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娇艳(16)

话罢,顾颜卿转身就走。他疾驰在游廊之上,冷冽春风肆虐,吹起袍角,灌入衣内。

“郎君?郎君这是要去哪啊?”马厩内,看马的小厮一脸慌张。

“滚开!”顾颜卿推开人。

“郎君,您喝了酒,可不敢骑马!”

顾颜卿一脚踹开挡路的小厮,径直策马而去。

……

丞相府内,灌了一大碗姜汤的苏细打着饱嗝儿,在后园子里头遛弯。

顾颜卿的生辰宴从一早辰时便开始接待客人,听到要到晚间子时才会结束。

天色已晚,丞相府内却依旧热闹。苏细与顾韫章共坠小池的事早已传来。那些自来看不起苏细的女郎们戏称“这是连成亲都等不得,便抱到一块了”。

“我听说那顾家主母连聘礼单子都拟好了。”

“不对不对,不是顾家主母拟的。是左丞大人身边的管事周林亲自去的。听说还是左丞亲自吩咐的。怕顾家大娘子不上心,亏待了顾家大郎。”

“这顾家大郎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左丞大人如此偏爱?难不成……”后头的话那位女郎没说,所表之意,尽在不言中。

苏细“恰巧”路过,“偶然”听到这段话。她蹙眉沉思,难不成这左丞跟顾韫章还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对,不对,现下最重要的是怎么让自个儿从这桩婚事里面脱身。她好奇这顾韫章跟左丞的关系做什么,又不是真要嫁给那个绣花枕头。

“娘子,方才奴婢瞧见柔姐儿急匆匆出了顾府,一个人先家去了。说是大娘子病了。”

“病了?什么病?”苏细赶紧把自个儿支棱着的耳朵从后头的八卦圈里收回来。

“头晕目眩,起不来床。”

“哦。”苏细恍然,笑道:“这不是病,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自食其果,自投罗网。”得意完,她突然一愣,一脸呆滞道:“她走了,咱们怎么回去?”

素弯也跟着一愣。是啊,来时是一道来的,这苏莞柔先走了,她与娘子可没其它的马车回苏府呀。

“奴婢去想法子。”素弯转身去,又留下苏细一人。

苏细一人闲极无聊,又是个脸皮厚的,根本就不管旁人瞧见她时那副指指点点的模样,径直顺着花园小路往里去。

听说丞相府内的梅花也是极好看的,园内还有这京师里唯一一棵别角晚水,这种梅种就连宫里头都没有,弥足珍贵。

没人引路,苏细一人胡乱走着,突然瞧见前头两人。

分明就是顾韫章和他的小厮。

夜色正浓,苏细穿着轻巧绣鞋,踩在梅花铺就的梅路上,地质绵软,悄无声息。

梅树下,男人衣袂飘飘,眉目如画。

路安道:“郎君真要娶那外室女?”一边话,一边面露担忧,“那位女郎妖艳太甚,恐不利郎君。”

苏细掩在树后,伸手抚了抚脸。这个小厮倒是惯会说实话。

清寂空气之中,梅香清新淡雅,男人语调缓慢,“花盛开,何错之有?”

苏细一愣,覆在脸上的手轻轻落下。

第13章

路安双眸一转,“郎君此话何意?”

顾韫章叹息一声,语气卑弱,“我听闻那外室女面丑无盐,性格暴戾,不是良配。”

掩在树后的苏细缓慢蹙起秀眉,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等一下?难不成方才那句话,这个死瞎子是在说他自己?

苏细猛然想起在锦霞寺内,她扮作小厮,与顾韫章说的那番“鲜花与牛粪”的言论。所以他是在说,他这株花,娶她这坨牛粪,何错之有?

苏细瞪圆了一双美眸,直觉一口怒气径直上涌到天灵盖,差点仰面倒下去。她抬手一把拽住身边的梅花枝,粉拳攥得死紧,一口小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路安,这梅林里头还藏着鼠儿?”眼盲之人耳聪。顾韫章微偏头,朝苏细的方向看过去。

