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男人的自我修炼+番外(7)

作者:一室花开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一开始听说副县长要和他们一起过年,杨大嫂他们都很紧张,杨传厚一再强调不用把罗利泽当副县长,和对他们父子一样就行,他们也还是紧张,直到看到罗利泽的表现,他们才知道杨传厚所言不虚。杨传厚也和罗利泽说过他大嫂很好,让他不用拘束,事实上罗利泽也真不拘束,杨大嫂他们四人忙着做菜、包饺子,罗利泽和杨明义带着杨明礼的三个孩子一起在院子里放炮仗,就是把一挂鞭炮拆开来一个一个的放,玩的比孩子还像孩子。

杨大嫂把杨传厚拉到一边,指指罗利泽,问他:“你们俩?”

“你弟媳妇。”

杨传厚不想骗大嫂,他很敬重大嫂,年轻守寡,一个人照顾他母亲和侄子,很不容易,所以他退伍回来后尽可能的帮着他们一家,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关系就越来越融洽。

“……你觉得好就行。”小叔子不是自己儿子,杨大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对人家!”

吃了饺子守完岁,回家睡觉。罗利泽趴在他怀里,摸着他身上的疤痕,“这些是怎么来的?”

“丑吗?”

“不丑,大男人有点疤算什么。”

“侵略战争时让毒气腐蚀的。”

罗利泽亲亲他的肩膀,“这是勋章,你们都很伟大!”

把他到处乱摸的手拿出来,握住细细把玩,这双手是真的好看,手掌白皙,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明明很瘦,握在手里却觉得异常柔软。两只手放到一起,自己的大的像个蒲扇,手心布满老茧,手背像松树皮,跟铁耙一样硬,他不敢用力,仿佛一用力就能捏坏了。跟它的主人一样美好,值得他捧在手心里爱惜珍视。

上午他们父子去拜年,回来罗利泽还在炕上呼呼大睡,有客人来了杨传厚都给让到西屋,不让人打扰他。这个年是罗利泽长这么大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有人宠着照顾着的感觉太美好。

三个男人组成的家庭,照样过得有滋有味。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易逝。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病毒早日被消灭,我们的春天也到来。

第7章 变故生

新年伊始,紧张的气氛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重。从大城市蔓延到小县城,从政府单位扩展到学校。年初杨明义到县城高中去上高一了,学校现在却都不怎么正常上课,同学们每天谈论的也都是什么革命,无心学习。

67年8月份的一天,罗利泽被找去谈话,县委书记和一位沪市来的革命小组的同志跟他说,他父亲罗启文是资本家,被打成反派,要下放到农村进行劳动改造,她母亲赵凤同志已经和他父亲离婚撇清关系,问他是要跟着母亲声明和父亲脱离关系,还是和父亲一起去劳改。

晴天霹雳!噩耗来的猝不及防。他怎么可能和父亲脱离关系,他父亲现在处境肯定很不好,要是再和他脱离关系,他怎么撑的下去!

其实他父亲不能算是资本家,罗家在他祖父那一辈是最兴旺的,他祖父有纺纱、染布、化工等各种工厂几十家,确实是当时沪市最大的资本家之一,但他父亲对经营不感兴趣,祖父就安排他留学去学习化学了。抗战爆发后,祖父把一半家财拿去支援抗战,后来鬼子在沪市实行经济侵略,他们家难以生存,他的2个伯父就把工厂转去了南洋。祖父年纪大了受不了颠簸,也不想离开故土,他父亲就跟着留下来,没想到现在要受这无妄之灾。

第二天早上和杨传厚见过一面,就被带回了沪市,去迎接暴风骤雨。罗利泽回到沪市,和父亲关到了一起,得知他们的家已经被抄了,除了她母亲带走的东西,房子财物全被没收。

赵凤曾去看望他们,对他们说:“我和押送你们的负责人认识,你们会被送到哈省去开荒,条件可能很艰苦,但你们不算犯人,除了不能离开,自由还是有的。我给你们拿了几件厚衣服和200块钱,你们保重吧,以后不要联系我。”

