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复,娇娇竟然治好了胡莺莺睡懒觉的毛病。
胡莺莺渐渐也觉得娇娇其实有跟糕糕不同的地方,糕糕日常就是看书,学习女红等事儿,娇娇却把精力大多放在了学习厨艺以及规矩这方面。
因为胡莺莺在行走坐卧方面并没有太过在意,教给糕糕的也不多,更没有如何强制糕糕做个淑女,也一向不在意这些,糕糕便有些放飞,跟那些礼仪至上的家庭出来的小姐们还是不一样的。
但娇娇却不同,咖喱有教习得师傅,她学的刻苦,一举一动越来越刻板,差点把胡莺莺眼珠子都要吓掉了。
不仅如此,娇娇开始劝糕糕。
“你我都是刘家女,出门在外关乎的是刘家的声誉,切不可莽撞,否则二叔二婶辛苦打下的江山岂不是白费了?”
糕糕从小就自由自在,哪里被人这样说教过?
她虽然大部分时间很和气,被人这样反复说了几次,心中也有气。
“娇娇,你我各有千秋,有各自的活法,没必要干涉对方。”
娇娇依旧苦口相劝“你我岂能只顾着自己?二叔二婶辛苦至今,我们要为刘家挣脸面。”
糕糕懒得理她,喊了丫鬟便要出门。
她出门也随意的很,有时候自己穿着男孩儿得衣裳骑着自行车就出去了,若是穿着女孩儿衣裳才会坐马车。
糕糕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裙子,上面绣着合欢花,瞧着甜美的很。
她神色不是很快,丫鬟轻声劝导“小姐您何必与她置气?再如何说您才是老爷夫人正经的女儿,是咱们刘家正经的小姐,她就是礼数再如何了周全,也不过是徒劳。”
糕糕根本没听进去,她是觉得娇娇有些烦人,但也没到那种让她忧心的地步。
她这是为了肖正言。
前些日子肖正言说是替人办事,到如今都还没消息,糕糕心里闹的慌。
自打孙府出事,肖正言处境更为艰难,离开了孙府的庇佑,在京城也如浮萍,糕糕私房钱不少,偷偷塞了些给他,他却说什么都不要,前些日子不知道怎的搭上了庄王府,要替庄王之子办一件事。
肖正言如今住在城东的一处巷子里头,地处偏僻,人烟稀少。
糕糕让丫鬟去敲门,半日没有人开门,她不相信,又自己去敲门,依旧是没有人开门。
估摸着人还是没回来,糕糕心里失落,只得返程。
她回去之后倒是没注意有人盯上了她。
娇娇的丫鬟溜回去就说了起来“奴婢打听了,大小姐时常出门去找一个男的,那男的姓肖,住在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
娇娇蹭的站起来“不会是跟人家不清不楚?”
糕糕这个年纪,若是有两情相悦之人也正常,但若是私底下跟一个江湖上的小厮乱来,想必二婶二叔再开明也是非常不能接受的。
这段时间糕糕时不时就去找肖正言,次次都落空,却被娇娇全部都盯着了。
她在心里暗暗高兴,糕糕若是真做出来那等伤风败俗之事,对她的处境帮助就太多了。
这一日难得刘二成没有晚归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
糕糕神不在焉,丫鬟耳语了几句,她脸上现出惊喜,匆匆吃了几口赶紧回房打扮一番。
等一切弄好,糕糕匆匆往家里后门跑去。
夜色渐浓,只有后门处一盏灯在发着微弱的光芒,那灯下面站着个清瘦少年,肩膀上背着个包袱,孤孤单单一个人,看着让人好不心酸!
糕糕眼睛一热,撒手朝他跑去“正言哥哥!”
肖正言原本满腹心事,在看清楚是她时也立即笑了出来,清俊少年,并未因衣衫破旧而敛了锋芒。
他没忍住胸腔里的暖意,握住糕糕的手“小糕糕,你还好吗?”
糕糕脸蛋儿依旧白嫩漂亮,通身穿着又是一件他没见过的裙子,她爹娘一向爱她,她自然没有受苦。
而肖正言,风餐露宿,面颊上不知道什么原因还留下一道浅浅得痕迹。
糕糕忍不住哭,反握住他的手“正言哥哥,我去求我爹,他一向惜才,人有热心肠,一定愿意帮你的。”
那样他也就不用这样拿命去搏前程了。
肖正言轻轻一笑“不行的,我会靠自己来拼一个未来的。”
那样的他,才能足以与糕糕匹配。
天彻底黑下来,四周都很静谧,小虫子的声音细细的,糕糕大胆地抬头“正言哥哥,你抱抱我。”
肖正言心里一震,他如何不想抱?可他如今握住她的手已经是逾越了,更何谈抱她?
