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啊。”程澈点头,目光在身后的黑衣人脸上走一圈,“其实有他们在挺好的,至少不会又莫名其妙被绑走,被迫签个什么合同。”
谭昆脸色顿绿。
当初这事他是反对的。
奈何程弘晖一意孤行。
最后,这个锅也只能他来背。
行吧。
他道,“可我听说他们封锁了所有跟封年有关的消息,昨晚的晚会一到封年出场就强行换台。你这除夕夜,过得还好?”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谭昆这下正打在程澈七寸。
程澈的脸顿时白了。
他向黑衣人看看,压低声音,“谭哥。”
声音太轻,谭昆不得向他这边侧了侧。
程澈张开嘴,说了句什么。
谭昆还是没听见,道:“你大声点。”
程澈再次顾虑地向黑衣人看去。
谭昆:“……”
咋?臭小子跟他还有不能向外人言的秘密了?
得亏这里没人嘴巴不严,否则回家他又得跪搓衣板。
他向黑衣人道,“要不,诸位先回避一下?”
四名肃杀保镖相互看看,大约是院子太空旷,他们视野开阔,也不怕程澈耍什么小把戏。
点点头,向远处退开。
程澈将阿黄塞进谭昆怀中。
“谭哥,不瞒你说,他们禁止我追星,我已经忍很久了。”
“那不就……”
话音未落,程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跃起,朝他狡黠一笑。
“谢谢啊!”
说完拔腿就跑。
四名保镖大惊,立刻向他追去。
奈何距离太远。
程澈瞅那处矮墙已经好几天了,今日谭昆到访,给他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依照事先的设想,脚踩在墙面,纵身跃起,双手攀着墙头荡过去。
保镖才堪堪抵达墙根。
要抓他已经来不及。
程澈冲他们嫣然一笑,潇洒转身。
如一只翩翩飞舞的蝶,轻轻落了下去。
画面太美。
只是他忘了察看路面的情形。
一辆高速飞驰的跑车笔直向他冲来。
完了!
第40章
出于本能,程澈迅速抱头蹲下。
跑车冲至近前,带起一阵狂风。
哧——
轮胎与地面激烈摩擦。
程澈心脏都要跳出喉咙。
这时,一声欢快的,“小澈澈!”
程澈向车主看去,立刻喜不自禁,“阿瓜!”
犹如见到亲人,俩人欢喜地搂在一起。
兴奋劲还未过去,四名黑衣保镖已追了出来。
程澈马上跳进车里,猛拍车门,“开车,快,快快快!”
阿瓜平常车速就不低,此时十万火急,更是把油门踩到底。
车子如卫星发射,尖嚣向前,带起的阵风险些把一名黑衣人刮倒。
一路狂奔疾驰,阿瓜进入角色非常快,不断哇哇大叫给自己造势,不一会就跑过几个街区,眼看跑车快没油了,才找了个加油站停下。
“喝水。”
阿瓜在便利店买了瓶水给程澈。
程澈照例脸色惨白,瘫成一砣烂泥。
“他们为什么追你?”阿瓜问,“你偷东西了?”
这要怎么说。
程澈极其敷衍地点了点头。
阿瓜体贴地拍拍他,“大年初一,跑到人家家里偷东西,难怪要被追。”
程澈:“……”
阿瓜又问:“你为什么偷东西?”
本来只想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没想到阿瓜不依不饶,倒是过不去了。
程澈只好继续编,“因为无聊。”
“你会无聊?”
“没有封年消息的日子确实无聊。”
不出所料,提到封年,阿瓜一脸嫌弃。
将喝光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阿瓜跳进车里,朝程澈甩甩头。
“上车,带你去玩。”
“去哪里?”
“荔园。”
1990年的春节,荔园是荆城人民主要的娱乐场所。
原因很简单——迪斯尼还未建成。
作为自战后起便揽起荆城人民游玩重责的荔园,娱乐项目应有尽有。
海盗船,碰碰车,摩天轮……
更有荆城相当罕见的溜冰场。
要知道,荆城一年四季最低温也不过8、9度,荆城人从未见过雪。
至于冰——
那是什么,能吃吗?
