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成大”名校的噱头,话题度已经炒得很高了,她点进去后,“成大”“死人”“意外”“自杀”这几个关键词瞬间映入眼中。
没有图片,只有一条新闻,下边的评论区倒是很热闹,议论最多的话题就是“名校学生心理压力到底能有多大”,直到她翻到最底端,一行字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没有人怀疑是他杀吗?指路博主‘爆料巨多’,两年前的事情了解一下。”
但那条评论很快就被屏蔽,指路的博主也点不进去了。
俞遥扔开手机闭上眼睛,陷入温暖的被窝里,耳边却隐约响起某个遥远又冷漠的声音。
——“你们是误入原始森林的,是为了做考察。”
——“不是……”
——“你是失足掉下山崖的。”
——“我不是。”
——“你必须是!俞遥,家里供你念大学你还不满意,想把你妹妹也拖下水是吧……”
……
愤怒与不甘心争先恐后地把她淹没,又像漩涡般把她吸进去,就在那股不顺上气流要把她挤压得喘不上气来时,“砰砰砰”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俞遥猛地惊醒,坐起来深吸几口气,胡乱擦干净额角的虚汗,仔细分辨了一下。
虽然声音不大,但确实有人在敲门。
她头重脚轻地爬起来,透过猫眼望过去,门外站的是她的新邻居,那个叫“宗迢”的古怪男人,他似乎是刚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凌厉的眉骨上,倒是将眼底的锋芒掩去了许多。
似乎是发现她在门后,男人突然停止了敲门,对着猫眼扬扬眉,做了个开门的手势。
不知道为何,俞遥的身体状况似乎是不太对劲,头晕得厉害,她按着太阳穴,一时间居然也忘了去看眼时间,就这么挂上安全锁链,把门拉开一条缝。
萧瑟的寒意瞬间争先恐后地朝她涌来,俞遥拢了拢衣领,哑着嗓子开口:“有什么事吗?”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楼梯道里的声控灯骤然暗淡下去,四周陷入空旷的沉默与漆黑里。
俞遥蹙眉,喊了一声,大概是音量太小了,灯却没有应声而亮。
她不信邪,又喊了声,声控灯却跟她作对似的,依然没反应。
“嗤。”黑暗里,男人似乎是轻声笑了一下,然后重重地踏了一下脚,发出沉闷的响声。
煞白的灯光瞬间亮起,照亮了狭窄老旧的楼道。
“小姑娘,年起轻轻中气不足,不行啊。”他倚在门框上,懒散地笑着,发梢的水珠子顺着下颔线没入衣领下,隐隐可辨其下匍匐的肌肉。
俞遥:……你才不行。
她本能地想要去合上门,却被他伸出手臂抵住了。
“等等,想问你借个扫把……”话音未落,他突然蹙眉,语气严肃了许多,“你是不是忘关燃气了?”
俞遥用的是罐装燃气,她刚想反驳,却突然发觉自己完全记不起刚刚在心慌意乱中,到底有没有确定燃气罐子的开关合上了没有。
她转身就要往屋里跑,脚下却一软,险些一个踉跄,瘫倒在地。
“俞遥!”那只要扶她的炙热大手被安全锁链挡住,抓了个空,宗迢的语气也急促起来,“你大概是吸入太多天然气了,快开门,让我进去。”
见她神智不清了眼底还保留着警惕,似乎是在犹豫,宗迢气也不是欣慰也不是:“小姑娘,我干正经职业的,不吃人,之前还救过你,你忘了?”
直到燃气开关被重新合上,几个通风的窗户被大开,屋里的天然气味散得差不多了,俞遥还在思考这个男人口中的“救过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窝在沙发上,盯着自来熟地钻入厨房,研究她的那一锅汤的男人的背影,没忍住追问:“你什么时候救过我的?”
宗迢却没有回答她,他站在厨房的那扇小窗户前,探头朝外望过去,不知道在看什么。
“楼上住的是什么人?”