“糕糕,你等我”他艰难地开口。
糕糕倔强“我不等!我就要现在!”
肖正言没说话,胳膊僵硬的一点也不敢动。
这会儿娇娇正安排丫鬟再做事情,没一会便有人气喘吁吁来喊“大人!夫人!不好了!花园子里失火了!就在后门那里!”
走水了是很危险的事情,一大家子立即朝后门赶去,可大家没瞧见什么走水的情景,却发现了糕糕!
夏氏一愣,急了“糕糕你在做什么!”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跟男的在自家后门站那么近,还握着彼此的手,这不就是偷情吗!
夏氏还是很传统的人,自然不接受,张口就喊了出来。
娇娇也上去“糕糕,快回来!”
糕糕也惊住了,肖正言赶紧放开她,继而跪在了刘二成与胡莺莺跟前。
“晚生见过刘大人,刘夫人。”
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胡莺莺与刘二成都没说话,自家女儿才十多岁,就被这臭小子拐走了,若是换了脾气不好的旁人,只怕就要上手打了。
肖正言语气恳切“刘大人,刘夫人,晚生原是孙茂公子的伴读,于一次聚会上结识了刘小姐,晚生自知身份低微,但情不知所起,但一往而深。晚生自知罪该万死,但糕糕无罪,还望刘大人刘夫人莫要责怪糕糕,一切的罪责都是晚生的。”
他抬起头来,一张年轻的脸庞上也并没有多少惧意“晚生自打与糕糕结识,便想过今日,哪怕大人要了晚生的命,晚生也心甘情愿!若是大人肯留晚生一条命,晚生自有一天会拿功名与家业,跪在糕糕跟前求亲!”
糕糕眼泪哗啦啦地掉,她也跪下“爹,娘,是糕糕缠着他,是糕糕喜欢他,此事与他无关!”
刘二成心中之气渐渐消散,把肖正言叫到了自己书房。
而糕糕很是恐慌,她其实都明白,她爹哪里就是那种温润如玉的人?那样的人能走到现在吗?
朝廷大臣,哪一个不是杀人不见血的?
最可怕的是,她都不知道她爹会如何责罚肖正言。
糕糕被胡莺莺带到了自己房中,担心的一直哭一直哭。
胡莺莺叹气,给她擦擦眼泪“你知道自己几岁吗?”
糕糕抽抽嗒嗒“十三岁。”
“那你做的对吗?”
糕糕实诚地说“不对,娘,可是糕糕没忍住,糕糕是真的喜欢他”
她越哭越伤心,胡莺莺原本还想管教她一番,可是忽然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曾经她暗恋刘二成的事情。
那时候的自己,也曾这样无望地哭泣过?
以为两个人很遥远,以为自己肯定没机会了,以为那些隐藏的感情终究没有地方可以放置
酸涩无助的爱,看起来那么可怜。
糕糕还在掉眼泪“娘,您不会理解的,爹爹喜欢您,把您捧在手心里,事事以您为先,可是糕糕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却没办法与他在一起谁让我爹是朝中大臣?谁让我娘是诰命夫人?你们肯定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胡莺莺把她搂到怀里“糕糕,娘都懂得,其实娘跟你爹也不是一开始就在一起的呀,那时候娘也很小,娘喜欢你爹,你爹却不知道娘是谁,那时候娘也是跟你一样常常伤心”
她母女俩说了好一会的话,这会儿刘二成正在书房里跟肖正言说话。
肖正言瘦弱的腰板儿挺得很直。
刘二成反倒笑了“说说看,你是如何打算的?”
年轻人说些空话的也太多了,太多年轻男子给女孩儿许下诺言,一晃就也消失了。
比如孙茂不就是一个吗?
肖正言明白刘二成的看法,他不卑不亢地说道“晚辈结交了庄王府之子,此次是前去西北搜集杨副将军犯罪的证据,若是事成,晚辈便有了机会与庄公子一起读书,晚辈不才,但考取功名也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