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姜米挑衅的笑一滞。
面前展开一副巨大的投屏，姜米看着站在入口处的林知谕, 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直接嗝过去。
很好, 非常好。
先搭进来一个时杰，再搭进来一个她自己, 这下再来一个林知谕，有一个算一个, 谁都没跑掉。
姜米气得很不能直接抠开墙皮，暴跳出去把林知谕暴揍一顿。
本来带着一个时杰就亚历山大, 这下再搭进来一个她自林知谕,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
林知谕站在地下实验室入口, 平静地等待。手机上的定位装置显示就在他脚下，他在姜米头顶的毛上粘了定位器。
如他所料, 没一会儿，面前的伪装地面慢慢打开, 形成一个斜向下的坡。
上辈子他并不知道这个地方确切的入口, 他是被挟持过来的, 姜米在他们手上, 他只能来。
他在实验室里研究丧尸病毒，只有很偶尔的时候能够见到昏睡着的姜米。
后来有一段时间, 他的要求一直被驳回。
他不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会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姜米，如果她死了他会毁掉这里的一切。
他入侵安全系统，用一柄餐刀一路打到最底层丧尸实验体所在的地方，他太害怕, 害怕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变成实验体，害怕他研究的那些可怕的病毒用在她的身上，变成那些令人作呕的行尸走肉。
就差一步，他看着他的女孩穿着实验体的蓝白条纹衣服，乖乖躺在玻璃墙后面的营养罐里。
他束手就擒，并以故意拖延的部分基因重组序列为筹码，换得“姜米”的安全。
可他并不知道，那不是姜米。
不让他见姜米，是因为姜米是个妖怪，她逃跑了。
几天前，从他的实验室的通风管道里掉下来一只灰色的小猫，瘦骨嶙峋，可怜极了。
也许是出于怜悯，也许是他太需要寄托，他将她抱在怀里，藏着，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面包和火腿喂养它。
他当时不知道，这才是他的女孩。
……
林知谕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黑暗和隐约的、熟悉到近乎刻在骨子里的恶臭，甚至不需要亲眼所见，就猜到下面变成了怎样的人间地狱。
背后是漫漫月光，他踩在一地被树叶割裂的稀碎光辉中，慢慢走进地下实验室，背后巨大的闸门轰然合拢。
他面前亮起昏黄闪烁的光，给他指引方向，将他一路引向更深处。
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带，提高声音：“我来和你做个交易。”
“我帮你研发丧尸病毒。”他不停往下走，声音与脚步声在空荡荡的通道里回响，“作为交换，我要姜米活着，就像上辈子你我做的交易一样。”
系统女古怪扭曲的嗓音传出：“我已经有丧尸病毒了。”
林知谕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没有人比我研发的丧尸病毒更强效。否则，上辈子你不会非我不可。”
系统女窒住。
事实确实如此，几十分钟前姜米已经帮她身体力行的测试过。
“而且……”林知谕轻声说，“这一次，我可以给你研发同时经过呼吸、接触、动物传播的高感染性丧尸病毒，病程更长，效果更痛苦，足够你收集到满意的负面值。”
“就如上辈子，我研发出的解药一样——你真的以为我花费三年，仅仅研发出了一株丧尸病毒吗？”
系统女像被卡了脖子，厉声：“你什么意思？”
林知谕一声轻笑：“就算我们没有重生，那个世界也不会如你所愿，因为解药在我死前已经同步扩散出去，与丧尸病毒相比，它拥有更强的传染力和竞争力，以及极低的致病性。”
“我叫它antidote(解药)。”
他的记忆如同涟漪般回转。
丧尸病毒正式决定投放进城市水源那天，他要求见姜米。
他知道自己即将毁掉这个世界，姜米知道了肯定会生他的气，他不想她生气，可是他更不想她死。
