”
谢氏苦笑,“天下之大,能有几人是不在乎好颜色的?何况,那崔君撷何止有一副好皮囊,他的诗词歌赋也是极富盛名的。作为勋贵之家,他是不需要参加科举的。可那年,他偏偏去了,居然还拿了个传胪回来。”
“我读过他的文章,华而不实,徒有其表,未有内涵,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若说他那样的文章也能中二甲头名,这其中没有猫腻,我可是不信的。”褚兹九满满的不服气的道。
谢氏抛了个复杂的眼神过去。
褚兹九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除了长的好看点儿,连个责任心都没有,算是什么男人?”
“嗯!”盈若猛点头,“我就觉得爹爹是天底下最帅最有担当的男人,谁都比不上。”
褚兹九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就连谢氏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拧了一把盈若的小脸。
屋内凝重的气氛,顿时变得轻快了不少。
“我女儿的眼光最好了。”褚兹九志得意满的道。
谢氏却幽幽的吐了口气,“我跟她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她看事看的这般明白。那时候的确是被他的外表给蒙骗了的,甚至眼瞎的跟他私定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