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简跟著一笑,又看了看蓝邺有点讶然的表情问:「怎麽了?」
「还真的穿过去了耶。」蓝邺指的是方才打在程简头上的书,那麽厚重的书根本就没拍到任何东西。
「你怕吗?」
「还好。」
「什麽还好?」
「再来几次习惯就好。」这次蓝邺徒手拍拍程简的头,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这是怎麽回事呀?真神奇。」怪不得蓝邺上次可以捉住程简制止他的狂乱。
「咦?」程简也吓了一跳,无法解释的地方真多,甚至连自己为何出现在学校也是个谜,「我也要试试。」
程简主动伸出手也想来拍蓝邺的头,可惜对方太高,便拍在他的肩上。
蓝邺反射性地握住程简的手腕,嘴里笑著说:「再换我试试。」说完又捏起程简的手,捏完又用书做实验,书是穿过了,可自己的手没有,於是他们俩推出一个结论──蓝邺可以碰到程简,其他的物品不行,而程简想拿的东西也不会被穿透过去。
「这结论好像没什麽用喔~~」
「嗯~这个嘛~~」
「我还没试过穿墙咧,下次我来试试。」
「好哇,记得叫我这个观众啊,程简大魔术师。这样你会不会痒呀?」蓝邺搔著程简的手
心。
「不会,不过可以感觉有东西。」
「哈哈,还真有趣好玩。」两个人玩得嘻嘻哈哈之声络绎不绝。大剌剌的蓝邺没发觉他们俩人现下的动作有多麽暧昧,迳自把玩著程简的手,冰冰凉凉的,而且还软软的,鬼的身体给人的感觉这麽舒服吗?要是大热天抱住的话不就是个天然凉枕了,哇~还真想试试。
平时习惯与朋友们抅肩搭臂的蓝邺想做就做,双手一揽就把程简纳入怀中,这下子程简僵掉了,他没想到蓝邺的动作这麽突然,而且又这麽亲密,程简忽地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之感,他好像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怎麽可能!?
我是鬼,怎麽可能有呼吸、有心跳,摸摸自己的心口,果然是错觉,那里原本该有频率的心脏静悄悄地躺著,哪有半分的跳动。
可是程简觉得自己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脑袋隐隐约约有东西要浮现出来,袭卷而来的晕眩居然让他难受地闭上了眼。
「程简,程简,你还好吧?」蓝邺放开怀里的鬼,本来一开始觉得冰冰凉凉甚是舒服,可是後来一动也不动的程简愈来愈冰冷,感觉有异的蓝邺才知程简这只鬼竟然晕过去了。
啊啊~他还没听过鬼会晕倒的,这情况要怎麽处理呀?CPR?叫医生?擦绿油精?不管哪一种,蓝邺要做了肯定会被当成疯子。
第7章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当他还活著时候的事情。
还有那封很重要的情书,程简那时写完信後的腼腆与羞涩的感觉重新地回笼脑袋,那天他战战兢兢地等全班都走光,时间是下学期的春天,教室外有排美丽的栾树正绽放著一簇簇锦团鲜黄的花朵,像是为了鼓励他般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整个教室好宁静。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把信放到那个人的抽屉里。
他很兴奋,因为他终於蕴酿好勇气要告诉那个人,他喜欢的那个人。
那人的影像也随之浮跃起来,轮廓渐渐地清晰。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後,程简对著那人的心依旧感到疼痛,他还是喜欢著那个人,那个在他生前惟一当他是朋友的人。
因为二年级要分组了,到时同班的机会不大,所以程简想趁著仅有的同班时间告诉他,就算没有回应也好,他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他而已,就这麽地简简单单,不求任何回报。
可是,为什麽後来会变成那样呢?
为什麽?
