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穆桂英挂帅还在唱着,台下便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戏曲被迫中断,众人便都将目光移了过去,只见一名穿着华丽的男子面带怒气的扯着另一个男子的衣领,似乎随时都能打起来一般。
杨武文快步走了过去,忙拉开了两人,道:“二位客人有话好说,误伤了和气。”
那位衣着华丽的男子情绪激动的指着对面的人说道:“这个无赖刚刚拿了我的钱袋。”
男子口中的无赖便是这条街上人人都避之不及的陈二古,陈无赖,除了杀人放火,吃喝嫖赌等歪把戏倒是样样俱全。
陈二古冷笑一声,嚷嚷道:“拿了你的钱袋?敢问这周围的人谁看见了?嗯?”
周围的人自然不敢应答,怕的便是这无赖日后的纠缠以及他的一位司令舅舅。
男子气得面目通红“刚刚就是你故意往我身上撞的,然后我的钱袋就不见了。”
陈二古道:“那你便在我兜里翻,若是翻的到我就认了,乖乖的出去,若是翻不到,哼哼,你可要赔偿我陈二古的名誉损失。”
男子一听便更加恼怒了起来,但却不好发作,只得翻了翻陈二古身上的口袋,除了翻出了了一些破碎的花生壳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发现。
陈二古眯起眼睛笑道:“按照先前说的,你可得赔我的名誉损失。”说罢便得意的看向男子。
周围一片唏嘘声,看来这男子今日可是要自认倒霉破费一番了,
“他的鞋子里好像有东西。”一道好听的声音从台上传了过来,众人望去,原来是刚刚唱戏的那位旦角。
方玉继续说道:“刚刚我也是不经意瞧见的,他的左脚明显比右脚高了些,脚面有些突出。”
众人便将目光落在了陈二古的脚上,确实如方玉所说这般,陈二古顿时慌乱了起来,随即恶狠狠的瞪了方玉一眼。
男子将陈二古摁在椅子上,随后一把扯下陈二古脚上的鞋,果不其然,自己的那个钱袋正塞在了陈二古的鞋子里,陈二古冷哼一声,提上了鞋站起了身便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曲罢散了场,方玉同方家班其他人收拾好大衣箱准备离场,杨武文敲了敲门走了进去,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枚银元递给了方世强说道:“今天各位的表现我很满意,这是这段时间的出场费,若是唱好了,我以后便请你们戏班子来捧场了。
“多谢,多谢。”方世强小心翼翼的接过杨武文递过来的银元。
“不过……”杨武文看向了方世强身后的方玉,“你今日揭发的那人是个打漂儿,不是个善茬,也有一定的背景,这几日多张着神,小心些。”
“我知道了杨老板,多谢您。”方玉对着杨武文轻轻的鞠了一躬。
杨武文摆了摆手便转身出去了,待杨老板一走,王福几人便围了上来,方世强拉过方玉,紧张道:“玉娃没闯啥祸事吧?”
