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高岭之花浇浇水(36)

……这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直男描述,是那个剃头匠吧?

李藏风啊李藏风,你放出情报来引我出来了,这招数也不换个新鲜的,是算准了我一定会上钩?

我叹了口气:“他可还说了什么别的?”

小乞丐摇头说:“他只说把信给你……你会给我赏钱的……”

运费钱都让我出?

大哥你也太抠了!

我阴着脸把信接过,阴着脸把钱给了,然后我心疼难抑地拆开信,发现上面写了几句话。

“我知道你会来。你若不想逃,明日午时三刻,郊外天魔崖见。”

看到这里我就笑了,刚刚我还有所怀疑,如今看这熟了吧唧的拽男口气,是他不错了,也只有他会用这种半是仇敌半是熟人的口吻与我写信。

你都主动邀约了,我要是不来见你,那可真是很棒棒了。

不过这只是上半段,还有下半段。

我再往下看,发现他写了别的内容。

“你若还是想逃,尽管走。只是我会用下半辈子去追你,你到天涯海角,我便到海角天涯。你逃多久,我等多久,无论你身在何方,我都会走到你身边。”

……这是威胁信吗?

这语气怎么转了个一百八十个弯道?

这个前后画风完全就是两个人吧!?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变化很可怕了,赶紧把时间地点一记,然后把信揉了揉,用内力震碎了。我看这漫天纸花纷纷扬扬而落,居然反射性地打了个喷嚏。

过敏性鼻炎不是遗传病吗?

这不是李藏风的不治之症吗?

这还能传染给我的吗!?

由于我马上要迎男而上,这一晚上我找了个最贵的客栈投宿,务必创造一个良好的休息条件。按常理,要死的人是什么都不必怕的,但死也得排队,死这个事件还排在三天后,李藏风这个遭遇战还排在死之前。

那我就得想想怎么应对他了。

逃是可以逃,但我这都走到了人生尽头,没头没尾也没意思,而且我本来就想见见这个决斗佬。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打一架,把这个事情做个了结。打完之后如果我还活着,那我就和他交流交流组织,我一直怀疑他在组织里有内线,否则他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

所以第二天清晨,我点了一大堆山珍海味,把自己喂得饱饱的,揉着肚子出发了。

天魔崖这个名字听着怪吓人的,很有种仙侠小说里最终决战地的感觉,但这个地儿倒没有名字那么邪门,只是它山高地陡的,走上去就得费很大精神。我走到最后肚子里的存货都没了,我就忍不住深刻怀疑——李藏风是不是想让我在爬山过程中耗尽体力,这样我上山时要是怂了,想遁,那我就没体力逃了,只能和他死拼到底,不是他干死我,就是我干死他。

这么想想,他数学还算合格。

就是他的脑回路,还和大紫霄宫那时一样,清新脱俗到不符合时代。

我想着想着就上去了,一路上看风看水看山,看出了天地茫茫,我这一个人在天穹下走着跑着,就和蚂蚁在丝绸上滑来滑去一样,怎么走都走不到边。

可见人在这天地间本就渺小熹微,命丢了也没什么好遗憾。我理应抱有一种盲目乐观主义,兴许这回挂了就穿回现代了呢,说不定还是好事儿呢。

到了山顶,李藏风果真在那儿等着。

他着了一身平凡的青衣,背影着重突出了个寂寥与坚硬,肩膀似能顶天,脚下如能震地,还未给个正脸,就有如此气势,要不是我了解他,我都得被他唬住了。

我心血来潮,想和他比比谁的隐匿功夫比较强。毕竟当初在金线河畔初见,他可是到了我十步左右的距离我才察觉到了他的存在。那我也不能给老七丢面儿是吧?