程简睁开眼,脸色苍白几近透明,阒黑的眼眸里映著无比恐惧,彷似刚做了一个可怕至极的恶梦。
「程简?你没事吧?」蓝邺忧心地问,幸好这家伙自己醒过来了,不然他还真不知该怎麽办才好。
「…没事…」不著痕迹地推开蓝邺,程简站起身来。
「嘿,我还第一次看过鬼昏倒的,你这样真的没事?」蓝邺出自关心还是再问了一次。
「真的没事,我想下次再来找吧!很晚了,你明天还要很早起床晨跑不是吗?」
蓝邺抬手看表,时间的确有点晚了,再不走是会被锁在图书馆里的。
「好吧,下次再找。」
站起来拍拍衣裤,下了楼赶紧闪身出去。
蓝邺回到家,总觉得心里有股感觉捉摸不定,揉杂了担忧与关怀,也许是今晚看到程简昏倒的关系,他有点放心不下。
离去时,与程简走到校门口的这段路,程简表现得异常沈静,真反常,平时就算没话聊,程简也是面带微笑地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可今晚的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好多次轻轻叫他的名字,等著他回应,但,他没有,程简好像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沉思去了。
他在想什麽呢?有什麽烦恼不成?
踏出校门数著步伐,蓝邺踩了十五步後回头,眼帘里已没有程简的身影,蓝邺知道他是再度返回教室找个地方睡觉去了,空荡荡的校园似乎连空气都蒸发掉了充斥著一股寂寥。
无形中,蓝邺觉得彷佛多了一层隔阂,淡淡的,还感觉不太出来。
对於程简这位特别的朋友,他果然了解得太少了。
「小颖,小邺,下楼吃水果。」楼下的老妈正呼喝著两个儿子的名字,蓝邺听到关了枱灯下楼,父母亲大人正看著某出已播了上百集的连续剧,蓝邺瞄了几眼,大叹这种八点档简直教坏小孩,开枪杀人的暴力场面新闻局居然没禁播,反倒他前阵子要买本不算太A的书费尽千辛万苦,什麽烂分级制度嘛。
蓝邺心里嘀咕著,叉了几块苹果大力地咬,嗯,好吃!
「小邺,去叫你哥下来,每天只要没课就窝在房里,叫他下来露露脸,我都快不记得他长怎样了。」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哥他现在多迷游戏,我叫不动的啦~~」蓝邺赶紧撇掉这个工作,他可不想挨大哥的骂,大哥凶起来像只没人性的怪兽,上次借他的车来开,练习!当然是练习,不过停车时没用P档而已,竟然骂了足足二十分钟,蓝邺真搞不懂哥的火气怎会那麽大,「不然我拿上去给他吃好了。」
端了一小盘水果再度上楼,蓝邺敲开家里恶霸的门。
「哥,水果。」
「嗯,放著就好。」果然,蓝颖大哥头也不回继续沉浸在他的魔兽世界。
蓝邺也是喜欢网路游戏的,不过他没蓝颖那麽沈迷,同一个线上游戏玩了快两年,而且不分日夜,说起来也挺让人佩服的。
「哥,你有时也出去走走吧,一直坐著看萤幕很伤身体的。」
慢了八拍蓝颖才有回应,「会啦会啦,我不每天都有去上课。」
蓝邺叹了口气,他觉得大哥无药可救了,连反应都变慢了,可怜的大哥,蓝邺的脑中浮现著当大哥五十岁白发苍苍坐在电脑前打怪的模样,心里就一阵恶寒。
再晃了几眼打算出去的蓝邺不小心瞄到一个东西,是大哥的毕业纪念册,对喔,大哥跟我同一间高中的。
「哥,这本借我。」
蓝颖仍是几秒後才回道:「好,自己拿。」根本就不管蓝邺拿的是什麽,反正他的游戏比较重要。
蓝邺兴冲冲地翻看起来,大哥大他五届,不知道认不认识程简,蓝邺问了几声,大哥没反应,算了,先自己翻翻。
跳过前面的教职员工,蓝邺从第一班看起,每张大头照脸孔都是陌生的,不过生活照里学生便装打扮面带微笑,不愧是高中毕业生,每个人都还是那麽清纯可爱。
蓝邺很仔细地看,可不想遗漏到任何一点可能,但找来找去,只除了大哥还有大哥几位朋友们,他就再也看不到熟识的面孔了。
唉,果然,哪有可能一翻就中的,乐透那麽多期没一期中过,可想而知了。
翌日,蓝邺特地留在教室里等,没想到程简却没出现,蓝邺只好在校园里边晃边找,眼看连晚自修的同学都要走光了,蓝邺只好回家。
蓝邺先是小小纳闷,可过了几天後就成了担心,因为他再也等不到程简了,蓝邺还是在教室里找著,他甚至爬上了各栋楼顶察看就是没看到程简一丝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