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露映春庭+番外(132)

可偏偏这个陈徽脑子是用石头做的,坚决不低头。阮奉之给出的官阶已经从七品升到从四品了,他就是不点头。

“给我拿火攻,烧死这群毛贼。”阮奉之气得头脑发胀。

幕僚们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劝道,“大人息怒,这火攻,太明显了。回头将陈州烧成了一片焦土,那,那,那……那崔晋庭还等在一边,就等着抓您的把柄呢?”

“能不能不提他!”阮奉之几乎是吼了出来。

幕僚们立刻低下了头。

“那你们说怎么办?你,你说!”阮奉之气得要咬人,随手点了一个绿袍的幕僚。

那位略显得油头粉面的幕僚满脸呆滞地也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似乎很难相信阮奉之居然点了他的名字,他……唉吆喂,天爷哎,他是因为刀枪功夫实在不行,才托人挤进幕僚群里混功劳的。这个,这个出谋划策,也不是他的强项不是。当然,他的刀枪功夫那就更不是强项了。阮大人,我爹当时送我过来的时候,您也是自己点了头的啊!您这么问我这个滥竽充数的,实在是让我太为难了。

他努力地挤出一个真诚地微笑。

气得阮奉之一脚踹了过去,“一群废物。”

当然,也不是他骂废物,那一群就都是废物。里面也有阮家精挑细选的人。有幕僚劝他,“大人,不管崔晋庭有什么样的手段。如今他就只能守在汝州。只需我们攻下陈州,拿住陈徽,这一回合,大人您就赢定了他。我们还是先把心思放在陈州的战事上吧。”

阮奉之一肚子火气,只想骂娘。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议!”

很是言简意赅。当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个字里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绪。就像那帛布条上的“喊冤叫屈”四个字,言简意赅且非常精准地向他传递了汝州的情况。只可惜,阮奉之和众幕僚们,都没能了解这个探子出神入化的文字功底。

崔晋庭的密折连同瑶华搜集来的证据供词,由顾守信亲自领人日夜兼程送往了京都。由于不是军情,所以没有递交到军部,而是通过肖蘩易从御史台的路子直达天听。

官家坐在御书房里,翻阅着这些证词和瑶华搜集的证据和证词,面目铁青。“户部的人呢?都死了吗?汝州的税都收到哪里去了,难道他们也不知道吗?”

陈公公在一旁轻声回禀,“户部尚书和新任的户部侍郎已经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官家气得胸口不停地起伏,“很好,要是他们查不出来,户部也不用再待下去了,全部罚去内库挑银子吧。这下手脚总干净了吧。”

这个……陈公公想笑不敢笑,一来,内库负责挑银子的,都是太监;二来,为了防止夹带私藏,这些挑银子的人,可都是衣不蔽体的,下工的时候,还要被翻查。那个场面,说出来,实在有辱斯文。

可是匆匆赶来的户部尚书和新任的户部侍郎,已经在外面听见了官家的盛怒之言。两人不约而同地举起袖子,拭了拭额角的冷汗。对望了一番,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苦哈哈的笑意。

新任的户部侍郎姓孙,叫道佑。是朝中的中立派。能力是否出众,暂时还没机会看出来,但是却有几分大智若愚的意思。他这个户部侍郎的头衔,也不是他刻意求来的。而是阮党吃相太难看,两边争得太激烈,官家随手从人群里抓来占坑的。他可没有替阮家背锅的意愿,更别提去抢挑银子的活。

“大人,您看,这一会儿可怎么回话?”他颇有几分使坏的悄声问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掏出帕子,不停地擦拭怎么都擦不完的冷汗。孙道佑是刚上任不久的。喊几声冤枉,还能搏个全身而退。可是他是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待了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脱的了身。如今为了自保,只能实话实话了。

小内侍向御书房内禀告他二人已在外等候,就听官家直接怒吼了一声,“还不滚进来?”

