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愈发地心疼,白日里忙着政事,晚上便忍着困意去哄她高兴,只是,糕糕倒是比先前成熟了许多。
她轻声说:“皇上您睡,您白日里有精力处理政事,朝廷安定了,臣妾才能早些见到爹娘。”
这话让皇上心里难受,他搂着她:“糕糕,朕答应你,一定会把他们接回来。”
糕糕努力在撑着,她开始学习处理宫务,每日去太后那里请安,太后对她不算特别热络,但该有的规矩都是有的。
只是这一日,太后还是与糕糕起了冲突,她提到西北,便说道刘家肯去西北也算是出了力,若是真的能因此大胜仗,往后就给糕糕的爹封个西北侯,刘家一辈子镇守西北便是。
糕糕一时不慎,就打翻了桌上的茶,赶紧起来认错,太后也还是冷了脸色。
“皇后不守规矩,就在外头的杏花树下站上一刻钟。”
其实也就一刻钟,今日虽然是阴天,但也不算冷,可糕糕忧思过度,回去便有些头疼,到了晚上就起热了。
皇上急的要命,放言糕糕哪里都不再去,也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糕糕。
太后听到这话,也是愤怒了起来,甚至直接杀到了皇上的勤政殿,可谁知道皇上人在宝坤宫,太后又辗转宝坤宫,皇上只冷冷地说:“母后若是看不惯她,便是看不惯朕,不如把她连朕一起废黜了!这般国丈也没必要举家去往西北了!”
太后被气得站都站不稳,回去大病了一场。
糕糕的病倒是两三日便好了,皇上安慰她:“朕知道你思念家人,便着人快马加鞭,在每一处驿站都送了信件,不论他们到了哪个驿站,都能收到,他们安心,你也就安心了。”
这下子,糕糕扑到怀里,没忍住就哭了:“臣妾多谢皇上。”
皇上低声亲亲她额头:“糕糕,我叫乾煜。”
半晌,糕糕才红着脸,低声喊:“乾煜。”
皇上会心一笑,把她搂进了怀里。
因为皇上着人快马加鞭,那速度是比胡莺莺他们要快上许多的,等胡莺莺他们到了其中一个驿站,便立即就收到了糕糕的一封密信,里头说她在宫中一切都安好,信的末尾还提及夏氏的腿是不是还会疼。
夏氏的腿疼不大对外人说,连胡莺莺都不知道呢,见孙女这么一问,夏氏都哭了:“糕糕竟然还记挂着我的腿。”
既然如此,那这信便是真的了,一家子都放心起来。
胡莺莺站起来,瞧着大家都疲惫不堪,关切地说道:“咱们在驿站也就只能休息一日,我去看着能不能做些热汤大家吃吃。”
她才打开门,就瞧见翁帆带人来了,着急忙慌地说:“大人!夫人!来信了来信了!”
胡莺莺一怔:“什么信?”
翁帆抹一把脸上的汗:“宫里头来信,说是……皇后得了重病,只怕没有多少时日了!”
夏氏一急,扶着桌子站起来,茶碗哐啷一声掉了下去,砸了个粉碎:“怎么会!”
翁帆着急地看着刘二成:“大人,咱们还继续往前走吗?”
景瑜跟豆哥儿差点就哭了:“姐姐真的得了重病吗?什么重病?”
只有刘二成跟胡莺莺还算冷静,半晌,胡莺莺闻到:“什么急症?她好端端地才入宫没多久,怎么会得重症?”
翁帆差点也哭了:“说是,说是皇后与太后起了冲突,太后罚了皇后,不慎染上了咳疾,一不小心就成了肺痨,病得太重,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第161章
夏氏听到糕糕出事儿了, 眼泪哗啦啦的:“糕糕,我们回去,去见糕糕!我苦命的糕糕, 怎的才嫁人没几日就出了这等事情!”
见夏氏哭成这样,胡莺莺赶紧安抚她:“娘,此事还是要先问清楚。”
她转头看着翁帆, 刘二成问道:“翁护卫,皇后出阁之前便患有咳疾,难道入宫之后还在咳吗?”