苏细赶紧躲藏,然后一把拽住身边的梅花,狠狠往嘴里塞了一把,终于将自己那口可怜的小银牙救了下来。

艰涩的梅花瓣带着苦兮兮的汁水充斥在苏细口腔内,苏细被苦得皱巴了一张脸,刚刚吐出来,不远处竟行来几个使女,手中提着篮子,想是来剪梅花的。

苏细“呸呸”吐干净嘴里的残渣,赶紧提着裙往旁边避。

“哎呀,这梅花怎么回事。”使女看着被拗断了枝,啃噬的只剩下半根光秃秃桠儿的梅花,一脸惊怪。

顾韫章敲着手中竹节盲杖路过,淡淡道:“兴许是鼠儿啃的吧。”

路安捂嘴偷笑。使女们瞧着顾韫章那张俊美皮囊,臊红了脸,窃窃私语。只叹可惜是个瞎子。不然凭借丞相府的权势和左丞的宠爱,随意安插个官职,平步青云,还不是信手拈来。

顾韫章走出梅园,突然开口道:“对了,你方才说苏家主母突染疾病,卧床不起?”

“是。”路安正色点头。

顾韫章淡淡勾唇,“替我去寻周林来。”

……

丞相府角门处正停一辆四轮马车。

路安将手中银子塞到周林手里,“咱们郎君说了,夜深路盲,劳烦周管事亲自走一趟。”

“自是应该的。郎君实在是客气了。”周林推拒了一下手中银两,在路安再三规劝下,还是收了。

周林乃左丞心腹,知道这位顾家大郎在左丞心目中份量不低,他从来是万分仔细伺候,不敢有丝毫怠慢。因此,周林毕恭毕敬的接了苏细,亲自驾车出丞相府。

马车辘辘行远。

路安回到青竹园,“郎君,苏家小娘子去了。”

“嗯。”顾韫章摆弄着窗前的那盆绿叶子。

路安道:“郎君,您为何要让周管事亲自送?”

顾韫章慢条斯理地捻着那几瓣可怜的绿叶子,垂首道:“因为他,喜欢仗势欺人。”

路安不甚懂,却也不多问。

“郎君,这是什么草?”

顾韫章松开那瓣可怜的娇嫩绿叶,说话时,语气中竟带笑,“这是国色天香的牡丹花。”

路安探头,“这哪里有花?”

“尚稚嫩,还未长出来。”

……

苏细一脸气鼓鼓地坐在顾家马车往苏府的路上去。

素弯坐在苏细身旁,压低声音道:“娘子,这顾家的人对咱们倒是恭谨。居然还是顾家管事亲自驾的马车。也不知是谁安排的。”

苏细抱着马车内本就备好的蜜饯匣子,不停的往嘴里塞,连话都没空说。她怕自个儿一说话,就会将那死瞎子骂得爹娘不认!

看着吃得面颊鼓囊的苏细,素弯叹息一声,无奈道:“娘子,您慢些吃。”这可是整整一匣子蜜饯呢!

顾府的马车自然是极好的。高贵华美,四周封象牙窗。空间也极大,苏细慵慵懒地靠在那里,抚着自己吃撑的肚子揉转消食。

突然,马车一个急停,苏细差点倒栽出去。

“哪家的小丫头,这可是丞相府的马车!”周林一脸不耐地怒斥。

“娘子,奴婢出去瞧瞧。”素弯打了帘子探出半个身子,看到拦住马车的人,神色一顿,“唱星?”

唱星直接扑上来,“素弯姐姐,不好了,大娘子将养娘抓去了,说是娘子给大娘子投毒,要问罪呢!”

“什么?”苏细撩开另外一边帘子,看到一脸热汗的唱星,黛眉紧蹙,“你说得可是真的?”

唱星点头,“千真万确。”

“娘子,这可怎么办?那药明明是……”

“嘘。”苏细打断素弯的话,往周林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林身在丞相府,自然知道这种内院的龌龊。他眼观鼻,鼻观心,什么话都没说。

苏细让素弯将唱星拉进马车。素弯一脸担忧地看向苏细。

那药明明是苏家大娘子自己下的,她家娘子只是将两盅燕窝掉了个地儿,让某些人自食恶果罢了,却不想某些人居然还想栽赃陷害。

“先不回府。”苏细拧眉沉思半刻后吐出这四个字。

“不回府?娘子,咱们不回府去哪啊?”素弯面色焦急。那苏家主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指不定要怎么折磨养娘呢。

“京师衙门!”苏细猛地眼前一亮,她朝周林大喊,“周管事,劳烦您往京师衙门去!”

周林也不含糊,“女郎坐稳。”

马车调转,往京师衙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娘子,咱们去京师衙门做什么呀?”素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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