赵凤留下一个大包袱和一个挎包走了。对于赵凤的选择,他们父子并没有多伤心,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罗利泽打开看,挎包里有一个军用水壶,一些钱和粮票,包袱里是几套他们父子冬天的衣服鞋子。

没过多久,他们父子就和其他一些人一起被押上火车。

火车一路晃晃悠悠,晃的人心里更慌了,前路未卜,让他们心中忐忑不安,也无心互相交谈。罗利泽想杨传厚,他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

中间转过一次车,一周以后才到哈省,从哈省省城下火车,他们一行人被装上两辆军用卡车,行到中途两辆车分开,他们这辆车载着车上的11个人一路往北。这么多人在一个车斗里加上带的东西,挤的满满当当,或许是时间久了都接受了现实,大家互相攀谈起来。

“我叫肖宁,是沪市大学的老师,咱们互相介绍一下吧,看起来咱们是要到一个地方去了,难兄难弟。”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戴眼镜的说道,又指指他旁边的人:“这是我爱人郭云菲,也是老师。”那位郭老师冲大家点点头。

“鄙人张乐易,曾是虹区的区委书记,现在是一个劳改犯。”这位看起来年龄最大也最豁达,还能自我调侃。

“我是马成桐,曾是沪市文化馆的馆长,这是我爱人和四个孩子。”他的妻子看起来很腼腆,四个孩子最大的有十一二岁,最小的也就五六岁,却不哭不闹,大的搂着小的挨着父母静静地坐着。

“罗启文,研究化学的。我儿子罗利泽,申省的一个副县长,被我连累的到这来了。”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这种时候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我们这是要去哪?”

“不知道,既来之则安之吧!”

停车休息的时候肖宁去问开车的2位军人:“同志,我们这是去哪里?”

“瑷珲县。”

“能跟我们说说那里的具体情况吗?”

“我们只管负责把你们送过去,其他的不知道。”

肖宁回车上告诉大家:“去瑷珲县,你们谁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哈省东北边,中苏边境上的一个地方。”张乐易道。

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到了一个地方停下来,开车的军人喊他们:“到地方了,你们下车吧,会有人安排你们。”

车停在一个院子前,有几间平房,他们看到一个木牌子上写着“马场乡人民公社”。其中一个军人进到屋子里和一个人说了些什么,他们走出来,军人上车开着走了,另一个人对他们说:“你们的情况上面已经说了,根据指示,你们去农村好好改造。接你们的人还没有到,先进来等等。”说着带他们走到一间空屋子里,转身走了。过了一会儿,端着一盆饼子进来。

“先吃午饭吧。”

“谢谢这位同志!”

每人吃了一个饼子,看到外面一辆马拉的板车进了院子,那位同志说:“接你们的人已经到了。”

“常队长,人都在这里,你也过来吃个饼子吧。”

“谢谢宋干事,我带了饼子路上吃,时候不早了得赶紧走!”

看到罗利泽他们出来,说:“这么多人,板车拉不了,把东西都放到车上吧,孩子也上来,大人跟着走。”

“常队长,我们去哪?”

“去我们二道沟大队,咱得走快点,小三十里地,带着你们得走大半天,走不动的就轮流上车坐会。”

一路上都是大片的荒野山林,终于在天擦黑的时候到了二道沟,村子不大,也就五六十户的样子,常队长对他们说:“这地眼见着要冻上了,来不及盖房子,村里给你们腾了两间出来,是常虎家给儿子结婚盖的新房,还没住过,先让你们住一冬,别弄脏了。男的一间女人孩子一间,算你们租的,明年开春你们得自己盖房子住。租金要是没有可以明年再给,还有粮食也是,可以去大队借,明年再还上。明天开始上工,上多少工分多少粮食。上面说你们是来劳动改造的,让你们每个月做一次思想汇报,我也不懂啥是思想汇报,只要老老实实的别惹事就行,不能随便出村子,出去得到大队请假开证明,不然算逃犯。”

一切尘埃落定,众人安顿下来,开始了他们的劳改生涯。

再说杨传厚这边,从罗利泽被带走开始就没了消息,他心急如焚,一直到十月初才接到罗利泽的信,当天晚上他们父子促膝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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