因此俩人停好车,第一站便直奔溜冰场。
门口排起长长的队伍,目测轮到他们入场,还得等上半小时。
俩人没事干,目光便停留在队伍外卖搞怪饰品的商家那。
阿瓜看上一双兔子耳朵,买下来,戴在头上。
整个人就变成一只复活节兔子。
头上是艳红的毛,白白的耳朵,一身粉绿相间的皮毛。
旁边一个小孩儿,乌溜溜的眼睛瞧他半天,忽然道:“啊,封年!”
原本嘈杂的四周顷刻寂静。
千万道目光齐刷刷向他们看来。
程澈顺手抓起小摊上一个粘鼻子的眼镜,给阿瓜戴上。
丑得要死。
这是封年?
不,整个荆城,根本没人相信封年能这样自毁形象。
齐刷刷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移开了。
程澈长舒一口气,半天低笑起来。
阿瓜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到哪里都是封年。这些人眼里,除了封年就没别人了吗!”
程澈笑道,“谁让你照着他整容的。呐,我问你,既然那么讨厌他,为什么要照着他整?”
阿瓜摸摸兔子耳朵,愁苦地叹气,“其实,是他照着我整容。”
程澈:“……”
片刻后,程澈没能抑止胸中冲动,大笑起来。
阿瓜:“你不信?”
“不信。”
“好吧,我告诉你实话。其实是我有天突发奇想,想整容,随便撕了张海报就去了。整完才知道,海报上那个男人,叫封年。”
“不错,这才是你的风格。”程澈沉痛地拍拍阿瓜。
“你信?”
“为什么不信?”
阿瓜哀嚎,“我天,我说实话你不信,骗你就信,什么脑回路。”
“正常的脑回路。”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相信封年整容。那张被誉为“亚洲神颜”的脸,数年来被无数整形外科当做模板,若是有假,早被眼毒的“专家”们拆穿了。
正争执着,溜冰场的负责人出来解释,因今日游客太多,设备故障,只能暂且闭馆。
长长的队伍怨声鼎沸。
俩人也只能寻求别的项目。
这个时间,只有海盗船还空着。
阿瓜跃跃欲试,程澈却不怎么想去。
坐过阿瓜的车后,他现在还腿软。
海盗船?免了吧。
但阿瓜兴致勃勃,一路拽着他往那边走。
途中有水上项目的区域,程澈试图将阿瓜引过去,阿瓜只作不见。
在喜欢的事物面前,他忽然变得极其聪明。
不仅识破程澈的诡计,还用激将法,认为程澈没胆。
程澈向来不经激,一听,立刻撸起袖子往海盗船上挤。
俩人紧紧地挨在一起。
船动了。
“啊啊啊啊!!”
阿瓜用程澈的胳膊挡住眼睛,率先大叫。
可怜海盗船才刚刚启动,只不过向上荡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程澈:“……”
与他们隔着一个过道的座位里,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
此时荡着两条胡萝卜似的小短腿,用看智障的目光打量阿瓜。
“妈咪,这个封年是痴线呀!”
他妈妈赶紧捂住他嘴巴,“嘘,你看清楚,这个不是封年,封年才不会傻成这样。”
阿瓜:“……”
程澈:“哈哈哈哈……嗝!”
海盗船再次启动,幅度越来越大。
阿瓜亦跟着提高尖叫音量。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的队伍,整个场馆回荡着经久不息的“啊啊啊啊啊!!”
唯有程澈淡定无比。
他忽然发现,这点刺激,远不如阿瓜的跑车来得强烈。
他竟然可以撑到最高点,睁开眼睛,笑看云卷天舒。
索性大方起来,将肩膀借给吓到不成人形的阿瓜。
阿瓜小鸟依人地偎着他,一面痛哭流涕,一面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阿瓜腿软了。
面前的保护闸一开,他立刻滑到地上去,两眼放空,生不如死。
程澈只好背他。
“喂,撑不撑得住,要不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