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唯一有益于沈彧的东西,恐怕就是心头精血了。
“从此你我,再无交织。傀儡术法,也就此作罢。”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沈晋熙开始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
若有若无之中隐隐约约听到了沈彧微弱的声音。
沈晋熙强行稳定住心神,凝聚注意力,想仔仔细细地听。
可就在下一秒,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再无知觉。
倒下的前一秒,他也清晰地听到了沈彧的声音:“我知道你……”
可沈晋熙却并不知道,沈彧的原话是:“我知道你不是他。”
其实短短时间内,沈晋熙如此排斥着这重身份着实让沈彧有些苦恼。
也确实联合了山神与战神,想了好些许办法让他接受。
武陵派大殿之中,再见到公子的模样之时,沈彧的心跳也确确实实漏了一拍。
片刻之后他清醒过来,猜测那可能只是一缕残魂。也可能那缕魂魄承载了沈晋熙先前残缺的回忆。
而记忆中的那个人,可能真真切切的回不来了。
在他尚且还在犹豫如何让沈晋熙重新接受公子转世的身份之时。
沈晋熙却以利刃取血,以保他性命。又解除傀儡术法之契约,还他自由。
见沈晋熙如此这般都不愿再做前世妖神沈熙的替身。沈彧改变了主意。
那一刻,契约虽然解除,可是他的心中却是噬骨地疼,痛彻心扉,却又带着阵阵酸涩。
在沈晋熙倒下时,沈彧便暗暗下定决定,前世他欠公子的,要于今生一并还了。
而他,也认清自己的心,放下执念。
沈熙于沈彧,就好比病入膏肓的解药。离之不得,却触之无影。
千年前沈熙的陨落,也都是自己所造成。每每想至此处,沈彧便十分痛苦。
无助地抱着头,那一幕幕画面又浮现于眼前。
九重云霄之上,沈彧被神力枷锁束缚,动弹不得。
一众神明围绕沈彧而立,一道道目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妖族彧,欺惑神明。让神明沈熙迷了心窍,犯下大罪。沈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剥去神力囚于西海大牢。妖族彧,赐烈火之刑。”
沈彧嘴角咧开一抹淡漠的笑。轻呵一声,道:“欲加之罪,无耻至极。”
一众神明看见沈彧如此狂妄,气的跳脚。
“你看看这这这!”
“一只妖,竟如此狂妄!”
“命之将尽,还说的出这种话!”
“真是的!”
沈彧抬起头,望向上位者。
“把公子引下九重云霄,再处决了我。后以我为借口向妖族开战吗?不得不说,你这一手打算还真是天衣无缝呢。”
见天司監没有说话,沈彧继续说道:“公子强大,又有妖神之力,是九重云霄的隐患。除去了公子,毁灭了妖族,妖界一方沃土,怕也只能暂时满足你们的野心吧。”
妖触碰到神力,就仿佛是在炙热的烈火中灼烧。沈彧浑身被神力所束缚,疼痛不堪,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
“没了妖界,天地重分两界。你们还是这里的主宰,可妖族呢。妖族之所以沦为丧家之犬,仅仅是因为你们觉得妖族是不入流的妖怪,抢占了一方沃土!我说的没错吧。”
“够了!你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沈彧看着天司監手中凝聚的强盛的神力,慢慢闭上了双眼,动用仅存的妖力向沈熙说最后一句话:“九重云霄已布下天罗地网,切忌入内!”
可下一秒,自己脑中之人却出现在了眼前。
衣服上皆是斑斑血迹。三千青丝垂下,风起,有些凌乱。
手中一把蓝紫色的栖凰古剑引人注目。
“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沈熙执剑而立道。
“可如今,汝无资格与吾谈条件。”
“你利用弑神大阵拖住我的脚步。你知道我不会死在里面,也不会杀了那阵中之人,只会耗损自己的力量。你便可以以此为要挟,得到你想要的。”
沈熙护在沈彧身前,道:“而你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妖界,可对?”