孙道佑一听,也不敢大意。官家气得都失态了,要是他不小心应付,回头吃顿冤枉板子,都没地儿去喊冤去。忙扶着户部尚书进去了。

户部尚书进去之后,连看都不敢看官家一眼,跪倒在案前,大声禀告,“……查阅了户部十年档案,汝州、陈州的税银确实是按照朝廷规定的成例收取的。而崔大人送来的汝州账簿,经查验,也确实属实……”

“那这银子去哪里了?”官家气得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弯腰去看他,“户部管着天下的税银,一个汝州,两税居然是朝廷规定的三倍,还有其他林林总总,连朕都不知道的税赋。甚至连人死了入葬都要收钱。朝廷规定的税钱,一年只有两万三千余两,可是汝州接连数年,实际每年的税钱都高达七万余两,连五年后的税钱都收光了。可是这钱都去哪里,你给朕说明白,这钱都去哪儿了?”

户部尚书吓得闭紧了双眼,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这一世都不出来。

官家气极了,“你不要跟朕说不知道,也不要跟朕说慢慢查,今夜,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日,我就将灭了你的九族!”

“是阮相!”户部尚书嗓音都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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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晋庭舞剑

户部尚书紧紧地闭着眼睛,一股气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不光是汝州,陈州,这天下六十四州的赋税多半如此。朝廷规定的数额归入国库,其他巧立名目的收入就孝敬了阮府。连我都不知道具体的数目。但臣敢用脑袋担保,进了阮家库房的银钱,比起国库税钱,只多不少。这还不算上各地官员单独送给太师和阮相的孝敬。我们远的不说,便说近的。您还记得七年前,阮相借着您寿辰提出减免天下三年赋税吗?”

官家冷冷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朕记得,当时太师说恰逢灾年,颗粒无收,建议朕免了三年的赋税。朕体谅民生不易,故而节衣缩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开销。”

户部尚书也顾不上想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既然已经开了口,索性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当时您是免了天下的赋税,户部也免了天下的赋税。可天下百姓,那三年的赋税,其实一个铜板也没少。全都由阮家党羽经手,巧立名目,通过各种途径,进了阮府。阮家在京城南边那处庄园,就是那时建起来的。”

官家气得直发抖,“你,……他!这……他怎么敢?!你们居然就这么瞒着了?”

户部尚书哆嗦得像个筛子,但还是把话完整的说了出来,“陛下,您以为我们管着户部,可其实,阮家党羽遍布六部,自有自己的一套人马。许多事情,根本不需要我这个户部尚书点头,他们就能办了。我们便是想说,可您也得信啊。那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向您上过密折,您要么留住不发,要么高拿轻放。再严重的事情,您最多也就是在朝堂上点到即止。你以为那样太师和阮相就会收敛。可您瞧瞧,那些当年敢开口的人,如今全家连个坟头都找不到了。莫说别人,便是崔晋庭崔指挥使的父亲,不也是死在太师手中嘛。可是连他穷追数年,挖出铁打的证据都不能手刃杀父仇人,更何况他人?”

孙道佑这会儿后背都湿透了,心道:今日方知一鸣惊人是何等情状。老大人,您能不能悠着点说,这么一下子,莫说陛下受不了,连我也受不了啊。

官家确实被打击到了,脚下一个踉跄。陈公公连忙上前扶住他,“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他将官家扶到椅子上坐好,在官家的背后给他顺着气。

官家的心中百感交集,他一直知道阮太师和阮相手里不干净,但这跟他预料的,简直有天壤之别啊。一国赋税,应用以养一国之民;而实情却是一国赋税之数倍,养着阮家这一家子社稷之蛀虫。

“来人,传……”

“陛下。”肖蘩易适时地开口站了出来。“陛下别急着传太师和阮相前来对质。陛下有没有想过,国库内的赋税,要用于全国各处。可是比国税更多的钱流进了阮府。阮家虽然奢靡无度,可即便是如流水一般的花钱,他也是花不完的。阮家的钱,到底用在了何处。如今,阮奉之手中的兵力两倍于崔指挥使。京城的安危全靠佐卫京畿安危的西郊大营,可里面的将领到底是谁的人,到底能不能信得过?京都城防的人又能不能信得过,禁军守卫又能不能信得过。有钱能使鬼推磨。陛下,您不能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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