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高岭之花浇浇水(18)

重点题来了,不能松,这个时候就得趁热打铁,再进一步。我心头酝酿几番,扯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谎。

“不杀二字,自你而始。”

反正不管你信不信,老子自从遇见了你,就不想再杀任何人了。

严格来说这是真话,只是我没把全部的真相说出来,这也不能算撒谎。

李藏风自然听不见我内心的狡辩,他只是无言无语地看,内心什么个翻江倒海也看不出来,毕竟沉默是他的拿手好戏。但在我那显微镜的视觉扫描下,我瞧见他的眼有错位,眉像是在轻震,如深积久藏的雪软了半层,融了水滴在我眼角,冷丝丝的清凉。

一句话,八个字,字字落入他心间软处。

这个坚硬无比的人,靠着坚硬而无敌,但也因为坚硬而异常纯粹。

这般纯粹无染,才好触动柔肠。

我暗喜,丝毫没有欺骗一个纯情决斗佬的愧疚,脸上淡之又淡,凸显着高深莫测,道:“我暗算过你,你也砍过我,咱俩便该一刀两清。我会设法逃出组织,你也该去找别人。你我之间,缘分不在刀上,本不必再纠缠。”

说清楚了就好了,李藏风即便听不进人话,也该听得进老七的话。再说,一个能把金疮药赠给仇敌的人,怎么也不至于对我这个没有杀意的人穷追不舍。

如我所料,李藏风沉思良久,中途也拿那双利眼戳了我好几次,他心里或许怀揣着什么奇思妙想,但见我态度坚决,也只能补问一句:“你无论如何也不愿再与我动手了?”

我坚决拒绝:“不管是你身上哪个部位,我都不愿再碰到。”

我跨出一步,正想离门近些,没想到踩着一个机关,地板竟“呼啦”陷下去,我下意识地去抓最近的东西,马上就碰着了李藏风的裤脚。

他好像还在回味我那句“不愿再碰到”呢,此刻被我猴急一抓,也没站稳。

结果就是,咱俩一起头碰脚脚碰头地滚了下去。

第19章 黑屋

我叫方即云,我觉得我好像撕掉了李藏风身上什么东西。

跌下来时我手上不知攥了何物,只听布料撕扯声响,听那个撕拉声,料子还挺有弹性的。

最后三秒我变了姿势,紧胯收腰,调挪重心,站着落了地,保住了老七的尊严和铁臀。

可我手里好像攥着一截裤管。

李藏风这时候就看着我。

他的一截小腿是光着的。

……

这件事就有点点尴尬了。

我想了想,将半截裤子递给他:“你的。”

李藏风看了看这断裤,他盯上我咽喉:“现在它是你的了。”

……

我脖子好像有点凉啊。

我往四周看,这是跌进个正方形的密室了,它上下全是光滑铁壁,四角都有蜡烛在燃。顶上机关就这么关了,它离我们足有三层楼间距,一般人很难上去。

我假装四处看风景:“药房乃重地,这机关是用来对付盗药贼的。”

李藏风向上一飞,在两人高处减速,如只蜂鸟在半空悬停。他右手刀刺铁壁,左手撑壁,以此为支点,壁虎一般猛蹿几下,上了顶盖。

他动作真叫一个帅,行云流水不带卡帧,教科书般的潇洒。

可顶盖是封死的,帅也打不开。

李藏风落了地:“一定有别的机关。”

我问他:“你也看出来了?”

李藏风:“我们刚落下时是黑的,落地时有了声响与震动,烛火就亮了。这内部定有机关。”

我赞同:“可以看看墙壁。”

李藏风以刀敲打四面墙壁,他意在寻出最薄弱的一点,加以刀砍铁劈,定能击破。

但咱俩的运气算是坏到一起了,他敲了半天都没个不同,我又说:“不如观察烛火?”

李藏风又听懂了,若有暗风,烛火能指明风向。

可他看了半天,风似只从上头来,这就很糟糕了。

我正想说点别的,他忽瞅我说:“你的话多了,是你在不安?”

你还有闲情看我安不安?

李藏风:“这儿暂时没危险,你在担心什么?”

我老实说:“你。”

李藏风似有些惊讶:“你在担心我?”