第25章
此话一出,众神明议论纷纷。直至天司監施放威压,才得以压制住众人的闲言碎语。
天司監眯了眯眼,某中透露出危险的微芒。
沈熙强破开束缚着沈彧的神力,又转身面向上位者,举起手中的栖凰,道:“他人或许不知道,可你却清楚得很吧。”
“栖凰是上古神器,生于混沌虚无之中,后用以镇压邪物。百年前,栖凰重新出世,而邪物却不知所踪。”天司監缓缓言道。
沈熙道:“百因必有果,正是因为邪祟之物的出现,才得以生出栖凰一剑。剑上双灵的存在便得于此。可如今这剑上二灵双双不知所踪,天司監可要好好想想。”
天司監眼中的阴桀更甚。沈熙这话看似是在提示他,实则暗含警告之意。
如今栖凰双剑灵无踪影,稍稍细想便也知晓是他沈熙所做。若是想寻其下落,必是少不了沈熙这一环。
“那不知,妖神想要什么?”
沈熙朗爽一笑,道:“不敢,我只是尚未得知这罪从何来。还想请天司監解答一番,讲于我二人知晓。”
天司監回:“还请妖神暂等一番,待吾查明真相,定还汝二人清白。今日之事暂且一放,还请众神明先回去吧。”
一众神明虽不清楚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是敢怒不敢言,一并散了。
沈熙轻叹一声,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却出奇的没有愈合。若不是沈彧撑着,沈熙怕是早已倒了过去。
本想带着沈彧一同离开,脚步却被天司監打断。
“妖神留步,吾还想请二位来大殿一叙。”
沈熙眯了眯眼,虽是看不透他的想法,但也能猜到此行凶险万分。
沈熙二人跟着天司監慢慢朝着大殿行进。
一路上荒芜一片,寂静寒冷。虽是最奢华无比的大殿,气氛却又最是冷清。
三人一路无话,直至大殿殿门前,沈熙止住了脚步。
天司監挑眉道:“妖神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怕我使诈?”
沈熙冷笑:“天司監?你是谁,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天司監面容之上尽呈玩味之色,道:“哦?那不知妖神是否能为我详解一番?”
一切猜测至此都已印证,二人这次是真的入了虎口。
沈彧一个箭步挡在了沈熙身前,道:“公子快走,身后自然有彧儿殿后!”
“真是师徒情深。还是应该说,其实你对他却是另一种心思呢?妖神沈熙。”
沈彧还未细细揣摩眼前所谓的“天司監”的话语,低声道:“公子快走!”
沈熙只是低着头,将手里的栖凰剑攥的越来越紧。
“公子!”沈彧有些焦急。可是沈熙却一言不发。
半晌过去,沈熙方才开口:“你不过是一只妖。我与天司監的对谈又岂是你可以听的。滚出去。”沈熙朝沈彧缓缓道。
一席话语气平淡,毫无波澜,却将沈彧的内心撕扯的四分五裂。
“公子,你……”
下一刻,沈熙抬手,将手中的栖凰刺向了沈彧。沈彧没有躲避分毫,喉咙处涌上一阵腥甜,却是一句话也无法吐露半分。
“为什么?”
沈熙干净利落地拔出栖凰,擦拭掉剑上的血迹,道:“再不走,就别怪我下手重了。”
沈彧看不清沈熙的表情,他只知道在此时此刻,他的信仰破碎了。
努力抑制住嘴角血液的留下,沈彧漫不经意的擦去嘴角的猩红,道:“是臣……扰了二位神明清净。还请妖神赎罪。臣告退。”
沈彧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远离大殿走出来的。只感到心里酸涩不堪,压抑得厉害。
与公子相伴多年,他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沈彧将这种感觉定义为,对公子的担忧与亏欠。
众神明皆散后,肃骋与伏晓山寻不到二人,心急如焚。四处寻找,也只找到了满身血迹晕倒在地的沈彧。
沈彧周身被淡淡的蓝紫色光芒笼罩,心口处的一处伤口处的光芒尤为明亮。
沈彧一睁眼,见到的便是伏晓山与肃骋。
“彧见过山神,战神。”
伏晓山忙拜拜手,道:“好了好了。你家公子现在何处?”
沈彧道:“公子与那老头谈话,将我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