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佳栋摇摇头说道:“我离开的时候只有七八岁,对于当时的小伙伴早就没了印象,你爷爷奶奶去世以后,我再没有回去的想法了。虽然经过30多年的改革开放,但是与城里方方面面的条件相比,现在的农村各方面发展还是相对滞后的,与北京这样的大都市相比就更谈不上什么优势了。农村的一些青壮年劳动力都去城里打工赚钱,许多地方的乡村只剩下一些老人、妇女和儿童在坚守。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空壳村”。当前国家虽然把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作为重大战略全面加以推进和落实,但实现美丽新农村的目标还得需要一段时间啊”
米含灵也有感触地附和着爸爸的观点:“爸爸,我也听说过,改革开放前,农村的生活条件相当艰苦,但那时农村的淳朴民风也最亲切。中国的农民真的很值得尊敬,他们的后代们也都很优秀。比如说您的学生木泽就是他们当中的优秀代表。我听说今天下午您可是亲自去旁听了他的论文答辩。木泽特意打电话让我代他向您致谢。不知爸爸今日的观感如何?听他说话的语气,想必我和您说的那件事也肯定有了眉目,是不是爸爸?”
米佳栋看着女儿脸上略显兴奋的神情反而平静地问道:“除了论文答辩的事,木泽再没有和你说点别的什么吗?”
米含灵停下手中的筷子说道:“他就告诉我他顺利通过论文答辩,没有再说什么。怎么他?”
米含灵把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脸上的兴奋也随之消失了。看来,今天下午一定发生了她所不知情甚至是与她有着密切关系的事情,不然爸爸是不会那样问她的。
米佳栋并没有十分在意女儿的变化,他还像平常一样波澜不惊地品尝着桌上的菜肴,一边吃着一边说道:“木泽的就业去向已经定了。他马上成为他们家乡第一位回村创业的大学生村官。这是他在论文答辩中自己向导师们宣布的。他们院长对他的抉择十分赞赏,不仅当场表态以全院之力支持木泽回乡创业,还要在学院为他组织一次“积极响应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到农村基层去实现人生梦想”的动员大会,并让他在动员大会上做主题演讲,以鼓励更多的大学生去农村创业发展。从今天的论文答辩中,我能看出木泽对于自己的选择是经过深思
熟虑的,不像是一时的冲动。所以说,木泽回农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任何人都无能为力。况且,我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去做那种改变人家一生梦想的事情。应该说,他今天的论文答辩的确很精彩,这是现场所有评审导师也包括我在内形成的共识。他已经用他的实力证明,如果他不是这样的选择,留校任教或者到农科院做我的助理研究员完全有可能。但事已愿违,女儿,由此看来,恐怕你的愿望要
落空啊。”
宫咏梅把碗往桌上使劲一放然后非常坚决地说道:“闺女,你爸爸说得对,不论木泽多么优秀,如果他选择回到农村就业,那你和她之间就没有任何可能了。农村那叫什么地方啊,想当年你爷爷和你奶奶不也是一腔热血吗?到头来不也还是还得回北京?如果他们现在还是在农村的话,那你爸爸就没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了。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农村的风吹日晒不说,连一个上厕所的地方都没有。从一开始我就认为你和木泽不合适,既然人家选择回乡当村官,那就证明他根本没有把我的女儿放在心上。从这件事上,我完全可以断定,在他的心目中,他的事业理想比你重要。女儿啊,婚姻的事情不是强求得来的,那得看缘分。我觉得,你和木泽就没有这个缘分。所以,妈妈建议你放下幻想吧,不要自欺欺人。木泽虽然很优秀,但比他条件优越的男孩子多了去了。你别担心,我和你爸肯定会为你留心的。我就不相信凭我和你爸门下那么多的硕士生、博士生就没有人能够入我女儿的法眼?”