他努力想在中间求得平衡，所以那天，他的手指始终按在自己的电脑上。
他在研发丧尸病毒的时候同步研发了另一种病毒“antidote”(解药)，这种病毒与丧尸病毒共享同一种受体，且竞争力、传播力远强于丧尸病毒——它同时拥有环境(空气/土壤)、□□接触、动物三种传播方式。
它若与丧尸病毒同时进入人体，会抢先占领丧尸病毒的受体靶点，丧尸病毒无法与人体细胞结合、篡改人类DNA，更无法大量繁殖并复制，感染能力无限趋近于零。
而“antidote”对于人体几乎没有任何致病性，最严重的也不过是类似普通流感的轻微感冒。
这种病毒是丧尸病毒的“解药”。
他写了一个程序，只要按下去，这场解药会从实验基地悄无声息地释放，也许无法阻止小部分人的死亡，可这场丧尸劫难，终究会在经历洗礼后迅速地消弭。
林知谕压低声音，低沉性感的声线显得格外诱惑：“你不想看看，antidote的传染性和丧尸病毒的高致病性结合后，会产生怎么样的爆炸性效果吗？”
＊
姜米看着面前的投屏，按着头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眼泪顺着指缝不断往外涌。
他……研发了解药。
她原来真的误会了他。
那时候她被他饲养，她不解为什么在她面前温和善良的林知谕会同意加入这种项目，甚至因此挠过他，恨过他。
直到看见他为了谁一路杀到最底层的丧尸实验区，甚至因此被挑断手筋脚筋再缝合，整整一个月都无法下床。
她才知晓，他有在乎的人，而且他在乎的人被对方挟持。
可她始终无法理解，愿意为了一个人毁掉整个世界的行为。
她看着他越来越疯，而丧尸病毒的项目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疯狂推进。
丧尸病毒项目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像是忽然陷入瓶颈，长时间对着她看不懂的电脑屏幕沉默，她隐约能从那些奇形怪状的图和他的情绪上感知到，那并非丧尸病毒。
她对他重怀希冀，她期盼那是他做的第二手准备，专属于丧尸病毒的解药。
可是她一直等到丧尸病毒释放当天，也没有发现任何解药的影子。
也许如果没有希望，就不会有那样强烈的难过情绪。
时至今日，她已经记不清当时是什么心情，也许是终究生出来了怨和失望，她大闹一场后离开，再也没有回去。
第四十八章
系统女的声音愤怒又失望：“你不该是这样。”
林知谕不动声色，继续往下走：“那我应该是什么样？”
“你本可以创造属于这个世界最伟大的辉煌, 你本可以颠覆这个世界, 可是你却选择平庸！”系统女越说越激动，“如果不是姜米, 如果不是那只该死的猫，这个世界不会平静得如此丑陋！”
“是啊。”林知谕感叹, 慢声诱惑，“那你要不要答应我的交易, 我们一起毁掉这个世界？把这个世界变成末世, 世界到处充斥着哀嚎和绝望, 是你最喜欢的世界。”
系统女长久地沉默，蓦得嘻嘻轻笑：“但是我现在, 不在乎这样的世界。”
“你以为我现在还会上当吗？你无非是想要姜米活着，只要姜米活着, 你永远不可能变成我想要的样子！骗子！”
“现在, 我只要你们死！”
“当当当——”几声连续巨响, 灯光骤灭, 数扇钢铁闸门轰然落下，封死林知谕身后退路。
两侧原本封死的通道慢慢打开, 不一会儿，摇摇晃晃的丧尸从当中走出，看见新鲜的活物，腐烂的声带发出咔咔嘶叫。
林知谕皱眉，下意识屏息, 看着那些口涎横流的怪物，一声长叹：“还好有准备。”
他慢条斯理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把精巧手术刀，握在手里，戴上夜视镜。
他的眼睛本身就因为随灵魂重生的精神异能强化过，再加上夜视镜的作用，他将面前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手术刀修长且锋利，他轻飘飘的跃起，锋利的刀刃准确的刺进已经咬来的一个丧尸颈后，瞬间斩断它的颈椎神经。
“嗯？”林知谕微微挑眉，啧，“这么弱。”
系统女：“……”
我不需要你再强调一遍！
在核心实验室看着这一切的姜米心急如焚，立即站起，时杰拉住她，急道：“你的妖力已经枯竭！你继续消耗下去会变回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