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高岭之花浇浇水(183)

我闻着饭香就肚子狂叫,也不管别的,先接过他的筷子,把饭和粥好好吃起来了。

死刑犯都得有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断头饭呢,我什么都不管,我就先吃好喝好再说。

可我吃着的时候,那刘海哥的眼睛就和生了根似的驻在我身上,他是那样热诚,那样专一,仿佛这世上他就只看得见我一个,只晓得我一人。

那我要是还猜不出他和原主的关系,我就是个白给。

但绷带弟说原主是被人发了狠上的。

是不是这家伙?

是不是这王八蛋!?

我心中莫名一怒,内心莫名涌出一种白菜被帅猪拱了的怨愤,好像这是属于原主的怨气,于是我吃的更加风卷云残,一点儿不剩。

可我这吃相恶劣至此,那刘海哥三个人却看得很自然,一点不惊讶,尤其是刘海哥,他的一双眼从疑惑和忧虑过渡到了安心,好像原主就该我这么吃。

不对吧,看原主这皮肤,这身材,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不沾风雨的武林世家子弟,他吃饭能有我吃饭这么粗鲁原生态?

我忍不住停下来,问:“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刘海哥沉吟片刻,忽道:“我不见天日有三天,如今窥见头顶光,捞得水中月……小方,你可知道我究竟有多欢喜?”

这种不明觉厉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居然显得很正常,很真挚,毫无作假,半点扭捏也没。

我正不明觉厉呢,他却低头一笑,似从未如此欢喜过。

他这样子叫我心中一酸,那安心姐也笑笑说:“我本来也担心他会和神医说的一样,现在看他吃饭时这老样子,我就觉得不必担心了。”

绷带弟更是兴奋地翻了个跟斗,道:“我早和你们说过,小罗说的话未必就准,他还说过鼻夹能治李藏风的鼻子呢,你说那准么?小方根本什么都没忘记啊。”

什么都没忘记?

我叹了口气,感觉这么瞒下去有点不厚道了。

其他人笑的各有风味,只是那刘海哥看上去好像很少笑的样子,每次笑都显得克制,可一看见我,这笑容就渐渐放肆,失了克制与谨慎,越笑越甜,越开怀越温柔,倒像刀尖上倒下去的一簇蜜糖,他不再冰冷了。

果真如我所想,与那原主的关系似晋江似海棠。

究竟哪种,暂不可知,只有情深二字依稀可见。

而我方即云是什么人?

我活这么久啥都见过,可我最见不得的就是替身文,最恨的就是在替身上搞狗血。

我就把筷子一放,咳嗽了一声。

刘海哥笑问:“怎么了?”

我深吸口气:“我的确没有忘记什么。”

刘海哥继续看我,而我继续看他,我已察觉到了他笑容在变淡。

“但我不是你们的小方。”

话音一落,刘海哥的笑是彻底消失了。

第166章 失忆还是夺舍

我叫方即云,我觉得我这话是把人吓懵了。

我把话一放,这些个人就没个声儿了,一个个本来笑容满面,如今倒像是有谁拿了一把刀,从他们脸上把这些笑容都割去了似的。

这变化不但突兀可怕、而且后续很快。

刘海哥第一个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攥住了我手。他五指如附有强力,攥得我骨节咔咔作响,好似下一秒就得拗断了似的。

我脸色一白,语气吃痛道:“松手!”

他一愣,严肃古板的脸上显得有些茫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像从来没被我这么吼过,竟然花了整整三秒才听懂了这两个简单的字眼。

他手上的力道是减弱了,可还是那么藕断丝连地附在我手腕上,那我只能铁青着脸,自己动手,把他的手指从我腕子上,一根根地掰开,叫他手指一根根无声掉落,他也不反抗,也不加力,就那么茫茫然然地看着我做这一切,好像一时没了主意,整个人都是空的。

我揉了揉腕子,再看他,他仍那么目不转睛盯着我,道:“你……你是不是……”

我只好重复:“我不是你们的小方。”

他闻言再度一震,眉头紧蹙成结。

我看他是接受不了,那我只好徐徐图之,深吸口气,聊表暗示。

“很多脑袋上开了壳的人,醒来后都得丢掉点记忆。但我觉得我应该没有。”

刘海哥不动弹了,那安心姐僵着脸孔问我:“那……你是怎么个情况?”