我担心你把我干掉啊。

我坦诚罪状道:“你本不用下来,是我把你拽下来的。”

你的裤管本不用破,你那漂亮小腿有遮有盖的,现在它就亮在那儿,你说我能不心虚?

李藏风竟不以为然道:“没关系。”

你被我生拉硬拽下来,一身狼狈也没关系?

上次50喷嚏,这次裤管扒光,这都不记仇,这心胸够装得下半个北京城了吧?

李藏风瞅我,大拇指揉了刀鞘,忽的不冷不热地蹦出了一句话。

“上次加这次,两次了,你不必担心,你的一切我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比我想得还记仇!

我问:“你认为我是故意暗算?”

李藏风只说:“我若忽然说自己不能再杀人,你信不信?”

言下之意是你不敢忽然信我了。

其实我可以理解的,别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对我有点阴影,我上次装虚弱一躺倒,骗的你上前,就一个香包害得你狂打了五十个喷嚏。这次我刚说完绝不碰你,转头就把你给拽到这个密室来了,谁都得觉得我是个天才打脸师,专门打我自己的脸。

我这正嘀咕呢,李藏风忽话锋一转:“但你刚刚那一抓,我毫无防备。那是杀我的最好时机。”

可他现在还活着,因为我根本没有偷袭,更没有一丝丝杀他之心。

所以他说:“我信你不能再杀人。”

他这么讲我就傻乐了,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一打脸的功夫,反而证明了一些东西?

李藏风顿了一顿,忽然奇怪地看了看我,问:“你不过与我见了两次,便将身上最重要的秘密吐露,不怕我将这秘密泄露?”

这个回答再容易不过,我斩钉截铁道:“天下人皆会泄密,可你是李藏风。”

这话像一石激千浪,刚刚还犹豫疑惑的李藏风,此刻寒眸闪了星辉,似受了什么莫名的鼓舞,一动不动地盯着我道:“好,你托付这秘密于我,那我也帮你一回!”

听这口气,他莫非是不计前嫌,想帮我跑路?

好人啊!别看你眼盯着大家的发际线,你心里装着大家的福祉啊!

我心喜,看他就像看我亲儿子的亲爸爸。我整个人像大冬天闯进家火锅店,四肢百骸都热乎乎的。

李藏风忽看了看我腰间的匕首,坚定道:“逃跑乃下策,我帮你寻回杀人的本事!”

热乎个鬼!我凉了!

李藏风还嫌我不够凉,伸出一只手说:“你我先切磋几招?”

我有点想把他那个手给掰了,但还是顶住冲动,阴凉凉地说:“我们受困在此不知会有几日,我建议你先节约体力。”

李藏风却道:“受困在此或许是几日,也或许是一个月,谁也不知我们会不会困死于此。与其枯坐白等,不如在死前做成这一件事。”

你脑回路啥做的?杠杆吗?不抬杠会窒息还是咋地?

我手痒了,想打人。可李藏风他是火里缺油,命里欠抽,他就盼着我去打他呢。

那我就甩脸说:“你若想找死,墙就在旁边,你大可一头撞上去!”

我这个人处事十分果断,骂完我就果断地后悔了。

李藏风是性子死倔,可他的坚固心思最是纯粹,人家想帮我是一片好心,这么骂显得不厚道啊。

李藏风倒是个厚道人,他听了这火辣辣的话也没骂我。

他突然就一记刀鞘打过来了!

猝不及防,我肩膀被这刀风砸中,我却不敢停,身体前倾甩一个鞭腿,原样打中他那裸·着的小腿。

硬肉撞硬肉,这是打狠了,李藏风退开半步,他的腿在颤呢,可寒渣渣的眼亮如星了,他手中刀鞘甩出一个狠辣的弧度,如从天而降一道惊雷,直向我胸口劈来。

我手向前,一个肘推,侧开那正面撞击过来的刀鞘,他倒好,悄没声儿地一个截踢,直接踹在我这膝盖上。我疼得咬牙切齿,收腿低身,反手抽出一把匕首,刀柄直撞他老腰。

他挺腰收腹,背部曲线弯成一道月,竟灵灵活活地缩过了刀柄,还翻滚身形,闪到一边,复又拿了刀鞘撞开我刀柄。

我和他越打越舒畅,刀鞘和匕首硬碰硬,和打铁一样砰砰脆响,我听得都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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