方玉摇了摇头说道:“我既然看见了,就不能置之不理,那个人拿了别人的东西便是他的错。”
张骅道:“管他什么茬,有我们在他休想欺负小师弟。”
王福也点了点头,道:“既然人家杨老板也提醒了,这几天就让小师弟跟紧点我们,省得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娃啊,你这些天待在爹的身边,哪都不许去,听见了吗?”方世强摸了摸方玉的头。
方玉微微一笑,道:“爹和哥哥们都放心,玉都老大不小了,也该学会独当一面了。”
方世强嗔怪道:“啥老大不小了,在爹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一连好几天,方家班除了去杨老板的茶楼里演出,便是待在李秀的客栈里帮忙做些杂活,杨老板的茶楼生意越来越红火,多半茶客便是冲着听方家班的戏来的,这短短几天的时间,街上便传遍了消息,先是京北茶楼里来了个名角,后来又变成了京北茶楼的杨老板花重金请来个名角,最后索性有人说京北茶楼的名角是杨老板的亲戚,总之是传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转眼,来北平已将近了半个月的时间,方玉吃罢饭便溜达了出来,心里也不免细细盘算着,这一个月下来约摸得赚三四个银元,姐姐的药费一个月也得一个银元,加上方家班几个人的吃穿用度,这又得再去掉些钱。
方玉低着头认真思考着,却突然感觉脚面碰到了什么东西,低下头,便看见是一个用破布裹成的一个玩具球。
方玉弯腰拾起布球,随后便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胡同口站着一个半人多高的男孩,那男孩看到方玉手里的球便挥了挥手示意方玉过来,方玉温柔的笑了笑,拿着布球朝着那男孩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那男孩面前还未开口,便忽地从男孩身后的胡同里伸出了一只手将方玉猛的拽了进去,方玉来不及看清那人的面容,只觉得后脑勺猛的挨了一记蒙棍,便双眼一黑失去了知觉,随即有人便递了个铜板给了那男孩,男孩接过钱揣进口袋里便拿着球慌忙跑开了。
看着倒在墙边的方玉,陈二古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小爷向来有仇必报,等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我看你怎么再唱。”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了个匕首朝着方玉比划了过去。
那匕首顺着方玉的脸比划了两圈蓦地又停在了半空。
待仔细看清方玉的面容后,陈二古顿了顿,又反手将匕首收进了怀里,冷笑了一声说道:“小爷我又改主意了,伤了你小爷也赚不到什么,倒不如冲着这副好皮相卖了赚些钱回来耍耍。”
第5章 见之不忘
穿过街道一直向北走,不久便会看到一道绿色的大铁门,铁门的两旁把守着几名军人,一身军绿的衣装,身板挺拔,英姿飒爽。
这处,便是北平的东区军分区。
街道的不远处响起了车轮声,把守的士兵打开了铁门,随后便陆续开进去了两辆庞蒂克。
车子停在了一处两层的居所前便熄了火,从上面下来了一位五官俊朗的年轻军官,眉宇之间无不充斥着英气,此人一身整齐的军装,衣服熨得板板正正,丝毫没有褶皱。
见到这人,居所前的两名士兵忙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林副官好。”
林雀点了点头,道“辛苦了。”说罢便抬脚进了门,刚进大厅,便见一名身着白色西装衬衫的男子正挽着袖子盘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林雀白了沙发上的男子一眼,打趣道:“不知道您老竟然还喜欢读报。”
“你这只鸟总算野回来了。”严野随手扔下报纸一跃起了身,略偏古铜色的皮肤,身形也稍显魁梧,棱角分明俊朗的脸上带着些许痞气,深邃的眸削薄的唇,倒也像是个多情的种,不知多少女人为此沉迷过。
林雀轻哼一声,道:“什么野回来了,司令这次让我回到天津好一顿训,再说,我再怎么野也比不过你这个玩儿闹,做事总是不计后果。”
闻言,严野挑了挑眉,道:“哦?可是在下又犯了什么错?”。
林雀没好气的说道:“这次倒没提及你,现在政局动荡不安,各省市也多有戒严,来的时候我见街道上多了不少巡逻的兵啊,哦,对了。”林雀猛的一拍手,继续说道:“来的路上那些新兵们抓了一个人,说是在街上鬼鬼祟祟的拉着一车东西,看着形迹可疑便给抓了,但是这人一直嚷嚷着说自己是吴文霖师长的外甥,新兵们不敢动便给送来了。”
听罢,严野一跃又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送来了?这里?”
林雀无奈的摊手道:“要不然是哪里?”说罢便对着门外的士兵招了招手,紧接着便见两名士兵把一名男子和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送到了大厅里。
陈二古挣脱开两名士兵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随后望了一眼自己的四周,他的眼里满是不屑的哼道:“还不快给小爷放出去,你们可知道我舅舅是……”
“是什么是?你知道现在在哪吗?”严野揉了揉发胀的头,冷眼瞧向了陈二古。
陈二古冷哼一声,“不就是军区吗,小爷想来来想走就走,知道我舅舅他可是……”
严野蹲在麻袋前用手戳了戳,道:“你这是走私文物吧,这可是重罪,要枪决的。”
一听到枪决,陈二古猛的打了个冷颤,道:“什么枪决?我,我没走私文物,袋子里装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