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迢[悬疑](10)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个凌晨,俞遥在实验室熬到一点过才把数据整理完,刚到家躺下,突兀的手机铃声骤然打破了沉寂。

她头痛欲裂地撑着身子坐起来,抓了抓头发,在心底默默问候了一番对方的先人后,极不情愿地摸过手机。

等看清楚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周子然”三个字,俞遥微微怔愣了一下——自己有存她的电话号码吗?

急促的手机铃声和不断闪烁的光屏在黑暗里犹如催命符,她没来得及细想心头划过的那一丝不安,手指率先接通了电话。

俞遥刚哑着嗓子“喂”了一声,那端就是一通带着哭腔的破口大骂:“你个疯子,我到园子里了,你人呢?你tm的玩我呢是吧?”

“你在哪?”她骤然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那边却是一阵凄厉的尖叫声,接踵而至的是那种指甲刮在粗糙铁皮上一般的刺耳摩擦,最终又变成“咚,咚,咚”的敲击声。

那空旷的敲击声一声弱过一声,最终消失在隐隐的风声中,在这乍寒的冬夜里,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她的后脊窜起一股阴冷的凉意时,周子然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却带着一钟精疲力竭的沙哑:“我不想死,你开门啊……俞遥!我求求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俞遥的心跳一声快过一声,她深吸一口气,急忙点了录音键:“你在哪个园子?你听我说,我没约你!快告诉我你在哪!”

然而电话却已经被掐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冰冷余音。

俞遥头皮发麻,手指微颤,几乎有些握不住手机,等她快速镇定下来,再把电话打过去时,那端的通话状态已经换成“无人接听”了。

她从被窝里爬起来,搓了搓胳膊上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冰冷的天气而生起的鸡皮疙瘩,深吸一口气,随便套了件外套,就拉开门急匆匆地朝学校的方向快步跑去。

俞遥不知道,就在她“砰”地一声拉上门的那一刹那,对面302本来窝在沙发上的男人猛地坐了起来,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以至于外边楼梯道匆匆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到了宗迢的耳朵里。

他翻身起来走到窗边,朝楼下望去。

张牙舞爪的桂花树下空荡荡的,只有冷清的月光透过枝桠洒到地面上,紧接着,一个眼熟的身影从铁门里出来,在他的视野里一闪而过,又快速消失在树的影子里,朝着学校的方向去了。

宗迢望着小姑娘的背影,眉头慢慢拧起,他举起手心紧握的手机,扫了眼屏幕——

凌晨1点15分,而日期已经从昨晚的11月11日,跳到了11月12日。

距离上一次成大落水学生唐泽的死亡时间,刚好过去一个月。

俞遥并不知道自己半夜离家已经被人发现了,她边跑边回忆周子然这个人的生活轨迹,在转过教学楼以后,她的脚步一顿,终于想起“周子然”口中的园子,最可能在哪里了。

好像听哪个大二学妹提起过,周子然是花艺协会的会长,学校有专门建起来供她们花艺协会各种活动用的花房和温室,被她们协会的人,叫做“园子”。

然而这个“园子”,当初为了不影响学校的其他自然景观布局,建在了成大最偏僻的一隅,四周既不靠近教学楼,也不靠近宿舍,离田径场还有几百米,也得亏这段时间以来宗迢带她晨练和唠叨周边的路线,从出租屋跑到教学楼,再抄近道去往园子所在的荒地那边,她不过只花了十几分钟。

花房建在温棚里,周围全是被幽深暮色笼罩着的荒地,与后边待拆的城中村那一带,仅隔了道又矮又窄的砖墙。

沉寂的夜里空无一人,连风声和虫鸟声都没有,乃至于那花房显得格外古怪,俞遥紧紧地握着仍然拨不通周子然电话的手机,没有贸然上前。

她远远地打开手机电筒,往园子的铁门上扫了扫——醒目的大锁紧闭着,从外边挂上,清楚地昭显着里边不可能有人。

她皱了皱眉,试探着放大音量:“周子然!”