米含灵已经无心吃饭,很显然她的内心开始慌乱了。难道真的像母亲所说的那样,她在木泽的心中一点位置都没有吗?他真的不爱我吗?可是木泽的人生抉择与爱不爱自己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女儿的表现让米佳栋看上去很心疼,他对女儿说道:“女儿啊,木泽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作为他的导师,我还是非常赞赏他的勇气和意志。凭他的学识和才华,留在北京历练几年之后,他一定会成为我们这个领域非常有前途的青年学者和专家,但是人各有志,既然他选择了一条充满艰辛坎坷的创业之路,他一定有自身的道理。老百姓有句话: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的人喜欢安逸稳定的生活,但也有的人喜欢去挑战一些无法预知的艰难险阻,况且挑战与机遇是并存的,所以,咱们不能简单地去评判别人的对与错。木泽对于自己的选择给予了很大的成功预期,而且在当前的形势下,我也十分看好他。更何况,他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在他的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团体在支撑着。但前提是,他必须为此付出极大的努力和代价,甚至还充满着很多不确定性。总之,作为他的导师,我认为他的选择没有错,这与他喜不喜欢我的女儿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如果从做父亲的角度讲,我倒希望女儿慎重地考虑一下你妈妈的建议。毕竟我和你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作为父母,我们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留在我们身边过着幸福稳定的生活,而不是远嫁去过着居无定所,甚至是颠沛流离的生活。这是我们作为父母最不希望也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还没等米佳栋说完,宫咏梅就接过了话茬说道:“老米,我非常不赞同你的观点。木泽的就业选择怎么就和咱们的女儿没有必要的关系?我认为对咱们的女儿来讲不是没关系而是有着很大的关系。女儿喜欢他,他肯定知道吧。他选择回乡创业,这是他的自由和权利,但他如果心中有我的女儿,他是不是事前和我的女儿说一下他的想法。最起码让我的女儿知道他将来干什么吧?但他是怎么做的?他马上就要冲锋陷阵了,却还让我女儿在这里“猜谜语”,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的女儿在他的心里什么都不是。人生这么重要的事情连问都不问一下他的女朋友,更别说商量了,你说他能有什么担当?我看他就是一枚刚愎自用、眼高手低的木头□□丝!就凭这种情商,他还想逆袭,做梦吧!女儿,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果断弃之从此与他不复往来。”
宫咏梅真是气愤至极,不过,在她没有具体了解木泽的真实想法之前,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她怎么说木泽都不过分。但是,母亲对于木泽的这种有失公允甚至是恶语相加的评价,米含灵当然不能接受。那可她心目中第一个完美男人的形象,不管木泽能不能成为她未来的夫君,米含灵也不允许母亲这样毫无原则地去贬低她心中的“男神”。
父母的联袂劝导已经让她心乱如麻,而母亲近乎谩骂的语言攻击一下子让米含灵失去了理智。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说道:“妈妈,我不允许您用这种近乎恶毒的语言来评价我的同学。这不是您作为一位大学教授应该具有的风度。您见过木泽吗?你了解他的思想和为人么?我知道您这样做是为了你的女儿,但是即使这样,您也应该实事求是地来评价他而不是诋毁他。谁说我是他的女朋友?谁告诉你们他是我的男朋友?你们想把女儿嫁给人家,人家还不一定娶呢。目前,我们俩的关系就是很普通的同学关系。他是否去农村创业跟我有什么关系?但即使有联系您也不能这样毫无根据地去评价一个您所不了解的人。您说他是□□丝,那我就是这个□□丝的同学,我爸爸就是这个□□丝的导师,妈妈,您这样说他有意思吗?好了,你们的意见我会慎重考虑的。你们放心,我不会白痴到拿我的幸福去赌一个毫无把握的未来。”
米含灵说完起身离开了饭桌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两位教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真的没有预料到好端端的一顿饭竟然吃的如此“稀了哗啦”。米佳栋看了宫永梅一眼说道:“夫人,话不能说的那么绝对,实事求是地讲,木泽还真不是像你评价的那种人。我都觉得不妥,更何况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