俞遥心口一跳:“楼上?楼上那间屋子是房东留给自己的,没人住。怎么了?”
宗迢没答,又瞥了眼离这边只有几丈宽,明显不能满足住房要求的对面那栋楼:“对面呢?”
“好像是栋待拆迁的楼,没人住。”
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合上窗落了锁,脸色严肃地嘱咐她:“你一个女生自己住,平时睡觉前多检查管道和煤气之类的,锁好门窗。”
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有事情,随时来隔壁找我。”
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男人一本正经起来,那张本来还有些像情场浪子的脸,瞬间就显得气势凛然,让人不敢直视。
俞遥的心头划过一丝古怪,想起他之前说的“职业病”,不由得有些好奇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应下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关怀,犹豫再三:“今天谢谢你,也不早了,回头我一定好好答谢。”
宗迢却突然笑了,又是之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真要谢我啊?你煲的那汤闻着挺香的,正好我没吃晚饭,要不当谢礼?”
俞遥活了二十年,从来没见过这么自来熟,当面问你要谢礼的男人,猝不及防的瞪大眼睛。
她很快反应过来,客气应下:“你喝吧,家里还有面,要我下点吗?”
宗迢瞥了眼她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小胳膊小腿的,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眼底的不情愿都快溢出来了,却偏偏还要死撑面子。
他好笑着摆摆手:“不用,我自己盛就行。”
俞遥松了口气,心道这古怪的男人好歹还算有点人性。
这么一折腾也没睡意了,她窝在沙发上,拿手机打开许久不用的微博,慢慢地刷着,随口道:“对了,你说你救过我,是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宗迢:家里屯的那箱方便面,它突然就不香了。
第3章 修理工(捉虫)
“哦,怕你不放我进来,随口一说而已,”宗迢自顾自地盛了一碗汤,才转身朝她走过来,“大半夜的煮东西,就没被投诉过?”
俞遥正要说话,就见他真把那一整砂锅的汤都搬过来了,似乎是打算喝干净的模样,她眉心跳了跳。
“……那是我明早打算用来煮面的,好歹给我留点。”她完全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她不过是客套了一下,准备回头再请他吃饭而已,结果他就跟预谋已久似的,打上了她那一锅汤的主意。
但就算他从前没救过她的命,现在也算是半个救命恩人了,俞遥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她深吸一口气,发出灵魂拷问:“你根本就不是来借扫把的,就是打着汤的主意来的吧?”
“谁让你三更半夜地开火,还门窗大开,香得我胃疼。”宗迢扔开一块骨头,头也不抬地随口道。
俞遥冷漠脸:“……真是不好意思,那我下次尽量关好门窗。”
“那倒不用。”
听见他这么说,她却莫名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抬起头,冲她咧了咧嘴:“记得下次开火时,叫上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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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反复复地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再加上隐隐作痛的后背,俞遥醒得很早。
汤被某人喝了个底朝天,她也没什么心情做什么骨汤拉面了,打算直接去食堂。
结果刚收拾好拉开门,就与晨跑归来的宗迢狭路相逢。
男人站在狭窄的楼梯道里,挡住了阳光,浑身携卷着一股秋日的寒气,但汗水却顺着青筋纠杂的脖颈往下淌,一直没入了衣领下,浸湿了黑色的T恤,隐隐露出下边匍匐的肌肉,给人一股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莫名其妙地,俞遥又想起昨晚做的那个噩梦里,她被人追着在悬崖边上跑,好容易终于把人甩开了,结果她一回头,就对上一把刀。
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用刀抵着她脖子,语调冰冷地开口:“我的汤呢?”
……头更痛了。
宗迢搭了根毛巾在脖子上,一边擦汗一边接电话,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直到听到开门声,才抬头瞥了眼俞遥。
一改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给她打了个手势就朝阳光落不到的阴影中走去。
俞遥吐出一口浊气,忍着痛转身快步下楼。
身后隐隐约约还传来宗迢电话那头的一个沙哑又暴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