然而她的声音,不过只像石子落入了无底的深渊里,除了“唧唧”几声脆弱的草虫声外,再没有收到其他的回应。

俞遥朝花房门口那丛茂密的向日葵前照了照,又巡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没发现什么异样,才举着手机,一步一步地朝花房紧闭的玻璃大门走过去。

她踏上了半人高的向日葵间有些松垮的石板路,略显干枯颓败的叶子时不时地刮过脸颊,让人心底愈发烦躁不安。

终于,拨开那些叶子,穿过了向日葵丛,到了挂锁的玻璃门前,俞遥拨弄了一下门上的铜锁,蹙着眉探头往里边瞧了一眼,花团锦簇的室内犹如春盛,全然不似外边万物衰颓的模样,花圃之间摆放着几张乳白色桌椅,似乎是开会时用的。

甚至连正前方的小黑板上,还1.2.3.4罗列着未擦的会议内容,但里边空无一人,似乎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她收回视线,正准备离开时,却在不经意间掠过了玻璃门下方,瞳孔猛地一瑟缩——

花房里边的门脚处,有一个不打眼的腥红手印。

而红手印的旁边,一团看不清脸的人影却不偏不倚地蜷缩着,手掌僵硬的抬起来,仿佛隔了道门,要抓住自己的脚。

俞遥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急速地喘息着,正准备拍打玻璃门时,身后的向日葵丛却“唰唰唰”地响起,一条胳膊骤然从后方伸出来,猛地将她扯过去。

她踉跄着跌入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里,来者拉着她急速地往后方避退。

直到退到了荒地处,她才来得及挣脱开,透过稀疏的月光里,隐约看清了来者的脸,有些不可置信地微缩瞳孔:“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未落,她已经再度被宗迢紧紧地按入了怀里,顺带捂住了耳朵。

“别抬头。”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有几分沉闷。

下一秒,冲天的火光在前方的花房里炸裂开,把半边的天映成腥红色,接踵而至的,是震天撼地的“轰隆”巨响,和冲入云霄的黑雾。

第9章 嫌疑犯

巨大的热浪把两人掀翻在地,不断有火星子从迸溅出来,“劈里啪啦”地落在宗迢的后背上,而俞遥却被他牢牢地护在身下。

良久以后,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没什么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一片火海。

玻璃花房已经被炸成了碎片,那片向日葵丛更是被夷为了平地,此时正在熊熊燃烧着。

俞遥的手指颤抖着,嘴唇不断嗫嚅却说不出话来,她心底腾起的第一反应不是后怕,而是“周子然”这三个字。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双肩隐约的颤抖,宗迢压下心头的怀疑,在眼底划过了一丝复杂后,还是虚虚地扶住她:“没事的。”

她似乎是被吓到了,只怔愣地盯着那一片火海,半天没有回话。

宗迢瞥了她一眼,拉着她再走远了几步,才拿起手机拨消防电话。

“不是,宗迢,”俞遥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却难掩眼底氤氲开的水汽,“周子然,我同学,可能在里边。”

正在跟消防那边说情况的宗迢猛地握紧手机,眼底却没有多余的神色,他揽着她的动作没有变,只是语调却沉了许多:“里边可能还有人,你们稍微快一点。”

又通知了警方和医院那边后,他挂断了电话,拉着俞遥朝学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四周已经聚起了不少学生了,有好事者在拿着手机拍视频或者直播,见到他们两人从火光中走过来,人群短暂地沸腾了一下,立刻有不少人把镜头怼过来。

还好保安也赶过来了,把人拦在外围没让他们靠近。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学生涌过来,场面也一度无法控制,宗迢皱了皱眉,给俞遥找了个避风的位置,按着她的肩膀坐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把炽热的大掌落到她头顶冰冷的发旋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别怕。”

丢下这两个字,他就快步朝着人群走去了。

被丢在原地的俞遥坐在梁柱后边,怔愣地盯着他笔挺的背影,头顶似乎还残存着他掌心的温度,莫名其妙的,本她来颤抖的身子居然真的慢慢安定下来。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位“修理工”邻居,褪去吊儿郎当的模样后,居然有这样一身凛然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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