我扫了一眼这仨懵哥,问:“你们……听说过借尸还魂么?”

安心哥这下也不动弹了,那绷带弟问:“你总不会想说自己是吧?”

我要说我是,他们是不是得把我当疯子一般对待?

我要说我不是,那接下来一路冒充,是不是也不太好?

要是掉进一个狼窝里,我便只能装条狼,可要是这些人都是好心肠的朋友,我便这般作伪,时间一长,他们还不得看出来我是个冒牌货?

我想了想,只好委婉暗示道:“我觉得我从前不长这样……你若忽然之间成了另外一个人,那是不是就是借尸还魂?”

我感觉这么暗示是够明显了吧,这房间里虽有一枚铜镜摆着,但我不必去看也晓得自己长得和从前不一样,结果那刘海哥马上回过神来,点点头道:“你以前的确不长这样。”

……啥意思?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说:“可我觉得我的记忆很完整。”

“怎么个完整法?”

“我从没见过你们,我从前也是生活在另一个地方。”

刘海哥如当头一拳,眉头猛搐,安心姐如被判刑,身上三秒泄力,绷带弟倒不动如风,只是右手开始抽抽了。

这三人反应各异,他们共享的只有半晌死寂。

死寂结束,刘海哥发问:“你从前叫什么名字?”

我老老实实道:“我觉得我叫方即云,方圆的方,即便的即,云朵的云。”

你说我和原主的姓氏是一样,这是巧合,我总不能和原主的名字也一样吧?

这就不是巧合了,这得是恐怖片了。

没想到刘海哥居然当场放映起了恐怖片。

他安心点头道:“你的确是叫这个名字。”

居然还真能穿成个同名同姓的?

我莫名生出一种心慌古怪的感觉,伸出手扶着额头,只觉得头上温度也开始高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涌动异常,要冲破脉管而出。

咋就这么心慌呢?

是遗漏了什么么?

刘海哥似见我表现不对劲,不顾那安心姐的眼神暗示,一本正经道:“我叫李藏风,隐藏的藏,风云的风。这位是梁挽,挽留的挽,那位是阿渡,渡过的渡。而你本名方即云,对外称是‘老七’,只因你在接星引月阁里的榜伤排第七,在江湖上却是第一杀手。”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排行第七?第一杀手?”

我除了佩服他一本正经说出这种中二设定的语气,我还在想这排名……这排名的人究竟是个语文傻子还是个数学白痴?

还有杀手……第一杀手……

你觉得哪篇文里的杀手长我这样?

只有沙雕文里的才会吧,我上边下边哪根毛长得像个正经杀手的毛?

李藏风又认真问:“老七,你可记得这个称号?”

他又开始叫我老七了,这声“老七”倒是喊得比刚刚的“小方”要显得情真,让我前胸鸡皮一起,疙瘩在背后冲锋,我就实话实说了。

“我从没排过老七,也没被人叫过老七。”

话音一落,这老七二字算是彻底被我葬了,埋了,无害处理了。

果不其然,李藏风无言以对,他以沉默拘谨紧掩内心的波涛,我想这下他是没法子再用失忆糊弄过去了。

没想到梁挽又问:“那你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你的家人呢?可否带我们去见他们?”

他这一问,我忽的愣住了。

我人是来这儿了,那我爹,我妈,我那在银行里嗷嗷待哺的几万存款呢?

还有我那还没打通关的游戏,没有追完的连载,没有看完的剧?

我那才更磕上的CP,我才吃上的瓜?

不是全没了么?

一夜之间,灰飞烟灭、烟消云散、曲终人也散没了。

我连个影子都找不着,我连个祭奠他们的地方都寻不到,

那我还在这儿和这群人叨叨有什么用啊?

我一回过神来,万种悲恸涌上心头,强烈的孤独感几乎摁住了我喉咙,我从未像如今这一刻这样清晰明白地认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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