我屏住气息轻声轻脚地走近,大概也到了十步距离,他回头了。

还是那张帅动天地的脸,阳光打在他脸上,像把最英俊的几个部分突出展示,凛冽与锋芒结合得完美,叫人想重新定义俊这个字。

只是这次我看他,重点不在看脸。

我仔仔细细观察了他铁脖,发现那儿只剩下了浅浅的一条白痕,稍微涂个粉就完全看不着了,全然瞧不出我那日的一招是怎样的凶险。

表面没有,那心里的痕迹呢?

李藏风也在看我,只是他礼貌性地盯盯我咽喉,就开始不礼貌地盯我的胸口,盯了会儿,发现我眼神落在他的铁脖,这人就转看我的眼眸了。

他似瞧出了什么,整个人的神态都跟着变了一变。

“你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他会问我为什么会来,我万万没想到他第一句问的是这个。

他难道看出我中毒了?我的脸色难道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不应该啊。

我疑惑:“什么怎么回事?”

李藏风定定地看我:“你的气息变了。”

我提醒他:“气息就像人的气味,味道总是能变的。”

比如我昨天洗了个澡,本来想香飘飘地见你,爬了几个时辰的山就只剩下芬芳的汗臭了。

“但你变得太多,变得太快,你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变多还是变少,我都是我,我的人已经在这儿。”

你不能因为这种虚的东西就嫌弃我的这种实的存在,这不科学。

李藏风目不转睛地盯我:“但我认识的老七只有一个。”

我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藏风:“我花了许久才想透这一个老七。他假装冷心冷情,却连人都不舍得去杀。”

他口口声声地老七,心心眼眼地盯我,那我就知道他想暗示什么了。

“现在我能杀人了,你反而不习惯了?”

李藏风:“我得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理由呢?”

李藏风几乎是不假思索,冷漠又霸道地下了结论。

“不需要什么理由,只是因为我想。”

“我若一定问到底呢?”

他顿了一顿,稍有犹豫,便是斩钉截铁。

“因为你这一条命,曾经停靠在我心口。”

第37章 戏精杠精

我叫方即云,我觉得李藏风有问题。

什么叫——我这条命,曾经停靠在你心口?

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还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暂时不往那边想,但你再这么讲,我要真往那边想了啊。

他这么说,是想暗示我在他胸口的一靠,让他觉得对我有了责任?

还是因为我们曾经生死与共、亲密无间,却兜兜转转到了悬崖上?

我唯一让他知道的秘密,是我无法再杀人。

可到了今时今日,这个秘密也算破了,它的根基早已不在,维系我和李藏风间平衡的那一条线已断得彻底。就在这一刻,他没有任何理由放过我,我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的挑战。

可到了这时,反而是他不急,他不想和我决斗了。

李藏风啊李藏风,我以为你这一层皮囊是机寒之冰所塑,你本该是冷心冷肺,没一丝热度的。

莫非你的冰只盖了薄薄的一层,里面的五脏六腑早就暖和透了?

你不想和我斗下去?

你是脑子热了,还是因为你仍把我当朋友?

你说说你这个人,让我怎么办才好?

我好像只能叹口气,然后想想接下来怎么处理。

既然他以诚待人,我也不能只想着自己。我这一条命反正也只有三天可活,死的时候最是难熬痛苦。倒不如成全了他这心思,也顺便成全一下自己。

打定了主意,李藏风再打量我时,我就没觉得那么刺眼和难熬了。

我沉了口气,说了段话。

“一只鹰鸟若被一条线绑着脚,自然难以施展手段。倘若线断了,难道这鹰还不能振翅高飞,捕获猎物吗?”

李藏风双眸一闪:“你叛出接星引月阁了?”

这种巨大的变化,才能解释我为何忽然之间能杀人了。

李藏风正色道:“你已是自由之身,不再受命而杀人,恭喜。”

他似是喜欢这变化,我本来也该喜欢的,只是在付出了沉重代价之后,我整个人的情绪像是慢了一拍,许多事情从口中讲出,如一把钝刀子在伤里挑肉。我自己都不明不白的,用怎样的情绪去说?

好像喜是对的,不喜也是对的。

那我就干巴巴地笑了,说:“对我来说是喜,对你来说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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