翁帆眼睛闪了下, 立即说道:“刘大人, 不瞒您说,皇后的咳疾未曾好过。”
胡莺莺忽然就笑了:“翁护卫, 皇后出阁之前,不曾患有咳疾。”
这下子, 翁帆脑子里轰隆一下,他竟然中计, 这么简单的圈套, 他就这么地栽下去。
“刘大人,小的也只是听说,并不知道真实情况, 皇后病危的消息的确是宫中传来的, 说是皇后想要见家人最后一面, 刘大人若是愿意,小的护送您一家回京城。”
刘二成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翁护卫,即使皇后病重, 本官也不会回京,此时正值国土动荡之期, 本官之所以来了这一趟,便是奔着拿命去堵住敌国的刀刃,岂是旁人随意能阻拦的?”
翁帆握住拳头,他的使命就是尽力把刘二成一家劝回,若是劝不回,便尽数解决掉。
胡莺莺站在刘二成旁边,声音轻轻的:“翁护卫一路倒是辛苦了,与我们一家如亲人一般,这会子却要想尽法子劝我们回去。”
翁帆知道,再也隐瞒不下去了,只得拔出刀来:“刘大人,得罪了,小的不过是各为其主。”
见他不再遮掩,刘二成倒是也没有意外:“翁帆,你是个不错的人,想好了再做。”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若是走错了路,就再也回不来头了。
翁帆冷笑:“孙大人许我高位,我岂能屈居于侍卫一职?”
他想到在皇上身旁尽心尽力伺候了那么久,却一直都是侍卫,就心里头不甘,所以早早地跟孙大人勾搭到了一起。
见翁帆掏出来刀,夏氏唬了一跳,也明白了方才所谓皇后病重的消息是假的,赶紧把景瑜跟豆哥儿护在怀里,颤着声音说道:“你放肆!”
翁帆阴沉一笑:“刘大人,今日刘某原不想取你一家性命,奈何刘大人实在不识趣。”
他指着门外:“烦请刘大人跟刘某走一趟,如此,也就不必起不必要的纠葛了。”
那所谓的其他护卫,都是翁帆的手下,他一声令下,便都把原本要用来保护刘家人的刀变成了威胁刘家人的刀。
刘家一家子都在胁迫下往驿站外头走。
胡莺莺驻足:“翁护卫,这一路以来,你与我们也产生了感情,难不成真的要赶尽杀绝?”
翁帆有些不快,他瞧见刘二成似乎有些瞧不起自己,更是蠢蠢欲动地想动刀:“刘夫人,各为其主,各人有各人的结局,您啊,想开点。”
外头的天阴沉沉的,还刮着冷风,翁帆说完,忽然一支箭射了过来,直接
射中了他的喉咙!
接着,二十八支箭从四面八方全部射过来,一支箭射中一名护卫,那些人竟然全部倒地而亡!
胡莺莺也有些震惊,虽然她知道刘二成不会空手而来,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惨烈的解决。
沉默了好一会,就听到那些射箭的人骑马赶来,高声喊道:“刘大人!刘大人!我们来接您来了!”
胡莺莺搂住豆哥儿与景瑜,捂住他们的眼,忍不住说:“难道非要这样吗?”
这样满地尸体,到处都是鲜血?
夏氏吓得脸色发白,还是丫鬟扶着,才算稳定下来。
刘二成声音坚定:“此后,我们就是驻扎在西北的行军之人,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无情,你们都记住了。”
这话确实有道理,刘二成转头:“莫要捂住他们的眼,他们是你我的孩子,必须要面对这一切,经历这一切,接受这一切。”
或许以后,还要亲手杀人。
胡莺莺想了想,只得松手,景瑜跟豆哥儿从一开始害怕,到后面也逐渐冷静下来。
朝廷驻扎再西北的大军,是由裘将军带领的,昨日裘将军作战之时被伤,我军折损了两千人,损失惨重,如今已经被打退了一百里地!
副将军带人来接刘二成,一见到他,眼都要红了:“刘大人,我们裘将军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朝廷派来的军师,竟然在昨夜潜逃,说是……怕继续待在这里,会死无全尸啊……”
他们一行人骑马前行,一边走,副将一边心痛地描述这里的情况。
行了大半天,终于到了他们驻扎的军营。
“我们军营只敢设立在这里,还算安全一些,若是再往前,敌人打过来,只怕要全军覆没!”
军营里时不时可以看到走来走去的将士,但脸上都是萎靡之色,看得出来大家情况都不好。
副将派人把夏氏与两个孩子还有胡莺莺安排在了城里,但城里距离军营还有几十里路,胡莺莺想了想,意思让夏氏与孩子们在城里,她要跟着刘二成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